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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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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通过几天的摸索，不断回顾石壁上的题字，用玉牌交流——得出了新的结论：本关，考验的是为王之道。
青华前身其实也是一个人间北端的国度，后来国灭之际、人人修习法术，代代延续下来，尽然也逐渐组成了宗门，又不断吸引外来的修士，逐渐扩大了规模；而那些剩余的凡人，有些眷念故土的，便留在宗门山脚下，成了小郡州的散客；有些则是离开了故土，去往了另一个王朝生活安命；
不过这样，也为几人解题提供了参考。既是人间红尘，自然考验的就是如何治理好自己的国度。
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世之道向来占了红尘士子人生的大半。
不过治世之道、自然不仅仅有称王一条路，作为朝廷臣子、作为平头百姓、官宦之子、甚至天师...掌权施令者、政策所使者、政策所受者，人人都有为自己的安乐争取的权力
——以各种手段。
几人猜的其实大差不离，惟一的区别就是，几人选的最宽的那条河流，就是最危险、权力也最高的身份；而其他同修弟子们，则是分别以臣、以将军、以战士、以平民的姿态去完成这一次试炼。
“听师兄们说，这一关他们要创出一番成就来呢。”
“不过，这里时间流速不一样，我猜、我们也待不了多久——最多不过半年。”
“寻常半年，一个王朝的最多出几件大事；但在此地，巽卦的力量被加强，还有坤卦，先后天通气——这里的事件发生速度，或许...是人间的十倍不止。”
“清波指下生，看看这人间要我们做什么吧。”
【阿慈，你好聪明。哪儿学的呀，不愧是我的宿主！】
些许日子的相处来，蓝慈缨日日喂养系统灵力，系统现在也是当之无愧的蓝粉了。
没事就吹。
......
这里是城邦，到没有古代的那种冗杂的社会制度，但差别不是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人少而规模小些。
蓝慈缨捂脸、系统捂脸：我以为穿越已经足够荒谬，没想到这穿越跟批发一样。
都是套件进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蓝慈缨和刘沛芝一行人慢慢适应了几天——接受了自己当上了城主的事实。
城主自然要治国，当然了、此地是治城。
似乎每个人的都城起始数据都不一样，蓝慈缨这边居然是最繁荣的。
繁荣、也意味着迎来盛极的转点。
当上城主的这几天：底下有人提意见，蓝慈缨一直都是无所可否的样子；
竟丝毫没有王君的励精图治。
与之相比，陈暹存的天崩开局就悲惨多了，不过他也在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这个少年可是一点见不得百姓受苦，恨不得一份精力八分用、又是管天灾又是查国库的，凡事亲力亲为、励精图治，休息不了一点。
刘沛之和黄炳根也大差不差，不过没那么凄惨的开局。
在此地待了几天，一人一统照样乐得清闲。
蓝慈缨没事就玩闹享乐，也不怎么在乎尘世的案牍俗事。
属于那种，觉得臣子说得有道理，讲得铿锵有力，唾沫星子都要喷到脸上的、就采纳；觉得对方没什么底气，又或者觉得冒险，就不采纳——整一个唯唯诺诺，担惊受怕、丝毫没有自己将要大展宏图志向的痕迹。
【宿主，因为这里的世界是虚假的，你才不去像刘沛之他们一样管理国家吗？】
“圣人、王公贵族作为掌权者，士大夫上谏进言，百姓感受王朝政治下的幸福程度...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管理体系和感受体系；
“事件发生、事件作用、事件反馈。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无论怎么管理国家，最终都会有一个结局，或好或坏、都是结局；
“因果本就一体，你看到的，其实已经是结局；
“毕竟...什么可信，眼睛吗、可须知五蕴皆空；
“五蕴内，颜色...”
【颜色，是光的折射，是虚假的“色”象，宿主！】系统抢答。
蓝慈缨会心一笑：“嗯，颜色也是假的。”
民间幸则安居乐业、万世清明；不幸则在绝望中压抑、呼喊、起义、而后推翻建立新政权，完成对自己信仰的实现和一朝一夕积攒的抱负，勇敢也无畏。
是能被感染的少年意气，壮志可酬。
或许人间的美丽也就在于此，无论在哪里，你都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道场”，然后完成“天命”。
不论世界虚假与否、大小度量，其实不变的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逻辑；
历史有温度、有节奏、有规律。
【阿慈...】
系统像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观，毕竟在修界，这不过相当于一个刚化形的器灵。
蓝慈缨毕竟亲身经历了一回，世家嫡女耳濡目染、怎么还看不清这人间体系呢，
再者，这其实是奇门兵马的内容而已。
奇门遁甲，古三式绝学之首。
值符、值使门、兵马良将：符为旬首神，为借力之源、是十日一轮回的主管神；使为使者，代天行事；之下又有马将，作为政策的执行人，完成事件的发生进程。
如此一来，便在人间完成了一件事的全部起源，而结果作用于人与人间。
红尘就是要有无数的事件共同构成，人在红尘，就不可能不被官鬼掣肘；
何为官鬼？
守关之人，克我者为官鬼。
也像是天上的星星——天上二十八星宿、三垣四象，以北极星为中心；
其顶上紫薇垣，天地所在统领诸天；偏东南太微垣，里面的星星三公九卿之类，都是以官职命名；天市垣则为都市；
三垣便相当于把人间的政治中心、朝廷和市井百姓映射在了天上：
人间有帝王、天上有帝星。
奇门又有星门神干，其间星神为天力、门为地户，干、则为人的状态。
人在事中、人在官鬼、人在红尘——人在五行；
一一对应、有规有矩、自成方圆；
这些都合乎礼法，为道，须臾不可离也，可离者非道也。
古法言，人为天地所孕养，人性即天地之性；奇门预测，绝学之首，绝不是单单给个结果出来，而更重要的是其间运筹：借天地之力。
人收到天生星星的影响，什么天资过人啦、天赋异禀啦，似乎人生来不被天道眷顾，就不是一件幸事...由此引发的许多恩怨贪嗔、许多五毒八苦，竟并不知折损了多少修士。
不过、蓝慈缨认为，或许世间之人，也会是其他地方所能看到的星星，一个千万里之外的世界、所能被观测到的星星：毕竟互为表里，有时候、表象也能影响内里。
蓝慈缨的意思是，人、或许也是星。
人既是星，便能得到一切、自己真实想要的礼物。
何况，若星神之力、真叫人无可抵挡——那实在不该是天道该有的模样。
...至于治世之道。
蓝慈缨以前也想过自己当君主什么样——
大概左右不过顺天而为、采中和之道。
或许她不会是人间期待的君主，
“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仅此而已。
她不会励精图治，不会主动出手。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顺应时代的节奏——若有民间不满，待达到高点，兜不住的时候，掌权者自然会“被迫”下发命令。
她要怎么做，就看天意、就看人间；立不败之地、抽身人间，取乐山水间。
但不袖手旁观罢了，随心而行、随性而行。
相应的，一个正常运作的王朝自然有人励精图治，有人浑浑噩噩；
大概率也有相应的任务出现，毕竟盛世乱世，都是太极发展的一瞬不是吗。
而陈暹存不会如此，他看不到轮转的人世情，这个意气少年郎，看到世界的不公就马上出面制止。
...这样说来，这都城的基本情况，是依据个人特质分配的吗？
在上升期的国家，该遇到奋发的君主。
蓝慈缨这样的，也正活脱脱一个盛世只顾享乐的陈后主模样。
也或许这世界是显化出来，人本心最该存在的世界呢？
——你怎么想，就怎么实现。
近日几人商量了一下，要去各自的阵营考察民情，如今正交流着自己世界的情况。
蓝慈缨得知了陈暹存那边的情况，挑了挑眉，未置一词。
陈暹存分明不喜欢战争的。
不过——要是想要当救世主自然另当别论。
毕竟，每个人投放到世界，就好像有自己今生的灵魂目标一般。
有人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于是最大的渴望便是世界安定，诸如此类，你是什么，你在哪里，你就被什么定义，也被自己定义。
正如蓝慈缨所说，这人间最美的，不就是你能随意为自己下定义、并且、还有一个完美相配的道场吗？
此外，黄炳根一行人和自己世界遇到的师弟师妹交流过后，还逐渐了解到一个“真相”，石壁最开始的“六”，可能是指时间。
六个月的时间。
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所以这里的业力因缘实现速度呈指数增长。
虽然说是六个月，但其实——分明是任何举动都能瞬间影响人心，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修士在这里虽没有修为——却发现在自己竟然比常人要多一分“天赋”；
“天赐的礼物”？
或许吧。
总之，就是：你可以依靠自己“天赋”做更多为民服务的事情，可以用自己的“天赋”贪恋人间，可以用自己的“天赋”为祸人间；
不过，其实这一关——六个月不是真正离开的期限；而是灵力使用的极限。
是六个月之后，如果没能找到一套自己世界的运行体系；
来让自己的内心安稳运转——那么待灵力耗尽之日，你就会深深陷入其间；
陷入红尘；
所以长老们一致认为，这一关对于弟子们，对这群仍旧需要别人保护、本该处于成长期的弟子们显得格外残酷。
更甚，若为臣子、百姓、甚至起义者，皆或可轻易抽身——但若为君，任何留恋人间的行为、都越不过“贪嗔痴慢疑”这世间五毒：
凡心有所挂碍，皆成业力。
不论你想要为民请命、还是...
那位历经此间的长老和陈暹存一样，因为一腔热血，想要励精图治，可惜国家日薄西山，国库亏空、全国大旱、地震频发、鼠疫严重、海盗横行、农民起义...
有心无力，最后差一点把自己的全部灵力在此地耗尽。
幸得当时有一同伴，不顾自身为危险，奋力搭救，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
或许，蓝慈缨理解的权衡之术就是——任由世界发展，而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中和之道。”
【宿主，你竟然可以这样！】
就是....太简单粗暴了。
“你想想，这天地最深刻的道理往往蕴含在最朴素之间。”
【嗯，最高端的美食，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食材？】
蓝慈缨听罢笑出了声，在朝堂上。
底下的人还不明就里，以为这位傻傻的城主又要整出什么享乐的新花样来——虽说国库充盈，可要知道勤俭节约才该是民间好榜样啊...
“所以啊，有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轻松的哦。”
【不过，这里好像我们前世的世界游戏：
皇帝养成——不同的选项就会造成不同的后果。】
“嗯...那正好了、我们此行就游戏人间罢了。”
“更何况，这是我的道。”
“我的人间。”
一人一统就这样打算接下来安安乐乐过着这几个月。
这几日便是四处享受着作为城主的待遇。
...
今日重三，岁时祓除。
旧水犀亭、大宴合乐，高榆的梨花浸透在楼宇之间，淬了春日花气的亭台楼宇此刻长久地散着摇曳的笙歌。
雪白的梨花挂满枝头，微风拂过，好似人间白玉。
“且乘笙歌、愿备佳肴，待官舍兆筵光、歌鼓事繁华。诸位同僚、城主大人，今日自需尽兴！”
宴会的带头人，城里的小公子哥开口。
“多谢萧郎！”众人举杯齐声相应。
此处正在慈湖之畔，邻着高寺、远处还有系着绿萝的渔舟。
潮平两岸、春水阔阔一派碧色，暮山云敛、天高云阔。
宴会便在这湖光山色之间，亲近自然而融于天地，有山有水、水轩竹岐。
青烟漫漫，筑起一道寒波乐奏、杯酒存香的人间宴饮。
宴会之间有一浅池，落花贴水，风雅灿烂。
众人顺着流过的溪水而坐，盘踞在浅溪两侧。
吹箫抚琴声而至，宴会此刻便是正在进行中。
蓝慈缨如往日一般被请至上座，此刻正在脑海内和系统聊天，交流着两个不同世界的文物风俗。
也时不时回忆起前世自己和京中各家公子千金春日游的瞬间。
桌几上摆着越州青釉茶碗、青釉茶则，
釉色青翠莹润，如一朵绽放的荷花；
“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瓷类雪，越瓷类冰；”
两大名窑的评说向来存争议，如今不同的瓷窑茶器共同出现宴席，此刻也构成了和谐相融的画面——
白釉茶炉及茶釜立于几侧，丰润厚重，注水其间；
待釜中之水如鱼眼，缓缓投盐其中；
釜中之水如蟹眼，则舀出勺水，储放在熟盂中备用；
随后又以青釉茶则朝釜中投放适量的茶末——煮水一升，用末方寸匕缓缓量取倾入其间。
众人则是借着煎茶的空档吟诗抚琴，毕竟此刻中澹闲洁、韵高致静，“非惶遽之时可得而好尚矣”。
“茶乃一株集天地之秀气，万物之灵禀的神物；”
“祛襟涤滞，致清导和；茶静酒动，此次宴席的目的并非畅饮，确是祭祀前的礼宴！”
春浴、聚宴、祭祀和春游——
这才是今日的全部活动。
前几日便来府中递了帖子，今日下人也是早早就起来提醒，蓝慈缨和众人皆是沐浴焚香之后才来的宴席。
“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
“我竟怀念前从前的日子了。”辰时，蓝慈缨沐浴毕，在铜镜前对系统。
【从前，可是宿主在这里也很相似不是吗？】
“是很像，可不就是因为像才想到了吗？”蓝慈缨嗓音清哑，带着出浴时刻的残余倦意。
铜镜前妆点的美人，红唇微启。上唇薄薄，下唇像是点睛之笔一般起势，饱满柔软，略微丰起的下唇以霜花缀与冬日之态平铺落幕在脸上，妩媚也纯情。
唇畔削薄而细腻，微微勾起、便出岫冷峭。
蓝慈缨淡淡回望，她向镜子里看到自己，眼含笑意。
这张唇粉在脸上，嘴角一勾、便尽显风情欲与，冷冽又骄矜。
待行至宴席，以至巳时，日光下的唇色更像是熟透了红樱，正散发着好生机。
如今正座上台的蓝慈缨便是这么一副骄矜温柔的模样，城主大人的仪态也在和众人心里的模样靠拢，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宴席上自然来了许多新鲜面孔。
其中尤以一少年风姿最是上乘，也是方才添茶的公子。
那是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风姿无双，蓝慈缨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新来客。
那少年侧身摆着一只花瓶，瓶里插着一支蓝玉珊瑚，是这山水宴席间顶顶华奢的摆件了。
他肤色白净、五官分明，腰间一块羊脂玉，此刻仍旧慢条斯理地煎茶，不慌不忙、行动间神色自若。
待茶观之如腾波鼓浪时，他缓缓把刚舀出备用的水重倒入茶釜，使水不再沸腾，起“止沸育华”之用。
这时茶就煮好了，少年的介绍人也在此刻开口：“城主，这位是来自南城的少主。”
“今日他特地前来观摩我朝，也为一睹我朝人情风采而来。”李公子，宴席主办人之一。
南城，好像已经被收复了。
【哦，新访客啊。】系统在蓝慈缨带动下也开始变得不再一惊一乍，而是恒定淡然着冷冷开口，倒真像是只会吐槽的小机器人了。
【宿主，这是新NPC出场了吧，在这个幻境里的NPC。】
“看来在哪里，都能触发你所谓的‘剧情主线’呢；不过我觉得，他不是剧情里的人——毕竟这个世界，所谓剧情不过就是王朝更迭的阶段爆发标志。”
王朝更迭，人间四时轮转，世界生灭变化：成、住、坏、空谓之四劫。
几人不过是被投到了朝代内起伏异同的“王朝”，在此处则称作“城”。
大概是因为，人少、变化快，并且时间不稳定吧。
在这里，虽然不过多久，却能发现一些事情本该现世中的所需时间，在此地确是加快了倍速般的进程。
关于“主线”：蓝慈缨来时起卦，此刻将至衰病之地。
肃杀之秋。
...
“城主，在下善止。”
“姓祝。”
善止，止于至善。是很好的寓意。
少年头戴朱色珊瑚所制的侧冠，那珊瑚和少年在一起堪称艳色耀目；
巧的是少年身旁的案几也摆着蓝玉珊瑚。
日月星辰纹织锦，白色深衣，绮红缘边。
他缓步走来，腰间一条赤色帛带，饰金银之珠；身披鹤裘，气质清逸，
袂圜合应规，曲袷理应方，少年举手从容道：
“城主大人——唤我善止便可。”
神情冷漠，眼角微挑，似笑非笑。
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也是人群中一眼夺目的存在；
服以旌礼，更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蓝慈缨对系统：“这玄冕素带，朱绂青绢的。”
真一个绮襦纨绔。
“好好好、穿得又名贵又超脱又不羁又合礼的，我都想问一份穿衣秘籍了”。
“还有...此人远没有表面那般恭敬。”
【宿主，在我们那这叫妖艳货色。】
其实也不是衣服太绮丽，却是因为此人行走间流露的那种不羁——并非来自心底的洒脱随性，而是一种天下尽在我眼中的掌控欲、所激发的雍容自得。
少年意气，他可是满满的自得之感，那快要溢出来的自信，正如人间的烈阳，从不因其灼伤而贬之光耀。
神态不挂一丝桀骜，这分明是明媚又意气、真诚有底气的面相。
“这才像是人间的帝星，雍容华贵。”
“......”
“要不我怎么越看越不对...这明晃昭彰的、根本像是来抢位子的。”
蓝慈缨对系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