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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坠下悬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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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铭没想到自己还没威逼利诱时作尘就跳下去了。他朝下望了眼深不见底的山崖:“跳下去了?啧,银簪没拿到,不过倒是省得我费劲杀死靖王了。”
他轻蔑一笑:“走。”话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喵喵喵——!”
凛冽的狂风在耳畔呼啸,极速坠落的悬空感令人不安。江雨眠紧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时作尘顺着石壁滚落,嘭的一声巨响,大概是撞上巨石了,正巧止住他下落的趋势,悬空感停止。
江雨眠吓都要吓死,喵个不停。
“咳咳咳……咱俩还没死呢,你再叫当心吾揉你肚子了。”时作尘呛出一口血,嘶哑地开口。
江雨眠一愣,试探着睁开眼。
他两只爪子紧紧攥着时作尘的衣领,整只猫都在时作尘怀里瑟瑟发抖,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扒着他,恨不得把身体镶在他身上。
时作尘用手臂圈住江雨眠,保护瓷娃娃似的。他后背撞出血了,即使如此他还是把江雨眠护在怀里,没有扔他伤到一根毛。
江雨眠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时作尘艰难地坐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液,身后火辣辣的痛,他咬着牙不叫出声。江雨眠瞧见他额头出的细汗,跑去他身后查看伤口。外衣已经渗出血渍,细碎的石块黏着着皮肉,惊心怵目。
也不知他们坠落了多少米,即使有滚落时的缓冲,但冲击力依旧不小,时作尘骨头没碎真是奇迹。
身为一个大夫江雨眠最看不得伤口了,下意识伸出手想为他止血,但他只看到软乎乎的猫爪,这怎么治伤?
他轻柔地叫了一声,为此苦恼。
虽说他死不了,救不救都无所谓,但时作尘救了自己,不然他得摔成猫饼。这人怎么突然菩萨心肠了?江雨眠想不明白,以前只有他被时作尘欺负的份。
不论怎样,他都不想欠时作尘人情。
时作尘仿佛看穿他一样,笑了笑:“感动吗?别谢吾,想报答的话,让吾摸摸你的肉垫?”
说完向后伸手揪了一把猫毛。
“……”
摔成这样怪谁啊!?还不是你!
江雨眠喵喵叫,他就不该夸他,给点洪水就泛滥。
时作尘仿佛听懂了似的,嘴角一抽:“真不是吾想跳,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把吾拽下来。”
江雨眠一愣,扭头看向四周,他面前貌似是个山洞,他们现在就处于山洞突出来的入口。仰头向上看去,入眼是无际的山崖,低头则是幽暗的深壑。上不到顶,下不见底,这是横在峭壁中央的山洞。
他一脸怪异地看着时作尘,眼神仿佛在看傻子。这地方人嫌狗厌的,谁会闲的没事在悬崖峭壁上待?除非蜘蛛成精。
时作尘轻叹一声:“不信算了,可能吾魅力太大,连这山洞都想一睹芳容。”
江雨眠没理他,往山洞内张望,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猫爪蹭了蹭洞内的墙壁,他微微蹙眉。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
哪位神人敢在峭壁上开凿山洞?
此举令江雨眠震撼不已,不过这山洞救了他们一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回头撇了一眼时作尘,他们能不能回到陆地上全都靠他了。也不知山洞里有没有什么猛兽生禽,危险不可知,当务之急还是先治疗时作尘的伤。
江雨眠得告诉时作尘怎么处理伤口,然而他开口就是“喵”。
时作尘不解其意。
江雨眠一阵比划,换来时作尘更疑惑的眼神:“你怎么了?吾刚没护好你,摔到脑子了?”
江雨眠:“……”
急死喵了!
他扑上去甩了他一巴掌,力气不大,时作尘笑起来,牵动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江雨眠:该!让你犯贱。
他摇摇尾巴,偏头找了找,然后从碎落的石块中捡了枚合适大小的。
要不是还得仰仗你才能出去这个鬼地方,谁乐意给你写治疗方法?江雨眠一边捏着石子在空地上划拉,一边忿忿地想。
时作尘忍着痛,侧身看向他在地上划出的字:“结扎肋下三寸,寻三七叶止血。”
念完,时作尘没声了。
江雨眠丢了石子扭头看他。
时作尘正垂头看着自己胸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江雨眠就见他自顾自地伸手,解开衣带,褪下外袍。外袍衣领上两个洞,背后也破破烂烂的,能用的地方不多。
所以……
江雨眠眼睁睁看着他动作没有半点犹豫地脱下里衣,上半身裸露出白皙的皮肤,浅薄的肌肉随着他呼吸起伏。
江雨眠眨眨眼,猛的转身背过去。
他不是个身患不治之症的人吗?这身材是正常病患能有的?!怎么他穿上衣服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时作尘抖搂两下衣服,手臂上青筋凸起,毫不拖泥带水地撕下一块布料,而后给自己缠上伤口。
因为伤口在脊背上,他看不见,所以这个包扎包的有些……不堪入目。
时作尘瞄向猫咪冷漠的背影:“为什么吾手指动不了了,包扎方法有问题?”
猫咪没吱声。
时作尘苦恼:“唉,要是有大夫帮一下就好了,可这地方上哪找大夫啊?”
冷漠的背影一顿。
时作尘继续添砖加瓦:“好像又渗出血了。”
身后唉声叹气的,江雨眠在一声声求助中左右为难,最终拗不过自己的医者仁心,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这画面难以入眼,身高八尺的男人光裸着上身,上半身包裹在稀稀落落的布料里,血渍隐约洇开。最主要的是,时作尘打结把自己手指给捆进去了,满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就这还王爷呢。
江雨眠内心翻白眼,视死如归地走上前去,忽视时作尘的目光,用爪子扒拉开他手上的结,然后调整好布料的位置。猫爪很容易划破布料,江雨眠小心再小心,呼吸都放轻了。
猫脸靠的很近,几乎是贴在他腹部上,毛发轻微扫着皮肤有些痒,时作尘半垂着眼皮看着他,眸色深沉。
总算是包扎好了,江雨眠面无表情盯着乱七八糟的死结。这是他扎的最难看的一次,没有之一!
好歹比时作尘自缚式的扎法好太多。
一个没留神,他被时作尘捞起来抱住,笑着说:“哎呀,谁家的猫咪如此神奇?包扎都会,说出去不得让别人羡慕死吾,你说是吗?小猫咪?”
江雨眠措不及防贴上温热的胸膛,脑袋有些蒙。
“喵!”江雨眠不自在地扭动一下身子。
时作尘全当没看见,捏着他的肉垫轻轻按了按:“表现不错。”
好家伙,他不给摸这人就自己上手啊!无耻!下流!
江雨眠内心骂道。他反抗的越厉害抱着他的手臂力量就越大,时作尘就是故意等他来给他包扎,包完就不放人走!江雨眠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上钩的鱼,在他怀里扑腾着要回大海。
时作尘任江雨眠折腾,把他浑身的毛都揉的乱七八糟,而后他喜得三道抓痕。
“力气还挺大,不愧是吾的猫咪,文韬武略。”时作尘不甚在意的甩甩手上的血痕,笑眯眯道。
“……”
江雨眠从魔爪中逃脱,慌忙窜到山洞口前,顶着脑门上翘起的一簇毛怒目圆睁。如果他现在是人身的话,时作尘绝对会看见他微红的脸颊。
他骂骂咧咧的,就算时作尘听不懂猫语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骂的很脏。
时作尘像哄小孩一样:“好好好,吾不摸了不就是,你别站那里……等下。”他忽然一改容色,翘起的嘴角缓缓落下。
江雨眠还在炸毛,没注意他的脸色。时作尘正襟危坐,穿好破破烂烂的外衣,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抱起他。他稍稍用力限制江雨眠将要挣脱的力道:“嘘,有人。”
江雨眠动作一滞,消停下来,在他手里垂下虚张声势的利爪,和时作尘抬眸看向山洞内。一切寂静,偶尔有寒风呼啸而过,衬得山洞里的声响突兀森郁。
滴答,滴答——
是水声。
山洞里有水?
江雨眠很快反驳自己,不,不对,如果有水的话空气应当湿润清凉,有水源的地方定会有光,可这山洞哪个条件都不具备。就像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想似的,山洞忽然剧烈抖动起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贯穿山洞。
江雨眠瞪大双眼,只见,深幽的山洞里跑出一位神色惶恐的女子,蓦然撞向时作尘。
时作尘身负重伤避之不及,不幸再次成为倒霉鬼。好在女子身形瘦小,冲撞的力气不大,他堪堪稳住身形。衣衽里那枚银簪却掉落在地。
怎么每次时作尘都保护不好它!被时作尘好好护着的江雨眠没忍住腹诽道。
他晃了晃被装晕的脑袋,看向那来路不明的女子。
“姑娘可有大碍?”时作尘秉持着君子风范问了一句。
可女子就像没听见一样,盯着银簪不语。时作尘皱起眉,孙铭见了银簪就抢,而这位女子虽不像孙铭那样目光贪婪,但她见了这簪子反应也很大,莫非这银簪真是什么重要之物?
时作尘拾起银簪,上面的红宝石依旧在发光,只是抖动幅度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姑娘认识此物?”
那女子骤然回神,扑上去就要夺走银簪,时作尘先一步收回:“你若不说吾不会把它交于你。”
女子眼神焦急,手足无措,她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啊声,语不成调。她肢体僵硬,挥舞着手臂好像在告诉他们什么,眼睛乌黑却没有焦点,一滴暗绿色液体从她嘴角溢出。
江雨眠瞬间明白——她是尸殍!难道是孙铭派下来寻找他们的吗?
时作尘也看出来了,搂紧怀里的猫双眼谨慎的盯着她。不过女尸殍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口中不断啊啊的。
一人一猫二仗摸不着头脑,跟女尸殍大眼瞪小眼。
时作尘转了转手里的银簪,女尸殍视线直愣愣的跟着簪子动。簪子往右,她往右,簪子往左,她也往左。
你在这逗鸟呢?
时作尘好整以暇地问:“你有意识?”
女尸殍点点头。
“你刚才不会一直在这里吧?”时作尘指指山洞内。
女尸殍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看天看看地。
这表现看来是了,合着刚才她一直躲在山洞里偷瞄他跟一只猫腻歪。
什么癖好。
时作尘又问:“会写字吗?”
女尸殍小鸡啄米。
时作尘抛给她一枚石子:“你叫什么?”
女尸殍接下,俯身在石壁上生硬地写下两个字——
莫漓。
江雨眠猝地抬头,眼前这个混不成样的尸殍竟然是霍闲失踪的妻子?!
紧接着,莫漓在她名字后写下一串凌乱的字迹。
“洞,尸,随我,躲……”时作尘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山洞里有其他尸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