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头万里 故人长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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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节，汴京，午后。
平日繁华的东市，今日更是热闹非凡。南国的青年最盼望着花神节，年轻的少年少女可以互赠梨花，表达心意。而文人墨客也借此机会吟诗作赋。
文柯早早便期待着花神节，除了李丞相会携妻女设宴赏花外，文辉诗社的清河郡主也将亲临花朝夜宴。
一用过午膳，文柯便催促谢檀出发，“莫要辜负好春光呐！”恨不得手脚并用将谢檀推出。
一想到花神节人头攒动的景象 ，谢檀兴致缺缺，又不愿意辜负文柯的期待。简直是被文柯请出了门。
汴京城花开好，虽说是仲春时节，各式各样的花盆景观均是结了小小花蕊，煞是可爱。
“春光如此，不枉乘兴而来！”文柯一路走马观花，兴奋异常。“要我说还是西街口的花最好，这些个花都是迁移至此，那西街的花可是土生土长的京都花！那才是真好……”
路过的行人听此，不禁疑惑，侧过头询问“那西街口何处呢？竟然有京都新花开！”
文柯得意洋洋的回复，“那当然是文辉诗社了！”用手遥指了一下西方。
那行人道谢后，引着妻女也一同过去。
虽然午后日头晒人，文柯仍然兴致高涨。拉着谢檀说道：“我知道你性子沉闷，特意拉你出来逛逛 。我都打听好了，李丞相今日午后将去文辉诗社，我们一同去，然后……”话未说完，文柯望向谢檀挑了挑眉。
谢檀想起来，上一世自己并没有答应文柯，故而一个人在文府。不过岑彧独自参与后，名声大噪，谢檀也是这时才知道岑彧其人，而后在王大人搭桥牵线后才相识的，二人自然是相逢恨晚。
无可置疑，岑彧颇有才干 ，李丞相对他也青睐有加。
揣着一肚子疑问，谢檀和文柯行至西街口。
文辉诗社。
还未走近，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襦裙面系素白面纱的女子亭亭而立，正虚虚掩着帕子和身侧的丫鬟交谈，秀气婉约。
再看身旁文柯眼睛顿亮，是清河郡主没错了。
文柯赶忙清了清嗓子，向诗社快步走去，回头补充一句，“行嘉，你自便啊，就当是自己家随便逛一逛～”
再抬眸，文柯已经走到清河郡主身旁 ，殷勤询问着些什么。
谢檀本欲打个招呼，反倒是清河郡主像是同谢檀素昧平生一般，开口向文柯问到，“文少爷，这位是？”指尖遥指谢檀，很是礼貌的虚虚一晃，并未直对着。
文柯赶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姨母家的三表弟，今年江南西道的解元。”
“噢，倒是有所耳闻。那就祝谢解元今日拔得头筹，攒个好彩头！”清河郡主浅笑回复。
“借郡主吉言，谢某谢过郡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郡主要避着文柯，装作二人不相识的假象，但是谢檀还是配合应和一句。
“郡主，不知今日的诗题是何?”文柯赶忙递句话，想和郡主多说说话的心思倒是跃然纸上。
“今年诗社的花神庆题之字为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本次比赛只需一炷香内能作出一句有关水的诗词均可。”
“好！不愧是清河郡主，才情绝汴京，唯郡主一人而已。”不等文柯来恭维郡主，不知何时走来的华服男人，中年模样 ，慈眉善目的抢先开了口。
清河郡主盈盈一笑，福了福身，说道：“李相，您真是捧煞清姝了。不过是挑个好彩头给诸位才子们……要清姝说，小媛妹妹倒也是难得咏絮之才，今日正好一起来…”。
清河郡主口中的小媛正是李丞相的独女，李毓媛。不过是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一个云游的疯和尚给小姑娘算过，却是个有凤命之人。
李丞相因此表现十分惶恐，极少带爱女出门。虽然李丞相极为小心，汴京城大大小小茶馆倒是都知晓，更何况京都之上那位。
一旁的李毓媛是个寡言少语的，除了问好时出了声，倒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这会提到自己，只是轻轻柔柔开口恭维一句季清姝，“郡主厚爱，有郡主在，小媛自是花中第二流……”
文柯傻了眼，这一个二个怎么比自己还会拍马屁，不甘落后的文少爷又开口，“郡主真是谦虚，若不是有郡主提议，多少女子困在深宅之中，何来的机会读书、何来的机会特授官。天不生郡主，万古如长夜。”
清河郡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文少爷这才是折煞我，我又如何同孔圣人齐名。”
一片欢声笑语。
“油嘴滑舌，一个婆娘有什么值得夸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倒是依稀可辨识，谢檀不动声色望向另一侧嘟囔着开口的高门子弟，暗暗记下他的模样。
最后还是清河郡主主动结束了一圈的恭维，将一干人等请进了诗社内。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诗社布景倒是高雅，淡淡的熏香，香气隐隐约约。
“闲谈不续了，各位此刻开始作诗，一炷香。”说罢，吩咐声旁的丫鬟开始点香。
谢檀环顾四周，倒都是熟面孔，大抵都是讲学堂的诸位。特别的是，还有一个郡主特邀客卿 ，岑彧。
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先站起来说，“我先给诸位开个头，此情此景……修竹含清景，华池澹碧虚……”言罢，向四周拱了拱手。
清河郡主率先称好。“妙！王公子好诗！”
而后，宴席后下侧的李修楷也落笔，“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岑彧激动地鼓起掌，连说了三个好。清河郡主浅笑，“李公子果然卓荦不凡！”
一旁的李丞相也笑眯眯摸着胡须点头。
随后，清河郡主又朗声询问岑彧，“岑公子呢？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没有可以压低声音，为的就是让岑彧通过诗作可以被李丞相赏识。
岑彧恭恭敬敬站起，依次行礼，这才开口，“画凌烟，上甘泉，自古功名属少年！此句赠与诸位！”
清河郡主倒不作声，先望向主位上的李丞相。那华服男子，捻着胡须来来回回，回望一眼郡主，开口道“不错！少年志气倒是凌云！你叫什么名字？”
二人动作极快，十分隐蔽。若不是，清河郡主提前知会谢檀一声，谢檀倒不会注意到。
岑彧闻言大喜，“后生，岑彧。”
李丞相点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清河郡主同谢檀交换一个眼神，答案不言而喻。
一轮诗过，李丞相都颇给面子均是夸了几句。不过，几个进了心里倒是无从知晓了。
曲水流觞，终于是到了谢檀面前，谢檀沉着开口：“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极快的瞥了一眼贺时州。此诗一出，却是一扫前面大家的豪情壮志，有些低沉。
闻言 ，李丞相抬起眼眸，撇眼望去，打量一番，倒是什么都没说。
而后下一个居然是，贺时州。
贺时州薄唇翕张一开一合，戏谑开口“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谢檀一惊，他倒是接着自己的诗又续一句，不过，他这乖张的态度说出这般萧索的话，居然有些不伦不类的。
好在大家也不甚在意，这一环节也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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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中，诗毕，岑彧倒是炙手可热。
清河郡主说自己不胜酒力，嘱咐大家不必拘礼，而后说去侧厢歇着。
谢檀趁着各位同窗才俊畅快欢饮，溜达出了前堂。清河郡主的动静，谢檀看的一清二楚，这是他和季清姝的暗号。
不过文辉诗社选用的是前大理寺卿许因的老宅，因为犯了事被抄了家，旧宅便荒废了。清河郡主上奏筹建诗社，几度选址，最终选了这个宅子。
正因为是前大理寺卿的宅子，该有的排面一个不落，三进三出的宅邸很是绕人。
谢檀成功将自己走晕了。
不知是来到哪个院落，门虚虚掩着，有个厢房亮着晕黄的烛火。谢檀向来轻着步伐走路，正思考着怎么不失礼貌的询问一下，怎么走回前厅。
刚踏入院内，一些个奇怪的声响从亮灯的厢房穿出。
谢檀正欲分辨是什么声音，身后突然一个黑影压来，强势地捂住他的嘴，动作却算得上客气，将人拽至院中桂花树下。
谢檀不可避免的唔了一声。厢房内的动静停了一瞬。
幸好，后院不甚打理，杂草丛生，很利于二人躲避。厢房内的人似乎是确认无人，动静又继续响起。
这时，谢檀才松口气。虽然不知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但还是气恼身后的人不由分说便捂住他嘴的行为。
身后人阴沉沉开口，一秒却破功：“噤声，原来是一只野猫想偷腥。”
谢檀反应了下，首先这个人声音这般耳熟，果不其然那冤家贺时州。其次，偷腥的野猫，该不会是自己吧。料谢檀迟钝，也突然灵光一闪，这动静莫不是，有人在演活春宫……！?
该不会，贺时州以为自己是有意听人墙脚?
谢檀正欲解释，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又一后怕，这偌大的诗社，可是只有三位女郎：清河郡主，她的丫鬟以及李宰相的爱女李毓媛。
无论是谁在这，可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谢檀想到这里，有些着急，也来不及气贺时州调笑的话。
贺时州扒拉下谢檀的手，几乎将谢檀整个人圈在身内，“莫乱动，野猫倒不如家养的狸子安分。”见谢檀稍微镇定些，才松开些禁锢。忽略谢檀瞪的溜圆的眼，又补充说道，“你真想看，只怕你受不住……”
而后，像是无可奈何般，轻轻牵着谢檀向厢房窗下猫步去。动作极为流利的糊开一点窗纸，厢房内的光向外泄了一缕。
谢檀有口难言，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倒是贺时州轻笑，轻手轻脚将谢檀头转向窗内。
定睛望去，那厢房内居然是……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回头万里 故人长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