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小道观》鹿间雨

17、两百年前

　　“上古石碑哪里来的？”谢长旬从未听过妖界有如此恶毒的石碑。
　　“据说是上一代魔君留下来的，三千年了，没想到真能用。”空春对能此也不甚了解。
　　“魔君那还有多余的石碑吗？”谢长旬套话空春的话。
　　“魔君未同我说起过。”空春道。
　　“其他妖怪那有石碑吗？”谢长旬问道。
　　“没听说过。”空春对谢长旬不设防，“美人问多余的石碑想干什么？”
　　谢长旬走到绑着凡人的石碑前抚摸上面的妖咒，“这么厉害的东西，忍不住好奇。空春大人的好东西可真多。”
　　空春得意道：“美人若是喜欢，等我交待完魔君布置的任务，向魔君讨一块石碑送你。”
　　空春的语气，好像讨要石碑是很轻松的事情。
　　“好，空春大人真好。”谢长旬笑道。
　　绑在石碑上的凡人断断续续求救：“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龙清川不忍再看下去，拉着谢长旬的小指示意想走，他得想办法尽快救出他们。
　　“美人，我们回行宫，监牢待太久我怕影响你的心情。”空春搂着谢长旬的腰。
　　走出监牢的路上，龙清川看到牢房内的凡人和妖怪的表情迷茫麻木，不声不响等着死亡的降临。
　　龙清川回到谢长旬在行宫的住处，谢长旬继续与空春周旋。
　　谢长旬每日都陪空春到很晚，龙清川快睡着了谢长旬才回来。
　　龙清川趴在桌子上，谢长旬回来的动静吵醒了他。
　　谢长旬陪空春喝空几坛酒，空春已醉如烂泥，谢长旬步伐稳健地回到住处，丝毫没有醉态。
　　龙清川道：“你的酒量真好，今天又陪空春喝掉几坛酒？”
　　谢长旬脱去酒味的衣衫，“十坛，不喝醉他，他便要留我过夜。”
　　谁能想到天下第一白衣仙君在妖界的荒山野岭差点委身于一只妖怪。
　　龙清川感慨谢长旬真是能屈能伸。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龙清川催促道，“再不行动，绑在石碑上的五个凡人就要死了。”
　　“鬼殇是个难题。”谢长旬低吟，“我从空春嘴里打探道，鬼殇是魔君跟前的红人，替魔君灭了上千只造反的妖怪，被封为鬼殇将军。我们现在贸然行动，惊动鬼殇，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魔君会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他的行动。”
　　“不知道鬼殇什么时候离开。”龙清川倒不担心鬼殇给他们使绊子。
　　龙清川知道鬼殇的真实身份，鬼殇就是段星津，讲不定还会帮龙清川他们一把。
　　龙清川犹豫是否要把鬼殇的身份透露给谢长旬，可他又怕段星津真的叛变仙界。
　　不过龙清川直觉段星津反水的可能性很低，段星津曾默默把锋骨城城主的头颅给龙清川，证明他还是站在仙界这边的。
　　如果段星津做出不利于人间和仙界的事情，龙清川就立马上报给谢长旬。
　　龙清川打算明天找个机会和鬼殇聊聊，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杀了鬼殇也无妨，不过这是最坏的情况。”谢长旬在妖界是什么都不怕，恨不得把妖界移为平地。
　　谢长旬沐浴完毕，洗去一身酒味，搂着龙清川酣然入睡。
　　龙清川其实有自己的住处，在谢长旬厢房的隔壁。
　　谢长旬以“睡在一起避免发生意外”为由，硬是要龙清川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在水月楼里，龙清川和谢长旬共处一室分榻而睡，到了空春的行宫内，他们就滚在一张床上。
　　沐浴完的谢长旬香喷喷的，龙清川心里盘算怎么才能和鬼殇说上话，在谢长旬的气味中慢慢睡着。
　　隔日，龙清川和谢长旬照例到空春的主殿内报道。
　　鱼大人对打着哈欠的空春道：“空春大人，鬼殇大人天未亮时已带着饲养好的三百头极阴妖兽离去。”
　　空春恰好烦着怎么送走鬼殇，听闻后阴阳怪气道：“怎么走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和他叙旧。”
　　“魔君有急事，半夜召了鬼殇大人。鬼殇大人忙于装运三百头极阴妖兽，所以天快亮了才走。”鱼大人半夜被叫起陪着鬼殇，此刻挂着两圈黑眼圈。
　　“小鱼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空春体谅道。
　　“还有一事。”鱼大人有意无意偷瞄谢长旬，“石碑上的凡人快死了，空春大人是否还要叫监牢里的凡人妖怪来主殿吗？”
　　鱼大人是问空春还要选妃吗，毕竟现在空春身边的孔雀妖风姿无人能比。
　　鱼大人没避讳谢长旬还在空春身边，空春要继续选妃，孔雀妖顶多发发脾气，过段时间就接受空春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大萝卜。空春要是拒绝鱼大人的好意，那么也是对孔雀妖表明立场和心意的机会。
　　空春懒洋洋道：“我已有了美人，监牢里的货色哪能与美人比肩，统统去喂极阴妖兽。”
　　“是。”鱼大人作辑退下。
　　谢长旬手指在衣袖中轻微挥动，鱼大人面前刻有宿岑仙君肖像的石柱倒下，拦住了鱼大人的退路。
　　鱼大人浑身紧绷，立马环顾四周，寻找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进行宫。
　　谢长旬一掌拍开空春，拍得空春猝不及防吐了个血。
　　空春从方榻上滚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美人，你……”
　　鱼大人看到空春受伤，衣袍翻飞凌风，抽出长剑飞至谢长旬身侧。
　　谢长旬稳如泰山，仅用双指接住鱼大人的剑刃，剑刃在“哗啦”声中断成数截。
　　“你是谁？”鱼大人问谢长旬。
　　谢长旬不打算暴露真身，“取你们狗命的人。”
　　谢长旬摊开手掌握成拳头，鱼大人浑身的骨头在须臾间断裂。
　　没了骨头的支撑，鱼大人摊在地上无法起身。
　　空春不忍对谢长旬下手，委婉道：“美人，你要什么和我说，不用抢，我都愿意给你。你要极阴妖兽，还是我的鲛人泪？如果你想把鲛人泪卖钱，我可以给你哭一盆大珍珠。”
　　空春以为谢长旬是看中他饲养的极阴妖兽或者是价值连城的鲛人泪珠。在不被魔君发现的前提下，空春愿意给谢长旬几只极阴妖兽，鲛人泪珠更不在话下。
　　“你已经没了用处，我什么都不想要。”谢长旬冷声道。
　　江东众仙之首委身于此，不过是为了查案。现在，失踪的凡人皆数找到，还找到了上古石碑和极阴妖兽，也算收获不菲。
　　魔君饲养出几千头极阴妖兽，不知道要用它们怎么为祸人间，谢长旬此刻就要把这事给掐断。
　　空春没了用处，谢长旬要把空春和空春的妖窝给端了。
　　谢长旬仙力恐怖，不动神色间便能灭妖怪于无形。
　　空春晃晃悠悠起身，痛定思痛道：“美人，你把事情做绝了，别怪我不客气。我拿下你之后，我就要断你筋骨，把你永远关在我的行宫之中。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谢长旬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手中捻了个仙诀，几道蓝光射出，把空春的身体射了几个大洞。
　　空春从人形换回鲛人的模样，身长十六尺。
　　空春上身是人的模样，下身变成了红色鱼尾，鱼尾上有一道半人长的疤痕。
　　巨大的红色鱼尾甩向谢长旬，谢长旬伸手抓住空春的巨型鱼尾，轻轻松松把空春甩在主殿的墙壁上。
　　墙壁上宿岑仙君的仙图龟裂，落下无数的粉尘。
　　谢长旬再度走向空春身边，龙清川却横插一脚，张开双臂拦在谢长旬与空春之间。
　　龙清川在看到空春变形的瞬间确认了一件事。
　　谢长旬没想道龙清川会挡在面前，问道：“你想干什么？”
　　龙清川怕谢长旬连他一起收拾了，鼓起勇气道：“空春是我的弟弟，你不可以杀死他。”
　　谢长旬道：“你是条龙，什么时候多了个鲛人弟弟？”
　　龙清川收回猫耳朵，化身成小灰龙：“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空春从墙面的凹陷处跌落下来，看着小灰龙，遥远的记忆涌现上来。
　　空春试探性喊出龙清川的名字：“清川……哥哥。”
　　空春不知美人为何反水，也不知为何黑猫妖变成了他的清川哥哥。
　　谢长旬收敛杀气，耐着性子问道：“龙清川，你解释一下。”
　　龙清川挠挠鼻子，“一开始听到空春的名字，知道他是鲛人我还不敢相信，刚才我看到空春带疤的红色鱼尾，我就确信他是我弟弟，那是他以前和我打架留下来的伤。”
　　空春的面目哀伤，被岁月冲淡的痕迹再度显露出来。
　　“三百年前，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道士。道士应该二十岁，他游历山水时捡了十几只没爹没娘的小妖怪，把小妖怪们抚养长大。妖怪长大不像凡人只要十余年，等道士快老死的时候，我们才犹如少年那般大。我是道士第一个捡回去的，所以我就是小妖怪们的大哥。空春是最后捡回来的，年龄也是最小的，经常调皮捣蛋。老道士快死的时候，空春一定要去妖界闯出一番天地，而我劝他等老道士去世了再走。他不肯听我的，说魔君对他青睐有加，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在他身上留下半人长的伤痕。我们分别时还是少年模样……”龙清川回忆道，“空春走了之后，老道士就死了。老道士一生都在教育小妖怪们心系苍生，劝诫我们走上正道，空春最终还是投靠了魔君。”
　　空春年少时心比天高，不甘屈居于一座破道馆内听年迈的老道士念经，只想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两百多年前的旧事，再提起恍如隔世。
　　龙清川投身到仙界，空春在妖界助纣为虐。
　　空春听完后嘲笑道：“说我投靠魔君，难道你就走上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