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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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复入宫，是在陈衍七岁生日宴那天。
季臣语安排的“刺客”准时出现，井然有序的一场“动乱”，姚复“救下”陈衍，顺利成章留在兰郁身边。
任务完成得毫无波澜。
可兰郁心里却激起惊涛骸浪。
她忽地理解了卫祈晴。也难怪，谁又不会艳羡沼泽边的一点绿意。
从小到大，她不过辗转于一个又一个新的五指山。凝视她的眼睛总是充斥着控制，审视，占有，欲望，种种过往，在姚复看向她那刻裂开一道口。他淡漠，不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不为谁存在，却允许有人在危机时扯他衣袖。
兰郁深知这不是爱。
养女随娘，卫祈晴要权力地位，她只要陈衍活。她不爱任何人，只是夜里独行太黑，她盼着能有人陪。
而姚复恰好出现了。
于是第二年春来，心意也悄然盛开。
“谢谢你对陈衍的照顾，不过不要有下次。”
“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眼看着儿子被推下池子，不帮忙便罢了，竟还不准自己救人，这样的人竟能称为母亲。姚复心想。
“既无事，属下先行告退。”
兰郁飞快将帕子塞入他手中，转身跑了。姚复不是傻子，回身讲手帕放在桌上，跑出门，要去寻兰郁说个清楚。
迈出门槛，脚步就被季臣语的急信拦下。信件简洁，只说一件事，——姚落满不见了。
姚复再难顾其他，奔回季府才知季臣语昨夜已出门去寻，现在还无消息。季夫人知他心急，早早让人备了快马，交由他手里。
他策马而去，季夫人扶着孙念，看他背影渐渐远了。
忽地，那飞驰的马发出一声嘶鸣，停在原地。
姚复翻身下马，踉跄着向前奔去，跑向前方一团缓缓移动的人影。
季臣语从不远处走来，空着一只衣袖，步步蹒跚。
他的外袍覆在后背，肩上露出一只苍白的，斑斑点点的手。
她蜷在他背上，那么小，那么小。
“季臣语…怎么办？你救救她…”
季臣语摇头，尽量维持最平静的语气，“先带珞满回家。”
姚珞满躺在床上，孙念正在给她净身，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盒。
换上新衣，梳好发髻。珞满从来，从来，都是最干净的孩子。
…………
安排好珞满后事，季臣语问他，问他要怎么做。
姚复当然明白言下之意他若不想见到兰术明，季家自会报仇，他若想手刃仇人，季家便为他开路。
他摇头，说再想想。又说再不回宫兰郁怕是要起疑，转身便走了。
他不想杀兰术明么？他问自己。
想的。
可为什么不动手呢？
他回宫的第一个晚上，兰术明来了兰郁房里。
兰术明就在眼前，他忽然不敢了。
前两句军中急报，季将军战死。季臣心一人留在前线。
姚复不能把“死”，和印象里威风凛凛的季将军等同。
季府里慢慢减少的下人，季夫人渐渐多起来的安慰，伙房里日日飘着的药香，他脑子钝，却也能看出来季家状况不如季臣语每日对他笑得那般轻松。
他没敢问病着的是谁。或者说季家的状况也病得摇摇欲坠。
兰术明，他更不能杀。如果做不到天衣无缝，他毫不怀疑季臣语会替他把这个“如果”的代价全部承担。
兰术明端着酒，敬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能对兰术明动手，但也做不到看着仇人在自己前谈笑风生。
他攥紧拳头退出门，房门合上的瞬间，房内嬉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姚复推开门，正正对上兰郁的笑。兰术明口鼻溢出血，眼神直直瞪着美人的方向。
“姚复，你妹妹的事我知道了，现在我杀了兰术明，你总该不会恨我了吧？你不必担心，过了今夜，就会有人将他从河里捞出来。他是醉酒摔进河里，与你，与我，都无关系。”
“这是你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姚复看着她痴狂的笑，后退几步，将一张信纸搁在桌上。
“兄长？一个觊觎我身子的兄长，算什么兄长？一个与旁人私通生下的杂种，亏卫祈晴在他身上下这么多功夫。今日我一杯酒便断送了，当真痛快。”她愈发激动起来，恶狠狠剜了地上的尸身一眼，“一个只会玩弄女人的杂种，也配做我兰郁的兄长.”
兰术明死了，死在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妹妹手里。
姚复很后悔，没能将他脑袋亲手摘下来，他却死了。不想再染一身腥，姚复两步并作一步，不顾兰郁的叫喊出了宫门。
就要迈出门，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玉饰金镶的寝殿。
他看见兰郁抱着那张信纸，在哭。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