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杂记》归来煮白石

7、第 7 章

　　师兄要去赴宴，赴那个据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二皇子是宴席。商叙的脸色很凝重，师兄倒是很平静。我想了想，开口：“我也去，我保护师兄”。商叙似是松了一口气，“叙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赴宴不能带兵刃，我摸摸空荡荡的腰间，总觉得不舒服。二皇子的宴会挺热闹的，酒菜，歌舞看着也不错，二皇子据说弄了一批西域舞姬献舞。宴会过半，我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异变陡生。
　　殿外射来两支冷箭，一只对准师兄心口，一只对准师兄的眼睛。二皇子府上的银筷子太软，堪堪把箭拦下就断成两截。那批舞姬中领头那个抽出腰间软剑也朝师兄而来。女眷的哭喊，侍卫的惊慌，刀剑相击的金戈之声，混成一曲。我把师兄护在身后，和那舞姬缠斗。好容易折了她的胳膊，夺下软剑，回身便看见一名侍女正举起匕首。其他人也正和刺客交手，一时竟没人拦得住。我心想，真是我欠了师兄了。上前一步把他推开，替师兄挨了这一下。好死不死，那匕首刺进了我右胸口，我第一次见师兄那样惊慌失措。此刻殿门大开，有月光偷偷洒进来。我看着那月亮，心想好亮。那匕首应当涂了毒，我昏了过去。
　　我实在昏了很久，不知道师兄为了我的伤大发雷霆，也不知道商叙和师兄大吵一架。有人听见商叙对师兄吼“霁氏不需要一个情种皇帝……”而他出来时脸上是带了伤的。我一天只清醒一两个时辰，这些都是白术学给我听的。
　　商叙来看过一次。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带点愧疚，带点怅惘，“只会算计的人求不来真心，这话，我原先也不信。我不知道你的心脏在右边，抱歉。”他的脸侧果然有青紫的痕迹，我浑浑噩噩躺了这么久，也感觉出了一些，“你替我告诉师兄，我不后悔推开他。我会回山，以后就不来京城了”。商叙笑了，不算很好看，“云我，云我，你真是起了个好名字。”
　　师父来了，还带着医师。说来也怪，我受伤以来，多疼都没掉眼泪，现在见了师父，哭得直打嗝。师父看了看被我哭湿的衣袖，到底没骂我，让那个医师给我看诊，他去隔壁骂师兄了。
　　“师父”
　　“我可不记得收了太子殿下这么尊贵的徒弟。霁明，你长本事了。算计人算计到云我身上。”
　　“我……”
　　“你什么？是没做局，还是没骗云我涉险？太子殿下，好算计，我真是昏了头才让他跟你下山。”
　　“我没想让云我替我挡刀。”
　　“是吗？太子殿下算不到云我会护着你？”
　　“师父，我对云我……”
　　“我不管你对他什么心思，都趁早给我断了。滚吧，见了你就烦。”

　　我乖乖伸手给医师把脉。默默听着师父暴跳如雷的声音，有点担心他一会儿也把我骂一顿。
　　“不必担心，这毒也不难解。只是耽搁这么久，到底会留下病根。以后要避寒气，不能往北方大漠走，好好在江南养着才好。京城风雪大，以后少来。”医师声音平静，听到门口人离开的声音才住嘴。我也听到了，应当是师兄。若是师父，怕是已经推门进来，骂人家是庸医了。
　　“哦，倒是忘了向你介绍。我名路逢春，是你师父的，嗯，好友”，他笑了下，我疑心看见了第二个商叙。
　　路逢春的医术很不错，我很快好了大半。二皇子一脉经刺杀一事已然不成气候，听说圣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师兄继位应该就在不久后。京城风雪停了，我也该走了。
　　临走时，师兄来送。我看了看憔悴了许多的师兄，有些陌生，“霁重昭，以后别再骗人了”。这是我第一次喊他这个名字，也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我向南去，在京城沾的一身风雪，终将在江南春色里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