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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竹痕还是生病了,很重。
      她每天步子悬浮,意识混沌,甚至于有次体育课跑操结束后,一时不稳栽倒于地面,别人扶起难堪的她时,她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存在。
      高二刚开学,她不想要错过分班,愣是准备在学校撑个足足半个月。
      竹痕无出例外是会选择文科的,她很喜欢,是从小发掘出天赋的喜欢。
      她是一个很俗套的人,和性别刻板印象一样,喜欢粉色,填选文科,加入文科班,讨厌所有的特别与疏远。
      但她不讨厌他,尽管是与自己大相径庭的人,就慢慢地让她讨厌不起来了。
      她把之前的小家子气当成了笑话,闲暇时想一想,真的觉得自己幼稚,也很笨,居然讨厌一个所有人都赞扬的人。
      所以,她不讨厌他了,也不该怎么对他,平平淡淡的,即使双方仍是在闹着矛盾,可总是会有解决的一天,她想,他不会让自己等很久。
      竹痕从陈择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莫芜的消息,彼时还没有正式分班,她午休时迷糊地趴在自己的座位上,陈择和周边的人细细交谈,可能是一晃眼,她就看错了想要看到的人。
      少女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听进去的话不多,她倒不是有意去听,往常这种时候她都会走出去,可现在她浑身都很难受,累得不想动作。
      “差不多理科班都是男生”
      陈择不知道是在回答谁提出的问题,
      小小的窸窣声后竹痕才听清楚他的又一句话,
      “咱们班莫芜肯定也是啊,理科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知那堆人当中是谁问了一句关于他的问题,陈择似乎很了解他,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她似乎有点儿悲伤,文科班和理科班中最好的班级隔着两层楼的距离,就连老师都会更改一波。
      他们要分离得更远更远了,
      但似乎,
      她夹杂着复杂的庆幸,是继承不再讨厌他后所生的第一丝新的情感,为他而生的庆幸,也是不为名的祝贺。

      “哎,不过陈哥,你为什么选择文科啊?”
      坐在陈择前面的一个男生很疑惑,看向撑着自己一边脸的陈择,
      他这一年的变化挺大,明明上学期的运动会还挺有人间向上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形了,倒做起了这种松懈的动作。
      “你不是理科……”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做追求独特。”
      陈择连等他话说完的的机会都没给,一句话堵住他的口。
      寂寥了几秒钟,那堆人爆发了,
      “哎呦喂,我们陈哥不会入情屋了~~”
      “追求独特的择哥哥呢~~”
      周边的男生起哄,他们可太喜欢拿这一个梗对他开玩笑了,这声音听得竹痕心烦意乱,本来不清白的头更加难忍。
      她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用身上外套的帽子盖住头,正午的天气还是炎热,竹痕闷得要受不了了,在脑袋中乞求他们快点走,她只是想要自己好好想想事情。
      “别瞎嚷嚷,你哥我三好学生,发誓这一辈子不谈恋爱。”
      陈择或许有些被开玩笑的腼腆,慌不择路地逃出了教室,还在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跟上他的男生们放肆地笑着他。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了,
      倒是空空留下来她所求的喘息,给她一丝自由。

      “很很,要是实在受不了你就回家吧,离分班还是一周,你这柳弱扶风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江芙芙的手背贴着她的额头给她降点温,之间竹痕摇摇头,她舍不得,分班考试在国庆节后,九月中旬的填报对于她来说还是挺重要的,暑假竹痕已经做了有一个月的功课。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江芙芙从抽屉里翻出几包感冒药,拿过竹痕桌上盛着温水的杯子,把药粉倒入进去,只见粉末沉淀于杯底。
      “你这么倔,知不知道以后是会吃苦头的。”
      她一脸认真地指点着竹痕,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鸡仔,一脸骄傲。
      竹痕叹口气,双手接过杯子,看着水面轻轻浮动。
      “遇到就遇到了吧,苦头不都是一个人的坎坷吗?
      “谁把这点事当人生啊。”
      她的嗓音有点沙哑,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是是,很很最会人生哲理了,
      “那我们很很以后可什么都要能看的开哦。”
      竹痕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江芙芙又是在哪个平台上刷到了治愈语录。
      水温刚刚好,一点点的余热,她挺感谢江芙芙这位好朋友的,虽然有时候傲娇了点,但总归是对她好的一个人。

      下午的体育课也是高二以来为数不多的一节,班上的男生趁着还没有分别,自主组织了一场篮球赛。
      竹痕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双手支在腿上,以来保持平衡。她没有那个精力去和班上其他女孩子一样为自己欣赏的人加油打气,只是时不时的抬头,观察一下“战况”。
      江芙芙难得和陈闫他们班凑一块上体育课,站在一旁角落和他讲话,时不时被他逗笑几句,有时目光会担忧地朝她看过来,更是想要走进,她对着她的眼睛摇摇头,比着口型说“不用”。
      竹痕不经常抬头,总是撑不住的再次低下头闭上眼休息,耳边的风燥热,女孩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莫芜好帅!”
      “又进球了,这场肯定他们队赢。”
      “陈择也好帅,哼哼哼,以后分班了就少见他们了。”
      有几个人的声都破了音,都顾不上自己的嗓子了。
      竹痕却觉得挺好笑的,这才上半场而已,怎么就开始决定胜负了呢?
      但她又抛开了这个想法,莫芜就这样一个人,让人无条件多方面信任的人。
      她的意识糊涂,容不得她想这么多,看这么多,也不知道耳边鸟鸣听了多久,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竹痕撞上了莫芜的视线。
      很突厥的视线,她觉得,莫芜也许是不在意的透过人群投向阴影,倒是撞得她头破血流。
      判定过来现在是中场休息,少年站在操场中央喝着水,旁边的人成群的聊着天,有些大胆的小姑娘给男生递水,她聚了聚神,模糊的眼睛清晰了过来,看到晶莹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激起千层浪。
      竹痕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大胆地看着他,她有点累,不想再低头。
      她这次抬起了头,所以看上了他。

      裁判在一旁吹响了口哨,宣布着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他们错开视线,这次就真正决出胜负了。
      周边的人群更加热闹,陈闫班上的人也都过来围观,两个班级的体育老师坐在一起闲聊。
      下半场竹痕热的厉害了,耷拉着个脑袋,整个人都埋在了阴影下。
      耳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她听得不清,却那么多的话语透进来,
      “莫芜又进球了。”
      “他们队进球个数他占了大半呢。”
      “陈择加把劲,可能还能挺上去。”
      ……
      “最后一分钟了,不会平局了吧。”
      声音有些低沉,
      “可能吧……等等,快看!”
      他们的声音有了转折,目光全部聚集在他们心目中的中心。
      随着篮球进框的声音,随着比赛的终止铃,全场都安静了一瞬,然后以热潮的趋势沸腾起来。
      “莫芜赢了!”
      “一分之差,无敌了!”
      竹痕使劲地抬起头来,莫芜被一群人簇拥着,脸上的笑是那么谦逊,一睁眼却又是那样,熟悉不过少的远。
      她转移视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择——
      他还抱着球,看着热闹的人群,又时不时望向积分,眼中尽是落寞之色。
      中心好不喧嚣,都与角落无关。
      竹痕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她想,他也是最好面子的时期,最接受不了的应该就是失败了。
      她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走到自班组织的“补给处”,拿了一瓶矿泉水,艰难地转过身去,走向操场。
      “陈择。”
      原先轰动的人群被她这一句平静的话顶住了,所有人都看到她拿着一瓶水,眼神有些涣散,所有人都知道她生病了。
      莫芜自觉站在人群的一边,有些诧异注视着竹痕,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会做什么?莫芜低垂着摇摇头,不管她做什么,总归从叫那个人的开始,就比对他勇敢了。
      陈择回过神来,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竹痕?”
      他有些拘谨地问,他不好自恋地认为她手上拿着的水是给他的,可心中却无限期待。
      竹痕缓了一下神,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经过其他同学的时候,有唏嘘声,还有一道目光,她肯定了这道灼热视线,来自莫芜,可她已经迈步不打算收了。
      她在陈择面前站定,将手中的水递过去,轻声细语地和他说,
      “打球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随着陈择呆呆地接过水,接踵而至的是一班同学的爆鸣。
      几个和陈择玩的好的男生冲过来,一脸威胁,
      “择哥你牛啊!”
      “我看择哥留在文科班也是心有所想吧。”
      “怎么回事?我的心灵需要你来欺骗我。”
      陈择口不择言,低着头看着这瓶塑料壳上还存有余温的水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真的不知道竹痕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让他忘记道谢,忘记光明地去看她。

      “竹痕!”
      他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叫住了准备走的少女。
      她回过头去看他,脸上有一些因发烧而起的红晕,眸光闪闪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两边都靠着人,有些迟疑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瓶水真的是给我的吗?”
      竹痕向着他笑笑,亲口说:
      “对,陈择,我是给你送的水。”
      竹痕留下一堆议论声准备回班,她好累,刚刚的举动真没有思考太多,就想到也就做了,她甚至不管结局如何。

      一班在教学楼的最高层,她爬到一半时就没有了力气,靠在扶手上喘着气。
      “还有力气吗?”
      莫芜这几天神出鬼没的,现在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好,就是有点累。”
      他点点头,靠在比竹痕低几阶位置的墙上,看她一下没有要动弹的意思,明白她真的很累,硬撑着的累。
      “好了,等下有人上来路就挤了。”
      竹痕的手臂有一支被莫芜放到他自己的左肩膀,右手扶住她的另一半肩,缓缓地带她往上走。
      她本来不想要麻烦他的,可她真的不想再说出什么让他不开心的话来,索性任由着他带着自己走。

      竹痕刚碰到桌子就趴了上去,脑子混的不行,迷茫之际她觉得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让她因冷而发抖的肩膀回温。
      她好像听到了一句什么不着调的话,是什么呢,她想啊想,好像是:
      “下次也为我撑撑腰吧。”
      她困得不行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不靠近根本听不到,
      “不要可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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