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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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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远处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中仿佛酝酿着什么，倾盆大雨将要来临。
君铖放下弓箭，敏捷下马，大步往宫中走去。
一个内监在殿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待他看见君铖，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道：“七殿下，你快进去罢！诸位可等你好久！”
君铖微微停顿，颌首，道：“李公公。”
“哎，”大太监李盛德道，“这个时候了，咱家也不在乎什么虚礼了。殿下，冒犯了。”
说罢，就急匆匆拽着君铖往一处宫殿走。江雪微落后几步，跟在君铖身后。
到了殿中，就见兴荣帝高坐龙椅，下面跪着一地的皇子和大臣们。
君铖气定神闲地走到殿中央，跪倒地上，看了一眼面带怒色的兴荣帝，内心嗤笑。
上辈子他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帝，别说这些，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早就经历了个遍。他这个父皇，这就沉不住气了。
兴荣帝道：“老七，你来了。你跟这个逆子说道说道，朕还在呢！不是个摆设！”说着，伸手指着一旁的太子，那指尖都快指到他儿子身上去了。
太子朝君铖道：“七弟，孤真没害你。你是孤的弟弟，我害你，不是惹父皇生气么？我害你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四皇子琢冷笑道：“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宁国公楚云飞跟你走得近，这事谁都知道。楚云飞掌着京郊大营三万兵马，七弟一回京，仍挂在兵部任职，这暗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处处都是威胁，因此你们商量谋害皇子，倒也不是毫无理由。”
这话明里暗里说兵部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君铖一回京相当于碍着太子的道，太子由此生出杀人清路的心。
更近一步，也让皇帝明白，你三儿子的势力已经到了兵部，不得不防啦。
君铖一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仍然静静跪在底下，选择明哲保身。
兴荣帝又问：“老七，你说说，你想怎么处置这事？”
君铖道：“儿臣不清楚。”
兴荣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过去。
缓了一会儿，又道：“江雪微呢？他不是跟你一起么？让他来见朕！”
皇帝话音刚落，江雪微就进了殿。
“微臣在。”江雪微道，“请陛下吩咐。”
满大殿的眼睛齐刷刷落在江雪微身上，这时，兴荣帝道：“江卿，去查，连同之前那只畜生的事情，都给朕查清楚。否则，朕绝不姑息！”
江雪微刚想称是，忽然，有声音道：“慢着——”
江雪微偏头，只见一人站起来，超兴荣帝躬身，道：“陛下，臣不敢擅专，只是审查案犯一事，乃是审查司之职，尚弦卫只负责抓人，这也是太祖的意思。还请陛下将此次案件交给臣。”
兴荣帝额角筋冒起：“王鲲，你......你且歇歇，朕让江雪微查查，也好给七皇子一个交代。如何？”
王鲲不依不饶，笑道：“陛下，臣不觉得受累。臣不过是......”
“不过如何？”王鲲话未讲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王大人，审查司是你家开的啊？啊？！朝堂是父皇的，审查司也是为父皇办事，你这般咄咄逼人，将陛下的脸面往哪儿搁？”
出声的是五皇子珀，其人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过，君铖知道，他这个五哥实在是四哥的附庸。
那么此时，他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果然，话音刚落，兴荣帝的脸就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
兴荣帝道：“珀儿说得对，江卿，朕属意你去办。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江雪微道：“臣领旨。”
兴荣帝又道：“太子啊，累了罢，你先下去歇歇吧。”
江雪微侧了侧脸，立刻涌出几个尚弦卫，任凭太子呼唤，硬生生把太子架了下去。
六皇子君方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闹剧结束，他才淡淡提醒道：“父皇，大律使臣尚在外面，是否着人将大律王爷请回来。”
兴荣帝这才想起来，连忙让鸿卢寺卿李伯庸将人找来品尝佳肴。
不一会儿，查尔干达呼领着一群大律侍卫们回来了。那些侍卫个个兵强马壮，弓箭泛着冷光，鸿卢寺官员一数，他们打的猎物，竟然比大晏猎物最多的四皇子还要多双倍，历时都铁青了脸，哆哆嗦嗦地往上报备。
兴荣帝本来和栖凤公子调情得开心，谁知被人告知这件事，无疑当众被打了脸，说什么也不肯在宴上多待，回翠微宫去了。
查尔干达呼下了宴会，和一众鸿卢寺寒暄一会儿，回了自己的营帐。
掀起帘子，帐里一群眼睛呼啦啦看过来。赫连暨走上前，行礼道：“王爷。”
“阿暨，伤着了吧。伤口处理了么？”
“已经叫巫医处理过了。”查尔干达呼的属下道。
“真是不像话，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手下败将么？怎么敢这么对我们？！”查尔干达呼的另一个属下愤愤不平道。
“哎。”赫连暨制止属下，目光沉沉，“王爷，我思索过了，这个叫江雪微的，有几分本事，不能留。还有那个七皇子，在边关时就骁勇善战，杀蛇滕部部将百众，不可小觑。”
查尔干达呼道：“本王知道。那个江雪微，你猜他师从何人？”
“何人？”赫连暨正色道。
“号称中原武功第一的岑危。”
“岑危？！”赫连暨大惊失色，“怪不得我与他对手时，发现他下盘极稳，轻功一绝。”
“自然是轻功一绝，襄炀卫的首领，都是从百人中杀出来的，不可能不绝。”
一旁出来个着汉服的男子，看着像个大晏人，文质彬彬，只是有一头褐色头发。
满屋子人起身，道：“军师。”
军师费满点点头，笑眯眯道：“既然知道他武功高强，那便更不能杀，平白可能折损人手不说，万一让他逃脱，必是一大隐患。这种人，何必与其交恶？如若江雪微归降我大律，说不得连带他那神龙不见首尾，天下武功第一的师傅，都能来我大律效力，岂不美哉？”
赫连暨道：“军师说得是，只是，如何让他归顺？”
费满道：“这就要看王爷怎么想了。据我所知，这位江首领可不似寻常大晏人，不仅长得俊，还有一双温情脉脉的含情眼。那双眼睛，啧，不是汉人的，至于是什么人的，那还不是由着人说么？”
查尔干达呼道：“若是江雪微投了我们，就相当于在大晏人中插一枚暗棋。”
费满笑：“不止，王爷可知，襄炀卫在大晏朝廷中是什么地位？”
“等等，襄炀卫？”赫连暨在一旁打断，“那是个什么地方？”
费满：“辈辈出高人的地方。天下人熟知的岑危，就出自那个地方。襄炀中人才辈出，卖茶的杂耍的，挑担的唱戏的，甚至还有扎纸活的，‘五花八门’，拢进各行各业的人才，不过......那都是大晏太祖年间的事情了。”
“现在呢？”有属下疑惑道。
查尔干达呼也作洗耳恭听状。
费满哼笑道：“他们内斗多年，如今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了。四十年前，审查司和襄炀卫鼎盛的时候，莫说朝野上下，就是塞外十六部落，乃至我大律先祖，都被密切监视着。后来出了叉子，审查司江河日下，襄炀卫也逐渐没落。据我所知，不同于审查司在明天下皆知，襄炀卫可是个秘密组织，专门替皇帝杀人放火。他们从前的首领只在皇帝快死的时候出现，及至皇帝龙驭宾天，辅佐新帝登基后再回去。如今兴荣帝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首领就出现了，这只能说明，襄炀卫里出了问题。”
查尔干达呼眯眼，舔了舔牙，道：“也就是说，大晏的两只爪牙，如今都毁得差不多了。”
费满道：“不错，正是！”
赫连暨：“军师，那......这正是我们的时机啊！”
“不，”费满摇了摇头，“时机未到。你们看今日宴会上的那几个皇子了么？前些时日来议和的太子，你们在宴会上见着了么？”
赫连暨道：“没有.....你是说，太子有什么......”
“太子的事情可大了去了。”费满喝茶润了润嗓子，道：“不像陛下和王爷兄弟情深，他们大晏人为了争夺家产，兄弟阋墙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刚刚前去探听，听宫人说太子被关了起来，原因是勾结朝臣，谋害亲弟。这般做法，实在不像是宫里头那个驴木脑袋的太子能干出来的，八成是哪个皇子，借机一石二鸟，既能干掉手握重兵的七皇子，又能拉太子下马。好计谋，好计谋啊。我看呐，大晏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等着吧！王爷，大律不会没有机会的。”
“好！好......好。”查尔干达呼喃喃道，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仍不知足，意犹未尽。
他又说：“军师，那我们现在做些什么？”
费满成竹在胸：“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看好戏上场。但有一人，我尚且没个把握，恐怕这人成为变数。”
查尔干达呼警惕道：“什么人？”
费满道：“七皇子君铖，年仅十三岁就单独率兵追击屠浮汉部，将那个部落的男丁杀得一干二净，没几年就被其余几个部落吞并。他已经在战场上磨砺了多年，见惯了金戈铁马，生死常态，我得知他在边境威望极高，堪比常年带兵打仗的兴州下都督王蒙，听闻他在军营中与士兵同吃同住，这样的人必定看淡了荣华富贵，寻常黄白之物不能使其折腰，蝇头小利不能打动己身，若是上位，必然足够聪明，不会轻易失去理智。他又有兵权，要是动手铲除审查司，届时猛虎出山，于我们绝不是好事。”
“王爷，找些人。”费满说着，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查尔干达呼低头，思索片刻，点头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