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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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昙高价要带聚灵池的上房此举十分英明。
那赤荆一样的毒烈得叫旁观者都一阵胆寒，一旦发作，全身经脉好似千根针在游走、冲撞，势要扎破人的血肉般。
一旦动用术法，这种痛苦更是会强百倍有余。
而压制起来，也需耗费庞大的灵力。
哪怕是泡在聚灵池里，身为幼崽形态的柏焕朝也感到了一阵力竭。
这几日他几乎是不间断地在给相昙输送灵力，那赤荆的“生命力”旺盛得诡异，只要他一停下，不过须臾便死灰复燃，然后以更汹涌的势头在相昙的身体里作祟。
他第一次看到相昙痛到快说不出话，只有几近破碎的只言片语。
“……积攒灵力……一次性……”
柏焕朝也意识到了。
他每多往相昙输送一点灵力，那赤荆纹路就淡上些许，越淡，恢复至鼎盛时期所需的时间就越久。
可是他明显感受到了，他现在身上的灵力不足以将其一次性压制完全。
刚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他就感到灵脉并不完全充盈，在来客栈前，又消耗了一部分暂时削弱赤荆。
办法也并非没有，只要他停止输送灵力，好好在聚灵池里修整个一天，自然能恢复到这具身体的巅峰状态。
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一期间，相昙需要一直忍受卷土重来的剧痛。
连他也有点不忍心了。
相昙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爪子上灵力一刻也不敢断，用干燥的头顶蹭了蹭相昙汗湿的脖颈。
相昙闷哼一声，涣散的眼缓慢眨了一下。
“你有没有带能快速补充灵力的丹药？没有妖族用的药的话……人族的也可以？我试试。”一道奶呼呼的少年声音响起。
柏焕朝终于还是开口了。用这具身体说话的感觉太过诡异，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都不想开口。
但他也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人妖魔灵力各有不同，只有少数丹药能够通用，相昙一个魔修，身上有他能用丹药的可能不大。
相昙过了好一会才有反应，大概是被毒折磨得太久，说不出话来了，直接调出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让小白虎叼着。
柏焕朝这才发现原来那血珠耳坠是个储物法宝。
相昙给他的丹药是仙门常用的补灵丸，之前一直没有提出这个法子，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没有备妖族可用的丹药。
柏焕朝也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化用补灵丸，死马当成活马医，三两下嚼了，嘴里尝出点果脯的甜味。
居然还是他最爱吃的味道。
他咽下补灵丸，一边继续分出一缕灵力压制赤荆，一边运气化丹。
被压缩过的灵力从丹药里释放出来，比起聚灵池的缓慢温补，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那颗补灵丹品质上乘，饶是柏焕朝现在吸收其中灵力效果不如之前，也被补得灵力充盈。
他不再顾忌，双爪按紧相昙肌肤，灵力聚成一股，势要一次性将那赤荆压制干净——
红色暗纹瞬间暗淡许多，接着寸寸衰败，它似乎感受到被全力压制，竟然变得一阵灼烫，柏焕朝冷不丁被烫到，尾巴烦躁地一甩，激起一阵水花。
这毒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白虎那股银色的纯净灵力，节节败退，随着柏焕朝最后一丝灵力也消耗殆尽，赤荆终于彻底蛰伏下去，除了灼烫的温度，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唔……”柏焕朝好久没有体会过灵力殆尽的感觉了，灵脉枯竭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就着趴在相昙身上的姿势，粗粗喘了几口气。
头顶一阵均匀的呼吸传来，是相昙不知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了。
想来是他人灵力和烈毒在体内激烈斗争时过于疼痛，撑不住了。
这么折腾一通下来，柏焕朝也难得感到了困倦。本来修士是不需要睡觉的，可他现在毕竟是个幼崽，灵力又被用光，逐渐抵挡不住睡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着前，他还在想，相昙太瘦了，靠着有点硌脑袋。
等醒来，柏焕朝发现自己正趴在软乎乎的被褥上，身下还垫了个枕头。
他甩两下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醒了？”相昙换了身衣服，斜斜靠在榻上，手上还拿了本书。
柏焕朝没看清是什么书，那书就被相昙收进了耳坠里，然后他又被相昙拎了起来，放到了腿上。
这里不硌。
“这五日辛苦你了。”相昙揉揉他的头，又给他喂一颗补灵丹。
还是他最喜欢的果脯味，柏焕朝吃得津津有味，嚼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好像真变成了个小动物。
相昙盯着他，看他吃完了，捏捏他的嘴，弄得他痒痒的，但又觉得有点舒服。
“你帮了我大忙，如今要是不回你家人身边，不如跟我一起？”
柏焕朝做人都没有父母，做妖哪有什么父母？他点点头，生怕相昙再追问他是哪里来的。
好在相昙没有打算追着他突兀的出现不放，反而转移了话题，问：“你叫什么？”
真说出来吓死你，柏焕朝想，事已至此，他不若将这什么也不知道的蠢笨模样扮演到底。
小老虎哼了两声，摇摇头。
相昙轻轻笑了声，“没有名字？”
柏焕朝的鼻子被弹了一下。
“那我叫你小白吧。”
“……”还真是会取，随口一叫就是他姓氏的谐音！拿路边小猫小狗的名字叫一只神兽这种缺德事，也就相昙做得出来了。
“嗯，就这么定了，小白。”
相昙叫这名字时，柏焕朝总觉得像在叫“小柏”，好一阵不自在。
在客栈耽误了许久，作为幼崽的柏焕朝肚子也饿了，肚子刚“咕噜噜”响几声，他就被相昙抱了起来。
“给你化个形，去底下吃点东西。”相昙又捏两下他的耳朵。
柏焕朝已经有点习惯被相昙当成真的小动物捏来捏去了，但这次觉得有点不对劲。
相昙把他抱到镜子前，说：“嗯，这样不错，不算显眼，但能看出来不是普通动物，又还算贴合你本来模样。”
镜子里，一只修长的手抱着只银白色的虎纹狸花猫，狸花猫正瞪着双金色眼睛，瞳孔在光线下收成一竖，四只爪子是纯白色的，收起指甲时像四个圆圆的山竹。
相昙问他：“怎么样，满意吗？”
威猛不足，可爱有余，不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人……虎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狸花猫“嗷嗷”叫了两声。
“嗷？！”怎么还是老虎叫声。
“……只是个外形伪装，不是真把你变猫了，叫声变不了。”相昙抱着他离开镜子，把他放到自己肩上，“看你牙齿都长好了，带你去吃点肉吧。”
于是柏焕朝就这么趴在相昙肩上被带出了门。
刚下到一楼，店家便热情地围了上来，搓搓手，道：“哎哟，客官的灵宠好是机灵可爱！”
虽然通常开了灵智的妖族不会被他族驯服，但妖族中许多族群天性重情，只要从幼崽时候养起，还是能够培养出感情，缔结契约，人或者魔身边带着个灵宠的情况也不算太过少见。
相昙轻笑，道：“我也如此认为。”
柏焕朝觉得自己这两天见相昙笑的次数比之前见过的加起来还多。
店家看那小猫妖模样讨喜，忍不住伸出了手。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柏焕朝一根毛，就被相昙截住了。
“小白不喜欢他人触碰。”
店家讪讪地收回手。
柏焕朝被人擅自定了性格，也不恼，毕竟他的尊严丧失给相昙一个人都够了，没有多余的给他人了。
“这附近可有什么妖族爱去的饭馆？”相昙不让别人碰他的“灵宠”，自己倒是熟稔地挠了挠小白的头。
店家赶忙答：“有的有的，您出门左转，穿过这条街道，便能看到家叫百里香的馆子……”
相昙按店家指的方向出去，没走几步柏焕朝便鼻尖耸动，尾巴也扬了起来。
好香……！
赶得上他最爱吃的那家馄饨了，以前做人时也来过这附近，也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诱人。
他探起身子，却忘了自己还在相昙肩膀上趴着，一起来便往下滑了不少，又被一双微凉的手拖了回去。
百里香店面不小，整三层楼，门口却仍排着长队，尽是些妖族，看到相昙带着个小猫妖过来，其中几个妖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就知道偷妖族幼崽，人类都是群不要脸的家伙……”
说话的妖怪头上顶着对巨大的牛角，他的声音并不小声，故意一般清晰地传到相昙和柏焕朝耳里。
有亲近人类的妖族，自然就有厌恶人类的妖族。他们认为人类将幼年期的妖族作为灵宠和小偷无异，就算是失去父母自生自灭，也是妖兽的自由，人类无权自以为是地干涉。
另一个猫妖咋舌道：“我们猫妖就是喜欢把养不动的幼崽送人，我看这小公子面相可好，你空口无凭，少污人清白。要是这位公子愿意收我做妖兽，我肯定……嘻嘻……”
说话间，视线在相昙的脸上一动不动。
想来是把面貌看成了面相。
柏焕朝的尾巴垂了下去，这是猫警惕时的本能反应。然而他警惕的却并非那嚼舌根的牛妖，而是温温柔柔拖着他、“面相可好”的相昙。
众所周知，相昙此人极易点着，且极其记仇，睚眦必报。如今这人收养无父无母的他算是做了件好事，却被指指点点，发难的可能性极大。
他爪子绷紧，随时准备跳下相昙的肩膀。
相昙却只是脚步微顿，而后顺了顺柏焕朝的毛，熟视无睹般直接进店，又甩出一大袋灵石，让店家给自己加塞。
柏焕朝重新缩回相昙的肩上，老老实实挂好了。
此人，是转性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