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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竹马青梅 ...

  •   他与她,算得上竹马青梅。

      萧颜不记得第一次见谢谨逸是什么时候了,自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

      谢谨逸是神都赫赫有名的镇北侯谢长风的独子,人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谢小侯爷。

      他刚出生时,谢夫人不幸难产离世。此后,谢侯爷也没有再娶,所以膝下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儿子。

      说起这位谢侯爷,他可是位征战沙场的猛将之才,不过他哪里懂什么照顾小孩。

      谢谨逸满岁没多久他就远赴战场,是以便把幼儿托付给了当时的帝后,也就是萧颜的父王母后照料,寄养在重华宫。

      岁月悠悠,谢谨逸在重华宫,这一待就是十三载。

      “我的小阿颜,小阿逸,快些过来,母后做了你们爱吃的桃花酥”,记忆里面慈爱端庄的母后正在殿门处唤他们。

      “来了,来了”,他们开心的跑回去,桌上摆着的是年少时最爱的桃花酥。

      父王与母后,她与他,四人同桌,欢声笑语,那是年少时重华宫常有的温情。

      直到第十四年冬月,谢侯爷迁任都城,萧谨逸才随他回了谢府。

      “阿颜,阿颜,你看,你看,你说这朵最好看,我摘到了!”身量小巧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玉兰花树上,手里握着那支粉白相间的花儿对着树下的少女招手道。

      “哇!好厉害,好厉害!可是你爬的这么高,该怎么下来呢?”小萧颜呆呆的站在树下喊道。

      “这有何难的,我能上来,自是能下去的。阿颜,你闪开些,我这就下来了!”树上的少年的信心满满的说道。

      少女听话的离了树远些。

      少年嘴上叼着那支玉兰,手脚利索的循着树干缓缓爬了下来,至不高处,他一把跳了下来。

      没想到,一个没站稳,摔了一个“狗吃屎”,然后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小萧颜见状,赶紧小跑了过去,蹲在少年的身边,“谢谨逸!谢谨逸!你醒醒!你醒醒!”

      躺在地上的少年还是没反应,小萧颜终是哭喊了起来,“阿颜错了,阿颜不要花了!谢大头,你醒醒好不好!”

      发觉到眼前的少女真的哭了,谢谨逸一下子坐将了起来,“啊!阿颜,阿颜,你别哭!我是逗你的,大头好的很,大头没事哈哈哈。”

      似是怕她不相信,谢谨逸站起来,绕圈似的手舞足蹈了一遍,“阿颜,阿颜,你看,我没事的。”

      小萧颜这才发觉过来被他耍了,随即怒气冲冲,“好啊,你这个谢大头,竟然敢耍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她从地上随手抓来一泡泥土,使出全身的力气就朝面前一顿乱砸,谢谨逸连连躲闪。他边跳边喊道,“阿颜,谢大头错了,这就认错,求阿颜别气着了。”

      葱葱软软的青草泥地上满目狼藉,小萧颜后面扔的累了,也不再管他,直接随地躺着了。

      那时的她心想迟早有一天要被谢大头气死。

      再睁眼,入目是一支漂亮的玉兰花,她刚想去接,对上的就是谢谨逸那张欠揍的小脸。

      小萧颜在地上折了个身,不想去看他,谢谨逸赶忙绕到另一侧,轻轻的将花放在她的脸侧。

      然后自怀中熟练的掏出一方秀帕,轻柔的执起少女那沾满泥土的手,细细擦净。

      她没管他,像是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待到双手的青泥全都收拾干净了,他在她身边躺下,隔着刚刚摘下的那支玉兰花。

      玉兰香气清幽,萦绕鼻间。

      小萧颜问,“谢大头你会一直都在吗?”

      谢谨逸回,“我会一直在阿颜身边的。”

      小萧颜有些苦恼,“可听母后说,等谢伯伯回来后,你就要离开重华宫了。”

      谢谨逸保证,“就算离开重华宫,我也不会离开阿颜。”

      “可我一直都在重华宫啊。”

      “阿颜,你以后不会一直在重华宫的。”

      “为什么?”

      “因为我听娘娘说,你长大了要成亲会出宫去住的,”少年直直的望向她。

      小萧颜还不懂,她懵懂的发问,“成亲是什么?”

      谢谨逸说,“成亲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阿颜,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我要跟谢大头一直在一起玩。”

      四四方方的天空下,入眼是满树的玉兰,年少时信誓旦旦的戏言,犹在耳侧。

      春日里的雨,淅淅沥沥的,浸润着整座皇城。

      萧颜百无聊赖的听着窗外的小雨滴答,面前的桌案上是满满的一筐子书信,现在整个摊开来,如小山似的堆着。

      这些都是谢谨逸这两年多的书信,她没想到原来竟然有这样多。

      前世,她在长门宫听到他只身入北兖救她却命丧时,她是有愧于他的。她累的他丧命异乡,下场凄惨。

      自她重生归来,这份愧疚便时时提点着她不敢忘记。

      可年少时,她确实恨过谢谨逸。他带给她的,那是双亲俱亡后的那种背叛感。

      那年寒冬腊月,白色帷幔笼罩着整座皇城,万物凋敝之际,北风止不住的哀号。

      “谢谨逸,你一定要走吗?!”少女言辞恳切。

      “对不起阿颜,我只是暂时离开。我答应过的,我要保护你的”,少年面色沉静道。

      “那我呢?重华宫已经没有父王母后了,没有你,那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少女声嘶力吼。

      他用力的抱住眼前的少女,沉默良久,在她耳边低语道,“阿颜,等我立下赫赫战功,我就回来娶你!”

      “娶?可笑至极,本宫贵为公主,会差一个娶我的人吗?!”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少女心里暗暗发誓,“谢谨逸!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

      那时那地的萧颜,固执的认为是谢谨逸抛弃了她,她的心里是无边的愤恨,连带着失去双亲的苦痛一下子转移到了这个远去的少年身上。

      现在,重活两世,那份愤恨之情在前世的愧疚前面荡然无存,好像年少时的重重迷雾被成年后的风一下子吹散的干干净净。

      思索间,千霜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进了内殿,柔声道,“公主,今年的春茶出来的早些,司务府早上派人刚送过来的。”

      萧颜淡淡道,“嗯,放下吧。”

      千霜端着茶盘的手将放未放时停住了,因着桌案上堆满了信件,连那一小块放茶的地方都匀不出来。

      萧颜见状,道,“把这些信件收起来,放在书房。”

      千霜恭谨回道,“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也阴沉沉的似要压了下来。

      琼华殿内,因着光线昏暗都点上了蜡烛。幽幽烛火因着风微微晃动,晦暗不明的照在少年如玉的容颜上。

      萧谨玉最讨厌这样的天气,昏暗的潮湿又似将他拉回到那些不堪的过往中。

      他端坐在书案前,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在宫学也有了一段时日,但先生说了,因着他启蒙稍晚,他得付出比常人更多得时间才能跟得上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乱了周遭这如死水一般的静默。

      “殿下”,轻柔的女声自外间传入。

      “进来吧”,萧瑾玉淡淡的开口。

      一年轻的宫侍缓声走进,这是他的侍女金祥。他住进琼华殿时,长公主拨给侍候他的。

      金祥小步走到书案前,自袖中拿出一方黛色锦帕,轻声道,“殿下,这是三皇子托人带来的”。

      萧瑾玉望着摆在书案上小巧精致的锦帕,他的目光闪了闪,漆黑的眸里似有些明明暗暗泄出,如玉无暇的稚嫩脸庞上浮起一抹淡笑。

      “他可说了些什么?”少年笑问道。

      金祥想了想,轻声回道,“三皇子来人说让殿下好生保管,其它的就未曾说过。”

      “我知晓了,退下吧”,他缓声道。

      “诺”,金祥正待退下,忽又听得少年温润的声音传出,“皇姐呢,在做些什么?”

      金祥如实回道,“长公主这两日都在殿中”。

      少年并未答话,只微微侧身看向她,余光冷切。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也知道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并不似表面那样乖巧无害。一仆不侍二主,她既成了他的手下人,能做好的也只能是他的手下事。

      她顿了会,继续道,“听说谢小侯爷来信了,长公主在整理书信。”

      他轻抬眼皮,轻问道,“谢小侯爷?”

      “谢小侯爷是镇北候谢家独子,听说小时候跟长公主一起长大,现在正在边关随军”,金祥解释道。

      “一起长大,那皇姐与他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吗?”

      金祥想了想,柔声道,“具体的奴婢也不知晓,谢小侯爷两年多前离都,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听说,他是给长公主写了好多信”。

      那端坐在书案前的少年不语,漂亮的眸子里面翻滚着辨不分明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金祥只看到他轻摆手示意她退下。

      烛火相间中,少年俊秀的脸僵了僵,心下复杂。他丢开了书,懒散的靠做在椅子上。

      那桌上的一抹黛色幽幽的摆在眼前,扎眼的很,像是一头夜梦中的猛兽吞噬掉他整个身躯。

      许久后,他拾起那方锦帕,触手温柔细腻,带着那些熟悉的气味。他兀的将整张帕子散开来,内里有些微湿,细看下来纯黛色的锦布上有些深深浅浅的水印子。

      他神色一惊,像是懂了什么,只片刻间,脸上青红交加。

      “萧谨川,你真是好样的!”萧谨玉低声吼道,修长白皙的手不由得拽紧眼下的这方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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