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小道观》鹿间雨

16、极阴妖兽

　　谢长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空春拉不动他，“黑猫妖怎么办？”
　　空春的注意力都在谢长旬身上，都忘记龙清川的存在，“小鱼，带他回监牢吧。”
　　谢长旬厉声道：“不行。”
　　空春被谢长旬的反转态度吓了一条，“美人怎么了？”
　　谢长旬柔声道：“小鱼大人抓我们抓得巧，黑猫妖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同进同出犹如双子，否则我会食不下咽。空春大人把他也留在身边好吗？”
　　谢长旬泫然欲泣，期期艾艾地挽留龙清川。
　　龙清川差点给谢长旬跪下来，谢长旬又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就去监牢深处受非人折磨了。
　　谢长旬的要求不是什么大问题，空春什么都依着谢长旬，对鱼妖道：“让这家伙留着吧，你带他去下人的住处。”
　　龙清川之前被人称为“美人”，现在“美人”的头衔到了谢长旬的头上，龙清川心中的滋味道不清楚。
　　谢长旬戏瘾上身，“空春大人，我有一事告诉你，你能不能不生气？”
　　空春耐着性子道：“怎么？”
　　“其实我有难言之隐。”谢长旬睫毛微垂，“最近我在脱毛期，我的孔雀毛都掉光了，怕扫了空春大人的雅兴。”
　　谢长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方榻，似乎并不想去。
　　空春明白谢长旬的意思，“我和美人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谢长旬侧目看着龙清川，“还有一事，我的兄弟得和我住一起，不能住在下人的房间。”
　　空春在小细节上很宽容，“都听你的。”
　　龙清川在谢长旬的“提携”下，在行宫中过上了还算不错的“好日子”。
　　经过几日的观察，龙清川发现空春的主殿内的小侍都与谢长旬有着不同程度的相似。
　　龙清川私下问谢长旬：“这些都是你流落在凡间的私生子吗？”
　　谢长旬出奇般地回答了龙清川的傻问题，“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这个问题，你想污蔑宿岑仙君的清白？”
　　吓得龙清川当即要给谢长旬磕头认错，发誓下次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龙清川日夜随着谢长旬在主殿，瞅着谢长旬和空春有伤风化的眉来眼去行为，忍着自戳双目的冲动。
　　龙清川本以为谢长旬很厌恶委身于人，不过谢长旬游刃有余地与空春周旋，借着“隐疾”的借口，和空春的关系仅限点到为止。
　　空春日日夜夜都让浮笙苑的伶人们唱戏，戏曲都与宿岑仙君相关。
　　龙清川以前不知道，这几天看了上百场关于宿岑仙君的不同内容的戏曲，才知道谢长旬在人间竟然有如此之多的传世之作。
　　龙清川急于救出监牢里的凡人，可谢长旬一直按兵不动。
　　一日，天气阴雨连绵，空春询问谢长旬：“美人，你的脱毛期结束了吗？其实我不是很介意你的脱毛期。”
　　鱼大人带领一位带着鬼哭面具的妖怪前来主殿，行礼道：“春空大人，鬼殇大人到了。”
　　龙清川差点激动地喊出来，这个鬼哭面具他在锋骨城见过，是段星津的新身份。
　　空春看到鬼殇，当即嘴角垂下来，似不欢迎鬼殇的到来，“鬼殇，你怎么来了？”
　　鬼殇薄唇凌厉，气势压人，道：“魔君让我来检查他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空春听到魔君的名号也不害怕，不耐烦道：“我正在进行呢，急什么。”
　　龙清川和谢长旬在余光中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等的机会到来。
　　潜伏在主殿多日，不进行强攻，就是想套出空春目前在做什么。
　　鱼大人毕恭毕敬道：“空春大人性格一向骄横，鬼殇大人不要介怀。魔君让空春大人饲养五千头妖兽，已经饲养了一千头，照这个进度，很快就能交付给魔君。”
　　“很快？”鬼殇冷笑道：“魔君可不觉得快。”
　　“十个凡人的怨气方能饲养一头妖兽，我们如果加快进度，抓更多的凡人，会引起仙界的注意。”鱼大人不慌不忙道，承受住鬼殇逼问的压力。
　　龙清川震惊，原来空春在凡间抓人，竟是用来饲养妖兽。
　　普通的妖兽吃普通的食物就能长大，无需特别的东西饲养。
　　用凡人来饲养的妖兽，定是极阴极邪的妖兽。
　　“前段日子，仙界对妖界发动了诛妖之战，毁我妖界十几座妖城，你直接去抓一个州的凡人都是合理的报复。”鬼殇道。
　　龙清川此刻对段星津的立场感到迷茫，曾经的仙官竟然帮着魔君说话。
　　“我无城无兵，只有一帮跟着我的妖怪兄弟扎根在妖界的荒山野岭。妖界都是落井下石的玩意，我惹了仙界谁会来帮我？”空春鄙夷道，“魔君会出手帮我？他至多换个妖怪帮他养妖兽罢了。”
　　空春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人间“选妃”。他看得上的就留在行宫内供他狭玩，看不上的就丢去喂妖兽。
　　龙清川忽而明白监牢深处的惨叫声是什么，是在激发凡人的怨气来喂养阴毒邪恶的妖兽。
　　“你不要坏了魔君的计划。”鬼殇道。
　　“魔君倒是痴人说梦，以一己之力想要吞并三界，猴年马月能完成？”空春嘲笑道，他除了宿岑仙君，谁都不放眼里，“不过真要有大成之日，让魔君把宿岑仙君赏给我。”
　　鱼大人想塞住空春胡言乱语的嘴，在魔君的心腹面前诋毁魔君，可妖怪都是无法无天的放肆家伙，实力越强的越放肆。
　　“魔君的大计不是你这种蝼蚁能窥测明白的，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完成的部分。”鬼殇冷冷地说道。
　　鬼殇打断了空春与谢长旬的行乐，空春对鬼殇发泄怒火，倒也不是真想“造反”。
　　空春恢复情绪后，询问鬼殇的来意，“魔君大人让你大老远跑一次，不只是来带个催促我完成任务的口信的吧？”
　　鬼殇道：“魔君看你进度太慢，特意抓了几千个凡人，我顺路正好送来。”
　　“没有鬼殇将军坐镇，几千凡人怕是要落入其他妖怪之口。鬼殇将军一路辛苦，让小鱼带你安顿一下，我去处理你带来的几千凡人。”空春不情愿地离开谢长旬，对鬼殇做了个“请”的动作，回头对谢长旬道，“美人，我晚些时候来找你。”
　　谢长旬拉住空春的腰带，“空春大人，你走了我害怕，不如你戴上我一起。”
　　空春欣喜道：“美人陪我，再好不过。”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龙清川厚着脸皮一起跟着空春，空春已经习惯龙清川和谢长旬如同连体双子形影不离。
　　行宫外，一群凶神恶煞的妖怪押送着几千凡人。
　　为首的妖怪道，“空春大人，我们粗略清点人数，大约七千凡人。”
　　空春问鬼殇的手下：“鬼殇大人哪抓来七千个凡人？不怕仙界报复吗？”
　　妖怪道：“都是在人间混不下去，流入妖界的凡人，不会引起仙界的注意。”
　　空春忍不住称赞鬼殇，“鬼殇将军行事雷厉风行，难怪在短时间内跻身为魔君的心腹。”
　　监牢的妖怪狱卒犯难道：“空春大人，我们的监牢关不下七千人。”
　　空春大手一挥，“先找块空地圈起来，这群人个个都长得歪瓜裂枣，没眼看没眼看。”
　　狱卒尬笑道：“肯定比不过鱼大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空春大人，下一轮喂食妖兽，是选鱼大人挑的人还是鬼殇将军送来的人？”
　　“先用鬼殇将军带来的歪瓜裂枣。”空春拉着谢长旬就准备起驾回宫，不愿再看丑陋的七千人。
　　被抓来的凡人听到妖怪要把他们喂给妖兽，吓得当场想逃。
　　空春打了个哈欠，手指在空中挥动，逃跑的数十人当即血流一地。
　　空春以鱼鳞为武器，把逃跑的人的四肢筋脉全部割断，斜眼对七千人道：“逃跑的人的下场就是这样，把他们最先喂给妖兽。”
　　七千人安静如鸡，如赶羊般被妖怪们赶到了能容纳他们的空地上。
　　“七千人，能养七百头妖兽。”谢长旬说道，“空春大人，能让我见识一下是如何养妖兽的吗？我从来都没见过。”
　　空春对妖怪狱卒使眼色，“我的美人发话了，你们带路，给美人见识见识。”
　　妖怪狱卒曾打过谢长旬，见谢长旬深得空春青睐，赔笑着领路。
　　监牢深处，可谓是地狱一角。
　　地牢的尽头是一间恐怖的房间，墙面上挂满了龙清川从未见过的残酷刑拘，地面中间是下沉的圆形刑台。
　　刑台的地上，新鲜和干涸的人血重叠，中间夹杂人体和内脏的碎末，龙清川第一眼就快看吐了。
　　刑台中间，五个本来清秀俊俏的凡人被绑在刻有妖咒的石碑上，妖怪狱卒正在用不同的方式折磨他们，血污遮盖了他们原来的脸庞。
　　人血溅在石碑上，流过阴刻的妖咒，流向地面。
　　刑台的地上有许多圆形的孔洞，鲜血从孔洞处流下去。
　　刑台下方还有一间房间，里面圈养吸食怨气的十几只妖兽。
　　妖兽躁动地吼叫，渴望更多的鲜血。
　　“脏污之地，美人本不用来。”空春摸着谢长旬的手。
　　“为什么要分批喂养妖兽，不能直接让妖兽吃人吗？”谢长旬用手掩面，似嫌弃地皱眉。
　　“用酷刑激发凡人的怨气，透过鲜血喂食给妖兽。吸食越多的怨气，妖兽就越强大，一般十个凡人就能喂养出一头强壮的极阴妖兽。时间太快也不行，影响妖兽的质量，魔君大人是不会满意的。”空春愁苦道，“魔君大人催我是催不出来的，上古石碑有限，送来七千人也就节省了抓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