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略会些许拳脚》与其这样

9、鱼兽

　　苍翠古树无序错落，五人在其间穿行，时而跨过破土而出的粗壮树根，脚下是带点潮湿混有泥土的斑驳地衣。
　　小径极狭，空隙仅容过客独行，众人鱼贯而入，动作迟缓，越往深处，越是沉闷。
　　天色昏暗，虬枝老树吞下最后一束光亮，空中弥漫着土腥味，清雅苦涩的野草也掩盖不住，两相混合，不可言说。
　　压抑的氛围下，除了姜堰和镜殊，其余三人明显有了不适的反应。
　　李夕不舒服地捂住了鼻子，王束更是干呕了几声。
　　镜殊走在最后，她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小心翼翼盯着脚下，深怕不注意粘上什么脏东西。
　　在最前面开路的季寻面色凝重，密林区域他也来过很多次，只是这处，他不曾见过。
　　好在，复行一段路程，小径穷尽，便见眼前天光大亮。
　　林尽路宽，重见天日，便得一湖。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戏水，游鱼荡漾。
　　跨过最后一处障碍，季寻最先看到了此等风景。
　　他眉眼稍舒，悬着的心也放下少许，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小心脚下，我猜想这该是我们要到的地方了。”
　　李夕跟在季寻的后面，面对碧霄晴空，她松了口气，欣喜地答道：“这里，好舒服，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修炼之地了。”
　　秘境之中，灵气远比外面浓密，并且这里面的灵气是没有灵识的人族也可以直接吸收的，对于他们的修行大有裨益。
　　季寻虚空取出一块赤色灵石，另一手持有巴掌大小的玄色圆盘。
　　他将赤色灵石放在玄色圆盘上，圆盘开始快速旋转，周边泛着淡红色的光晕，而赤色灵石逐渐变成橙、黄、绿、青、蓝、紫，最后紫色也褪去，灵石变成了玄色，与普通石头无异。
　　自圆盘运转开始，季寻一众便开始盘坐运气，无形之中，四周的灵气便向着他们聚拢。
　　唯二没有打坐的姜堰在四处游荡，对她而言，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的。
　　姜堰有仙族灵识，哪怕在秘境外，她也可以随意吸收灵气，唯独一次性不可以吸收太多，不然反而会反噬于□□。
　　镜殊自入秘境以来一直都很放松，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
　　季寻三人一开始修炼，便已视外界于无物，圆盘自成阵法，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会强制唤醒阵法中的修者，他们自然不会关注到瞎逛的姜堰。
　　于是姜堰抱着灵剑，左顾右盼，甚至是嚣张地与轻泽聊天。
　　姜堰对着轻泽问道：“这里你也来过吗？”
　　轻泽毫无察觉姜堰的用意，他随意地哼了一声，说道：“自然。”
　　下一秒，姜堰便直白的开口问道：“见诸镜在哪里？”
　　“湖中。”轻泽口快地答道，答完便自觉失言。
　　姜堰仍不觉得满足，她又一次问到：“恕仙草呢？”
　　轻泽叹了口气，闭眼沉思片刻，无奈答道：“不在此处。”
　　姜堰皱眉：“不在密林？”
　　轻泽微颔。
　　姜堰苦脸长叹，却不一会又重新振作，抖擞精神道：“无碍，大不了我在里面待上一阵，把秘境翻个遍。”
　　因着说了不该说的，轻泽一阵痛苦扭曲，好在姜堰看不见，他最后轻轻呼吸舒缓，费力克制着，语言中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镜殊可以看见轻泽，她叹了口气，转移了姜堰的注意力。
　　“先说说，怎么取见诸镜吧。”
　　课上有提过，灵器往往伴有兽类相守。
　　兽类很少有开灵智，亦是不分正邪，有的兽类温顺且对人族友善，有的兽类狰狞凶恶，最喜啖肉，守护灵器的自然是后者。
　　姜堰看向湖面，摸着下巴说道：“湖中鱼兽居多，守护灵器的兽族往往好斗，如此又好办了许多。”
　　镜殊一手接过姜堰递过来的灵剑，又见她开始挽袖子，镜殊震惊道：“你难道是想要下水抓鱼？”
　　姜堰不解皱眉，疑惑地反问道：“为什么要下水？湖底状况不明，况且这里未必是只有身怀见诸镜的异兽，贸然下水，容易敌我不分。”
　　镜殊呼气，不满地张口：“那你挽袖子做什么？”
　　姜堰不做回答，她慢悠悠地叠好袖子，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灵剑，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剑鞘留在镜殊的怀中。
　　姜堰右手持剑，在自己的左手掌划上了一道，鲜血伴着充盈的灵力，一滴一滴掉落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血珠在湖水中绽放，不断扩散，不断变淡。
　　镜殊瞪大眼睛，姜堰笑着说：“我要钓鱼啊，来犯我者，为敌，斩杀。”
　　她的话音刚落，湖面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中间出现了一个青面人身的怪物。
　　许是它没头脑的一溜烟往上冲，姜堰一眼便觉只是普通小鱼兽，一剑便取了它性命。
　　这种小鱼兽往往结伴而行，来了一个便会有一堆。
　　姜堰应付这些颇为轻松，还有暇时挽个剑花。
　　到了后面，来了些有点灵智但不多的鱼兽，它们还知道配合攻击，往往分成好几拨，三两协助，轮番地攻击。
　　姜堰看着差不多了，收起左手，合手间，手掌的伤口逐渐缓缓愈合。
　　收手间，稍有不查，有位有点小聪明的鱼兽知道挑着软柿子捏，没有跑向姜堰，反而是往着季寻修炼的地方去，只差一瞬便要碰到圆盘所划界地。
　　姜堰轻骂一声，顺手掐了个攻击术法，一道如绣花针大小的黑气从她指尖诞生，一击致命，可怜的聪明鱼兽倒在圆盘阵法旁。
　　圆盘阵法内的三人稳坐其位，岁月正好模样，阵法外的姜堰正打得酣畅淋漓。
　　杀了有好一阵，湖边早已堆满了兽族尸体，姜堰倒是不累，只是有些许烦躁——怎么过了这么久见诸镜还没有出现。
　　其实在这秘境中打架，姜堰反而不占什么优势，她可以直接吸收灵气，旁人在此处也可以。
　　因此，她也开始担心起了灵力不够用，难得开始思考灵力怎么用才能节省些。
　　不一会，她便有了行动，她挥剑划下一道无形的剑痕，剑痕形成了一处只进不出的牢笼。
　　从湖中源源不断而来的鱼兽一个接着一个被困在牢笼中，鱼兽们奋力往前挤压，前有无形壁垒阻挡，后又有同族挤压，进退不得，待到牢笼装满，姜堰起了把灵火，将牢笼内烧个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味道，味香，品相却极其不佳。
　　姜堰暗暗决定这段时间绝不吃烤鱼了，却不知出了秘境后的他们得自食其力了。当然，这是后话。
　　牢笼里清理了一波又一波，姜堰渐渐有点力不从心。
　　灵剑由轻泽操控着，乖巧地飞出她掌心，自己奋力挥动着，清理残局。
　　好在，漩涡渐渐变小，最后什么慢慢消失，湖水重新平静。
　　辛苦了大半天，连见诸镜影子都没有见到的姜堰：“哈？”
　　密林像是对姜堰开了个玩笑，姜堰收起牢笼，不耐烦地走向湖边。
　　难不成不下水摸鱼不行了？
　　边走，她边开始挽起袖子，等走到湖边，她弯腰准备挽裤脚。
　　电光火石之间，一根细长的黑色触手悄悄地从湖底深处往上延伸，它穿过湖水后，轻轻地圈住了姜堰刚挽起裤脚的一侧脚踝。
　　它是看似轻轻地一卷，姜堰便是立刻感觉到了小腿一阵剧痛。
　　她条件反射地一挥，以手为刃，手起刀落间，径直将黑色触手一分为二。
　　被截断的黑色触手呈圆柱状，仿佛吃痛似的，往回缩，一溜烟，跑回了湖底。
　　丢下它孤零零的一小截，仍然圈在姜堰的腿上。
　　触手残余部分贴得很紧，姜堰小心翼翼地撕下它，她的小腿出现了一圈牙印。
　　她两只手指拎着这一小节触手，细细端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触手，上面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白色的牙齿细小而尖锐，此时上面还滴着血，是姜堰的血。
　　姜堰好一阵恶心，将触手甩手丢了出去，触手掉进了湖里，它往下沉，直到看不见。
　　湖底出现了咀嚼的声音。
　　姜堰宁愿相信自己幻听了，她的两根手指上仿佛充满着黏腻的东西，或许是那该死的触手表面的粘液。
　　越是深想越是发毛的姜堰，她在思考，她考虑这两根碰到触手的手指是否可以不要了。
　　她在思考这一方案的可行性，四周没有干净的水源，唯一的水源被脏东西占领，况且有水源也未必洗的干净。
　　姜堰没有洁癖，只是对这个有点接受不良。
　　镜殊知道盯着自己两根手指的姜堰在想着什么，毕竟有了轻泽的小部分灵识，凡人之躯是一直可再生的，十年漂泊间，姜堰不知干过多少回类似的事情。
　　但是此刻不行，镜殊轻咳一声，当姜堰看向她时，她的目光转向还在清理残局的轻泽。
　　姜堰叹了口气，轻泽在旁边啊，确实不太行。
　　姜堰遗憾地放下手。
　　姜堰没有更多的关注受伤的小腿，它也不出意外的一如既往的正在愈合。
　　镜殊稍微有点合作精神，她提议道：“湖底的怪物想必就是见诸镜的守护兽了，一人对付它总归有点费劲，不如我们把他们叫起来，和他们合作，一同取出见诸镜？”
　　姜堰自信摇头：“没必要，我一人可以应付，况且把他们叫起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吧，反而浪费时间。重要的是，我要独吞见诸镜！”
　　镜殊有点合作精神，但不多。
　　她闻言，便觉得此话在理，便不在劝说，倒是一旁清理完残局的轻泽欲言又止。
　　若是下水，湖水深浅难辨，而后有吃人鱼兽在底下虎视眈眈；可若是不下水，通灵智知道姜堰不好惹的鱼兽怕是也会选择继续苟在湖底，两相僵持。
　　姜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有一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