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逢春》络络言之

8、字幅

　　快到晚间时分，皇上的御撵一如前夜般停在了画柳轩门外。

　　皇上下了轿撵后，却没如前夜般，看到许纤茹站在门口的倩影。

　　昨日不知道他要来的时候还会站在外面等他，今日他没有拦着内务府的人去传旨，怎么反倒是不见人影。

　　皇上没让门口跪拜着的宫人通传，径自一路转进了内室，看到许芊茹正在给昨日折的梅花换水，背手出声道：“这样的事让宫人们去做就是，何需你亲自动手？”

　　许芊茹正从桌上拿起花枝，准备重新插入已经换了水的瓶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倒是揪下了几片花瓣来。

　　许芊茹转过头去，看到站着的皇上，眉眼中带着惊喜之色，把手中的花枝往桌上一放，上前行礼道：“宫人说皇上用膳的时候过来，臣妾还以为要再等些时候才能见到皇上呢。”

　　皇上走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注意到桌上那本就不能算茂盛的花枝上又缺少了几片花瓣，有些心虚，顺着她的话道：“今日政务已经处理完了，朕便想着早些来看你。”

　　许芊茹注意到皇上看向桌上的梅枝，大大方方解释道：“这花是皇上与臣妾一同摘来的，臣妾便不想别人插手，只想自己来打理。”

　　昨夜朕也就在旁边站了站罢了，这也算是一同摘的吗？

　　皇上心里想着这些，但没有说出口。

　　他拉过许纤茹的手，语气里带着些歉意道：“你如此珍视这花，倒是朕方才吓到了你，让这花也跟着受了灾。”

　　许芊茹回握着皇上的手，脸上笑意丝毫未减，摇了摇头，认真道：“臣妾爱惜这花，是因为这花经了皇上的眼，如今，皇上在臣妾面前，臣妾哪里还需要去看这花呢。”

　　皇上看着眼前小姑娘，每一次见到她，她脸上总是在挂着笑，就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烦心。

　　皇上抬手摸了摸许纤茹的头，许诺道：“既然如此，朕下次给你折更好的来。”

　　小姑娘听了果然更高兴了，眉目弯弯道：“好啊，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许纤茹拉着皇上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虽这只是件小事，但终究是个承诺，有了承诺，就有了责任，就会在她身上多用一份心思，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许纤茹接着先前的事做，把桌上的梅枝一枝枝的插入瓶中，深浅不一，错落有致。

　　竹筠端来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

　　许纤茹完工后，展示给皇上看，又得了句心灵手巧的夸奖。

　　许纤茹自己也颇为满意，转着角度看了看道：“此处桌案不大，摆了它占去了不少地方，我去把它给摆到书房里。”

　　皇上点头道：“好。”

　　然后跟着许纤茹去了书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字幅。

　　“白雪镶红墙，暖风绕青梁。”

　　皇上念出字幅上的句子，赞了一句：“好字。”

　　接着皇上问道：“这字看着似是出自护国公之手？怎没有落款？”

　　许纤茹一边把花瓶在桌案上放好，一边出声回道：“臣妾的字是幼时起祖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如今也不过能学到祖父七分神韵罢了。”

　　皇上略有惊叹道：“原来这是你的字，你可是过谦了，这笔力远不止七分。”

　　许纤茹走到皇上身边：“皇上若觉得好，改日臣妾送皇上一幅。”

　　皇上平日里不是没收到过后宫妃嫔的赠礼，不过多是绣作，倒是还没收到过字幅，带着几分新奇和纵容道：“好啊，你若是写得好，朕就把它挂到御书房里。”

　　皇上这个念头只是偶然兴起，说完后却觉得很是不错，御书房里挂着的都是书法大家之作，若是掺入许贵人的字幅，倒是添了几分趣味。

　　许纤茹毫不谦虚的应下来道：“那臣妾就等着在御书房里见着自己的字了。”

　　皇上很欣赏小姑娘的直爽，琢磨道：“朕记得你祖父就有一幅字挂在御书房，到时便放在一起就是。”说着，心里起了主意：“许还能让大臣猜猜，哪幅是你的字。”

　　许纤茹顺着皇上的想法道：“那兄长是一定能分辨出来的。”

　　皇上也这么想。

　　两人又聊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便传了晚膳。

　　用过膳后，许纤茹把芷菁唤到近前，点了□□样糕点，吩咐她去御膳房跑一趟，让膳房的人明日申时之前将这些糕点送到画柳轩来。

　　许纤茹吩咐这些事时，就坐在皇上身旁，皇上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听着许纤茹话语中透露着的意味不像是自己要吃的，待许纤茹对芷菁交代完，略问了一句：“你这是准备……？”

　　许纤茹摆手让芷菁退下，转头面对皇上道:“臣妾邀请了一同入宫的几位姐妹明日来画柳轩品茶，说是品茶，也不能只摆着茶，总还要配些糕点才是。”

　　许纤茹说着伸手拍拍额头，松了口气道:“还好想起来了，这要是忘了，明日臣妾可是要招待不周了。”

　　“品茶？”皇上端起桌上的茶盏，示意道:“可是品这种?”

　　许纤茹伸手把皇上端着的茶盏放回桌上，否认道:“自然不是，这是宫中分发的分例里的，几位姐妹那里都有，虽是好茶，倒不至于特意拿来品鉴，明日要品的是臣妾在家中时自己做的花茶。”

　　皇上:“………哦。”

　　朕都没喝过。

　　许纤茹只作没听出皇上话中的意思，扶着竹筠的手起身，自去沐浴洗漱。

　　皇上也没追着去问，他心中对明日已经有了打算。

　　今夜，许纤茹与皇上两人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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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许纤茹同昨日般与皇上一起用过粥食后，站在画柳轩外目送御撵远去。

　　今日不用去昭凤宫请安，待御撵的队伍拐过弯后，许纤茹转身进了画柳轩，回书房去看书，看的是昨日未看完的《诸子游记》。

　　熙春站在桌案一旁磨墨。

　　许纤茹看书时，习惯一边看，一边拿笔在上面做批注，每本书看下来都颇有些心得。

　　待又翻过一个篇章，许纤茹把书递给了竹筠，竹筠在书页中夹了花笺，然后把书收回书架上。

　　芷菁把桌上的纸张铺好，许纤茹活动活动手腕，然后开始练字。

　　因着下午的茶会占去了练字的时辰，许纤茹今日上午便多练了一个时辰。

　　待用过午膳，许纤茹转去卧房稍作休息，芷菁守着主子，竹筠去把茶会所需的一应用具都给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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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芷菁轻声唤醒了许纤茹。

　　许纤茹抬手揉了揉额角：“什么时辰了？”

　　芷菁扶着许纤茹坐起身，接手了按揉额角的话，回话道：“未正时刻，还有半个时辰到申时。”

　　“谁来了？”许纤茹先前交代了芷菁，未正两刻唤她，若不是有事，芷菁不会这么早唤醒她，而此时最有可能的事就是有人提前到了。

　　芷菁一边手上揉按着穴位，舒缓主子的疲劳，一边应声道：“夏黎的消息，说是柳常在在来的路上，竹筠已经准备去接待了。”

　　柳常在，许纤茹在心中琢磨着这三个字。

　　芷菁接着道：“夏黎还说，柳常在手上戴了主子前日送的白玉镯。”

　　许纤茹闭着眼沉思了下，吩咐道：“待会儿让柳常在在前厅稍坐，我稍后就过去。”

　　“是。”芷菁应声道。

　　待许纤茹收拾妥当去了前厅，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刻的时间。

　　柳常在已经在前厅坐着喝了一盏茶。

　　见许贵人进来，柳常在起身行礼道：“见过许贵人。”

　　许纤茹笑着道：“柳常在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