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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羊大为美 ...

  •   但我知道怮璃从不是什么小鸟。就算力气猛劲不如,但她总能靠技巧灵敏取胜,因此礼乐射御书数往往在我之上。像我这种喜欢比兴的,我要说,怮璃是迅捷的鹰隼,更是盘旋的雕枭。她以常人看不清楚的速度,绕到二人身后,有意踏起沉重步伐。

      那二人闻声,立刻警觉地回头:“哟,怎么还有一个?”见到是个女子,他们又放心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下好了,来了两个,可就不用争了。”

      “那不好说,我喜欢这乳丰臀肥的,好生养,那个就归你了。”

      “凭什么?最近都找不到这种不束胸的骚货了啊,而且这也是我先回头看到的。”

      “你不是喜欢少年未生乳吗?”

      “放屁!我就不能换换口味!?”

      那两个蠢货又无端争吵起来,都不在意怮璃向他们走近。太危险了,他们嘴上不说,但防备肯定还是有所加强。

      “我们现在就下去吧。”我对阿桂说。

      然而就在我说这几个字的功夫,我双眼紧盯着的怮璃,拔下头上的簪子,甩手一挥。那二人突然抽搐着,以奇怪的姿势仰倒在了地上。

      “怮璃!”我失声喊道,但小莲和小荷的呼喊覆盖了一切。在我像怮璃那样径直下滑时,她们已一齐扑向怮璃,抓住她的双手。然后,怮璃脱力晕倒。

      “怮璃!”这下一定会是我的声音,我两耳轰鸣作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怮璃在我眼前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析王!把小姐带回庙里休息吧。”

      “好!”我立即小心地把怮璃拦腰抱起,小荷跑进屋子把供人朝拜的两块布垫并拢,我把怮璃平放在它们上面。

      我双腿瘫软地跪坐下来,浑身冷得颤抖:“怮璃…怮璃……怮璃!怮璃她…怎么样了?”

      小莲从包里翻出纱布,叠厚,垫在怮璃头下:“没事,小姐只是睡着了。”她笑着抬起头来看我,脸上却突然显出异常惊恐的神色,“析王,您,您没事吧?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流了这么多的汗?”

      我这才觉得眼睛和嘴巴大张得生涩,可是一时半会儿,连我也没有办法让它们恢复常态。

      “怮璃…这,只是睡着了吗?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哦,这是那淫贼的血,没事的析王,”小莲解释道,拿出怀里的帕子递给我擦汗,“小姐得了种怪病,在夜间,尤其是月光明亮的夜晚,会失心发狂。不过您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已制出缓解的药物,小姐服下多睡一会儿便就好了。”

      “那刚刚?”

      “刚刚小姐可能是看到那淫贼对小荷动手动脚,控制不住,就随手割掉了他们的几根手指,并无大碍。”

      “哦……”我刚稍稍放下心来,那头小荷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小姐她……小姐她…太可怜啦!!!”唉,我说你,别大喘气啊,吓死人了。

      “析王,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跟着小姐不走了吧。”小荷一边大哭,一边往怮璃嘴里塞药丸、喂水送服。

      “嗯,因为怮璃她病了。”

      “才!不!是!”小荷像戏班子变脸那样迅速止了哭腔,但泪还在扑通扑通地往下掉,“是因为兴趣爱好会发生改变,因为兴趣爱好而靠近的人也会发生改变,但是阿姊她,小姐不管怎样,都绝对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哇哇哇!”说完又放声大哭起来。

      “就喊阿姊吧……”刚才两个人明明都“阿姊”“阿姊”地大喊了吧?现在还是这么别扭地要喊“小姐”。

      小莲无奈地爬过来捂住小荷的嘴:“安静些,让小姐好好睡会。析王,”接着,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我,眼中蕴蓄信任的汪洋,“请您不要告诉小姐此事,她自己并不知情。”

      “要瞒着她吗?哪怕她会因此感到痛苦?”我从那海里伸出只手来发问。

      “是的,拜托您,这也是怮璃父亲的嘱托。”她泰然自若地将那手按回去,海面风平浪静。

      “好的。”我心沉海底,拉起怮璃握着簪子的手来看,“怮璃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刚刚看到那簪子划到了手。”

      怮璃手捏得很紧,血滑,才能把那簪子取出。

      小莲拿出白纱来包扎:“是有点伤,包扎这种事我来就行。”

      我把簪子放在怮璃脏了的衣上擦拭,用水壶里的水清洗,再举起端详。唉,这簪子看上去也不是很锋利的样子,本来是想做定情信物的呀,下次还是给怮璃配把短刀吧。我把簪子又插回怮璃的头发,继而让小莲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如若没有,就先把沾血的外衣换掉。就在这时,脑中闯进淫贼的话语,挥之不去,我忽然觉得身材姣好的怮璃,恍若一块鲜嫩多汁的羊肉,确实惹人垂涎。

      一定是被吓傻了!才会冒出这样失礼的念头!我猛晃自己的脑袋,转眼看怮璃那立刻被小莲包扎完好的手,却又一下想到,这身子,也是不会受伤的吗?我背过身去。不,怮璃是会受伤的,她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就天天往外跑,经常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伤口愈合得比较快吗?是了,我们一起受伤时,她总要好得快些,我还以为是她给自己上的猛药,吃痛多,见效快,现在看来,是本身的自愈能力就比较强吗?

      这样的话,怮璃会不会生病呢?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啊,我也是想过要过一个人的生活的,像怮璃那样常常往外跑,独身面对所有事情。可是从小我就经常生病,发烧疱疮,上吐下泻,总是头昏脑胀,浑身无力。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只愿瘫卧床铺,并格外强烈地希望有人能在我的身边,为我端茶送水,降温敷药。又或者,我同等强烈地希望有人能够询问我的病情,听我描述我的痛苦,不管是谁都可以。我身体难受,看周边的一切都是厌恶的。特别是那些精工的陈设,多滋的美食,甚至是镜子里,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却比往常还要红润光泽的面庞,我都想通通一并毁掉!啊,是啊,这时候怮璃就会为我拉上素青的纱帘,将那些繁镂重彩之物,隔绝在外,让我如沐清风,如淋甘霖。所以她是最清楚的吧,不管是病痛还是其他。我病好了后就可以恢复如常,她却意识到了那潜藏的危机,因而下定决心,远离那些她曾经挚爱的美饰之物。她是这样的共情同感、先知先觉之人。

      可是我会生病,也会痊愈;我不忍毁坏,也不舍割弃。我是这样一事无成之人,不管是先天身体素质,还是后天性格行为,都远远不及……

      “唉……”我深深叹了口气,顿时觉得疲惫乏力。

      “析王您先休息会吧,小姐得早上才能醒来。”

      “哦,好,真是困了。”我在怮璃身边倒下,紧紧挨着她的衣服,身下有小莲铺垫的衣物,却还是觉得清冷凄寒。秋不会扯谎,不屑欺瞒,它在我们为荒唐的琐事奔忙愁苦时,就早已悄然如期而至。

      只到半夜,怮璃就醒来。我那夜睡得很浅,见她起身,也立马坐了起来:“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呀,怎么了?”怮璃迷迷糊糊地摸着脑袋,可能是我那簪子插得不好,硌得她头疼。早知还是让小莲来弄,哎,就是看她头上天天戴着我送的簪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手痒痒就…

      “那贼人呢?”怮璃忽然发问。

      “捉住了,阿桂已经把人送去官府了。”

      “诶!?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谁受伤了吗?”怮璃着急地环视我们,小莲站庙门守夜,小荷坐在身边看顾,只有阿桂刚从官府回来,身上还是一片又一片的血污,在暗夜里也十分显眼。我们只想着给怮璃换衣,却忘了阿桂!

      “没有没有,抱歉怮璃,刚刚那两个淫贼侵犯小荷,阿桂没忍住,就剁去他们几根手指,我没拦住,但现在阿桂已经把人送去官府了。”我拿手肘捅捅阿桂,叫他配合。

      “包扎了吗?出血这么多?”

      “你和小莲给他们包了,就是你这几天太累,吃得又少,包完自己倒贫血昏了过去,吓死人了。”

      “呼……”怮璃扶额皱眉道,“什么都不能作为施暴的借口啊…”

      “阿桂快道歉!”

      “抱歉,小姐,是我不对。”

      “啊,这种事情,如何怪你……?不过我这几日确实有点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既然贼人已捉拿归案,我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话是这样说,清早起来,又在房里找不到怮璃。毕竟今日傍晚就要举行婚宴,要劝解琼娥,这是最后的时机。

      “怮璃,”我看到怮璃坐在琼娥屋里的铜镜面前,只是失神地坐着,“今日要迎娶,琼娥去别院了。”

      “哦,是啊,我给忘了,走吧。”

      “你一夜未睡吗?”我看她的疲惫并未消减。

      “不知怎的,辗转难眠。”

      “没事,今日把你想说的都说了,想做的都做了,晚上就能好好睡了。”我先下马,再抬手扶她下来,“说好了,你已尽力,不管今夜结果如何,都要好好休息。”

      “好。”

      走进院子,看到小莲在指挥搬运妆盒服箱。见到我们,小莲说琼娥还未起身。

      “时候还早,再等等吧。”怮璃说着坐下,看向屋子的眼神突然定住,然后随即起身冲进屋子。洞开的房门里,悬挂着的是一具随风飘荡的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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