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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帮倒忙 ...

  •   靳云衢就是我在幻境中遇到的人,害我师父道崩的罪魁元凶。也是他,当初寒峭谷设伏,为了拿到江还身上的太上忘情丹救我师父。谁料叶兰皋贪性不改,仙不管的猫掌柜云溶溶又偏偏挑中了江还,这才使他意外流落九苦垣。后来得知江还大闹仙不管,靳云衢才决定亲自前来寒峭谷,没想到遇到了我,被幻境所迷,也得知了我和师父的关系。
      叶兰皋不紧不慢地讲述完,挑眉看我:“关于太上忘情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保你师父无情道大成。”
      我见他摊牌,也不愿绕弯子了:“你们当初怎么知道太清山弟子的行进路线?如今你又是如何混入此地?怕是有内应吧!”
      叶兰皋勾着一丝嘲讽的笑:“这还重要吗?他也要忘情丹,你也要忘情丹,何必互相妨碍?”
      我反而更从容了:“我虽然要忘情丹,却自会用我的方法拿到手,和你们并不相干。”
      叶兰皋收了笑容,冷声道:“你以为凭你的把戏,就能让江还无情道崩吗?”
      “那你以为你杀了姜问之杀了江还,忘情丹就会现身吗?”我反问。叶兰皋一时语塞。我转过身接着道:“我以为少尊主和左护法多大的本事,原来连忘情丹在哪都没摸清,着实可笑。”
      我听见叶兰皋过度用力捏紧折扇而骨节作响的声音,愈发觉得好笑:
      “回去转告靳云衢,我师父是他害的,这笔账我记着,等师父重修仙道,我再向他讨回,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叶兰皋正欲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凛,挥袖向岩石旁的灌木丛袭去,那边一声痛呼,却是一个青色身影摔了出来——
      “拂英?”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在这?
      她捂着左肩,眼神抬起来,却是十足的杀气:
      “我就知道,你必定与魔族勾结!”
      我咬牙:“听得一知半解的,瞎叭叭什么!”她起手捏诀,一道青光便朝我和叶兰皋面门打来,我们忙侧身闪过,凝神见她想走,我急对叶兰皋吼:“拦住她!”哪里用我说,叶兰皋早就翻身追上,反手一探,扇面化作利刃朝拂英劈去。
      拂英眼睁睁看着风刃越来越近,却只能瞪大了双眼,我心中一紧:“慢着!谁让你杀了!”那扇面才在她鼻尖前一寸堪堪停住。
      这件事不能再牵扯进任何人了!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我上前一把扳过愣住的拂英,瞅准机会一个入梦诀定在她额心,开始抽取她的记忆——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让现状勉强维持下去的法子,至于之后怎么办,我却无法再多考虑了。
      叶兰皋有些惊讶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若要不为人知,杀了便是,为她这样大损修为和修德,值得么?”
      我不做声。在吸取了她的相关记忆之后,压住元神的裂痛,看着昏迷过去的她,我的愧疚和不安前所未有地膨胀,整件事,好像真的在朝脱离我预料的方向大步前进……
      我一边缓缓把她放平在草地上,一边竭力压下所有的情绪,低声对叶兰皋说:“我不管这太清山中的哪一位跟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只奉劝,你和靳云衢最好不要动太清山任何一个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太上忘情丹。”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呼喊,火光闪烁,想必是众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正朝这里赶来。我正欲回头,突然后颈一痛,只留下耳边那句叶兰皋故作腔调的轻叹——
      “你师丈说了,不合作,要罚的。”

      “这是哪……冷死了……”
      “郁冥川。”比这句话更冷的是说话人的语气,冻得我打了个摆子,瞬间清醒。
      一望无际的冰山和黑色岩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寒冷如细密的刺,从皮肤扎入骨头缝,我从冰面上爬起来,一抬手,指甲已冻得乌紫发黑。
      我哆嗦着嘴唇勉强支着身子站起来:“不是我说,你这儿条件真不咋地。”
      靳云衢淡定回身,仍旧一身玄色锦衣,低着眼睫扫过我:“像你的手段一样拙劣吗。”
      我扯扯嘴角,反正凭我的修为,再来十个也打不过他,索性直接摆烂:“你觉得我手段拙劣,你倒是给我来个不拙劣的啊?就凭你和那只臭狐狸,摸得着忘情丹的影在哪吗?”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这幅无赖样,居然是她的徒弟,也是好笑。”
      我一下子冷了脸:“靳云衢,我是打不过你,也许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杀你,可是我心里有你一笔账,永志不忘。你最好日日祈祷,别激我立时动手,要你见血赔命。”
      他眼里闪了闪:“这下是真的有几分相像了。”
      我正欲说什么,忽然叶兰皋身影出现在五步开外:“少尊主,那小剑修,已经到仙不管了。”说罢深深看了我一眼。
      靳云衢也把眼神悠悠转到我身上:“看来你的手段,似乎也没那么拙劣。”
      我心头一紧:“没必要玩这一招吧?”
      靳云衢却一拂袖子再无踪迹,叶兰皋上前施了术法定住我:“当时我的溶儿怎么受的罪,辰姑娘还没忘吧?”
      想起那只黑猫精,我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叶护法,其实这其中还是有些误会……”
      叶兰皋伸出食指在我唇前虚虚一划:“多谢辰姑娘从前的倾情扮演,可惜,这重头戏要我来抢着唱了。”

      叶兰皋不愧有狐族血统,幻形之术一流,只是作为被幻形的人,看到自己的皮囊带着一股子不属于自己的妖媚动人劲在眼前晃,诡异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叶兰皋把我藏在屏风后,让我刚好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间发生的一切,我心里恨得快把牙咬碎:死狐狸,你等着本姑娘能动的!你等着!
      天一寸一寸黑下去,就在心里默默祈祷江还别来的时候,那熟悉的脚步声还是传入耳中。我心下一沉,紧接一道破门声,我眼前闪了一瞬,眼珠拼命往一边转,捕捉到了那片白衣,他快步进入厅中,扶起了在地上晕倒的“我”,唤了一声:“辰姑娘!”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那声音竟含着一丝颤抖。
      “我”幽幽“醒来”,眼里还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低低地叫了一声:“阿还。”我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拜托,搞这么恶心的?他的溶儿知道吗?江还明显也有点被震住了,估计是顾念事态紧急,他倒也没反驳,揽着“我”的手更紧了些,沉声道:“你别怕,我带你回太清山。”
      “我”此时却故作姿态地摇摇头,想挣开他的手,皱着眉苦着脸道:“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不愿意回去。”
      江还一愣,又拉住“我”的手腕:“情况危急,我们先回去,有我在,断不让人与你为难。”
      “我”愈加来劲,反握住江还的手,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阿还,你带我走,我们哪也不去,四海为家,不好么?你不愿意么?”
      江还这下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线条俊秀完美,眼睫毛翘起来,逆着烛火的光,一下一下地忽闪到我心上。他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静静望着“我”道:“辰姑娘,我……”
      “我”直接打断:“叫我辰辰。”
      此时真实的我:……死狐狸,算你狠!却不知为何,瞬间心脏如同被提起来,跳如擂鼓。
      许久,江还才缓缓开口:
      “辰姑娘,我不能答应你。”
      他侧过脸去,我彻底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一字一句:
      “我是修无情道的,如果动情,我可能会死。
      如果我死了,太清山会危险,师父也会危险。而你,会非常、非常危险。
      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你。”
      叶兰皋有意无意地瞟了我这个方向一眼,神色难辨。不知为何,心上如远天模糊摇曳的风筝影脱了线,忽闪一瞬。一瞬而已。偏偏此时理智依然告诉我,我应该庆幸,幸好这是一句拒绝,幸好我不是他真正的情劫,幸好他果然道心坚定。这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我”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来,只不过语气生出了几分意味深长:“既然如此,要不要跟你回去,我可得好好想想。”说罢突然出手,以极快速度封住了江还周身几处大穴,又施了个咒,江还反应不及,登时便昏睡过去。他现出真容,一打响指把我周身禁锢解开,似笑非笑道:“我唱的这出戏,辰姑娘可满意?”
      “死狐狸!我要扒了你的皮!”我冲出来就要揪他的衣襟,他轻松架住了我的双手,毕恭毕敬道:“少尊主。”
      靳云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我身后,他面色凝重,上来就直奔主题,仔细探查江还的灵根。不出所料,在他指尖点上江还眉心时,那道金光突然一亮,他的手指好似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眉头皱起:“同寿?”
      我扭头,有些不可置信:“同寿之佑?”
      这种护佑,需至亲至爱以血肉天命为祭,以自身修为的一半凝成保护,种在所护者眉心,护佑与献祭者的寿命同在,不死不灭。谁会给江还加上这样的保护?
      靳云衢将周身气息刻意缓和下来,凝神与那道金光周旋。许久之后,终于吐出一口气,撤开手,睁开眼看了看我:“你说得对,确实不在他身上。”
      我松了口气,又瞪了叶兰皋一眼。后者不为所动,微躬了身子对靳云衢提醒:“如今唯有他无情道崩,才能换来姜问之取药相救。”听到这我太阳穴一跳,这死狐狸倒是稳准狠,见靳云衢仿佛没听见一般低眉沉思,他又补充了一句,“便是我们等得,独眼君也等不得了。”我心里一动,独眼君?
      靳云衢扫了我和江还一眼,只留下四个字便消失无踪:“你看着办。”
      我颤抖:“看着办……是怎么个看法?”
      叶兰皋嘴角浮起他惯常的微笑,只是这一次那里头却多了些让我大感不祥的东西:
      “辰姑娘放心,我不会真的‘看’的。
      毕竟这样,太没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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