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海别梦》唐晏陵

2、甜蜜之爱

　　那次冲浪或许能算作个成功的约会，那天之后安德烈经常约我出去，周末时候店里实在太忙，我和另一位服务生杰里米总是忙的脚不沾地。作为厨师的外公和他的学徒也是焦头烂额。
　　“你今天不能和我出去啦?”
　　周六下午，安德烈十分失望。
　　“嘿，你知道的，周末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啦，特别是晚上，今天杰里米还请假了。”
　　“好吧。”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座位，我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难过，其实我很喜欢和他出去，无论是冲浪，散步，瑜伽课，都给我太多惊喜和感受。
　　我收拾完桌子，铺了一张崭新的桌布，今天晚上我得打起精神来，杰里米去机场接外婆，店里仅有我一名服务生。
　　“莱雅。”
　　安德烈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
　　我以为他得知我不会出去后已经离开。
　　“你希望我走吗? 不过....我刚才去问了你外公，他答应说今晚可以让我留下来做服务生。”
　　“什么? ”
　　“怎么样? 我知道今天就你一个服务生会很累，我们就当在店里约会咯!”
　　说完他兴高采烈地将带来的随身包收好，我在惊讶中竟然有些许感动。
　　“好了! 莱雅老师，请多多指教咯!”

　　安德烈的帮忙的确给我减轻很多工作，他长得帅气性格开朗，十分受店里客人们的喜爱，我想他的确是个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谁会不喜欢一个金发碧眼面带笑容的大男孩呢。其实如果不是家里的店，我想我不会选择做服务生，我更想去做一些无需与人过多交谈的工作，与人交往与我而言实在很累。

　　那天以后安德烈似乎与店里的人混熟了，外公亲切地喊他的名字，店里的学徒阿林莫名其妙与他成为了朋友。阿林也是夏威夷的日裔，他的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他非常喜欢日本的料理，高中时期就来店里做外公的学徒，他告诉我想要去念厨师学校，现在还在攒学费。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安德烈。

　　“哼，他想追求你么? 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像表现出来那么简单。” 克劳德午休时经常会带着他的女友金到店里来吃饭，我和金相处得很好，她是个干练又可爱的韩国女生，戴着一副好看的黑框眼镜，显得智慧又知性，她在檀香山一家玩具店做售货员，那儿的东西精致又可爱。
　　“我觉得他很不错啊! 真是个热心又开朗帅小伙!”金喝着西瓜汁反驳男友的观点。
　　“听着，我对他没有偏见，莱雅喜欢就足够了。但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他像个完美的人....”
　　“好吧! 可我们认识一个人不能单凭外表呀。就连秋山先生都很喜欢他呢! ”
　　金说的没错，不仅是外公，店里的其他人都很喜欢安德烈。可克劳德的话的确引起我的一些思考，我对这个金发男人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家在纽约，父亲从事电子行业，太奇怪了，我竟然对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有了好感。

　　“莱雅，我定了火焰舞的票，想去看吗?”
　　周三下午，安德烈神采飞扬地到店里，现在他已经从常客升级成了‘店里人’，外公给他兼职的费用他坚持不收，他说这是对朋友的帮忙。
　　“火焰舞?”
　　“是呀，介绍人这么说的。”安德烈无辜地睁大眼。
　　我知道这是什么表演，这是夏威夷本地的草裙舞表演，拿着火把舞蹈。
　　“当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无法拒绝他，他的神情如此专注动人，眼神里藏着期待和喜悦。
　　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有一种魔力，我在他碧波荡漾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这让我有种错觉，仿佛我，秋山莱雅，是他的唯一挚爱。

　　舞会在傍晚，又是极为浪漫的粉色晚霞。其实在夏威夷那么多年我没有正式地来看过草裙舞表演，我总是在新闻和油管视频上看到这种热烈奔放的舞蹈。
　　人们欢呼着，歌唱着，舞者们穿着编织的草裙，带着花环跳舞，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夏威夷的活力，她永远是活泼的，富有生机的，她是鲜花和水果香气的，也是海洋和阳光气息的。火焰是她热烈的徽章。我沉浸其中，忽然安德烈拿来一支粉绿色的花环带在我头上。
　　“我们去跳舞!”
　　他笑着拉起我。
　　“不行! 我不会跳的啊!”
　　“别害怕! 来吧!”
　　安德烈牵起我的手将我拉起来，他身体的温度从掌心传递到我手上，身边的其他观众也有人戴着花环加入舞者，这让我的不安和纠结减少了。
　　我和他一起加入跳舞之人，所有人都这样快乐地扭动着，舞蹈着，脸颊上熠熠生辉。我侧过头看向安德烈，火焰的光芒照亮他的金发和英俊的脸庞，这一刻我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火焰的宴会结束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海滩。月光下的沙滩是白色的，退潮时浪花翻卷，黑蓝的海水沉沉浮浮，我喜欢听海潮的声音，它是自然，是规律。
　　海滩上还有人坐在那儿喝酒，我们坐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夏威夷的月色真美啊。”安德烈仰头躺在沙滩上。
　　“是吗? 我也很喜欢。小时候妈妈会带我来海边..她会给我唱歌...”
　　不知道为何我竟然开口讲述过去，也许他已经成为令我信任的对象。
　　“你想听歌么?”
　　“嗯?”
　　“在这等我一会。”
　　说罢他爬起来，白衬衫后背还沾染又细又白的沙粒。
　　“什么?”

　　我百无聊赖地等在原地，海潮的声音使我安心，我又一次想起母亲，想到她温柔的嗓音和美好的面容，我想念她，尽管她已经离开我太久。

　　“嘿，等很久了吗?”
　　我转头，安德烈一只手上竟握着一把吉他，一手则拎着两罐啤酒。
　　“你哪里来的吉他?”
　　“那儿，”他指了指远处的男人，那人竟然朝我们挥挥手。
　　“我买了啤酒，向他借了吉他。来吧，想听什么?”
　　我知道安德烈会弹吉他，他在ig上面发过弹吉他的视频。
　　“我不知道。”
　　“那么，让我给你唱吧!”

　　他轻轻唱起来，声音宛如天籁，那旋律与海浪重合交叠，让我的心也宛如大海。我凝视他的表情，他闭着眼，眉宇间露出浅浅的忧伤。他再唱一支缥缈的歌，讲述一个来自传说中，天边之外的女人如风如海。于是我仿佛在做梦，看见风和沙尘，看见银白的雪地上渐渐消逝的脚印，看见早已离去的她。安德烈的歌在低低倾诉，在默默沉思，他在思念谁呢?
　　一曲终了，我睁开眼，泪水凝结在睫毛。
　　良久之后他将吉他放下，拿起身旁沙滩的啤酒喝了一口。
　　“你在....想念谁吗?”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或许我心中很怕听到一个答案，我害怕他在想他心爱的女友，暗恋的对象。
　　他微微一笑，“每一次当我唱起这首歌，我都能想起我的母亲。”
　　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过去。
　　“那她...现在...”
　　“她和父亲离婚很久了。”
　　哦，原来如此。真幸运，他和母亲还有机会再见。

　　“莱雅，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一刻他极为认真，眼神如此专注，我浑身发烫，仿佛预感到他想说什么。
　　“虽然我和你认识并不算久，但我...我第一次遇见你，看见你站在那儿，明明如此美丽却又忧伤。于是我想认识你。到现在我...我喜欢你，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说出来了，这样自然，这样大方。
　　我没有回答，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吻。他的眼神燃烧起来，抱住我吻在我的唇上，唇舌交缠，他嘴里有一股淡淡的啤酒味。我不用再说了，他明白我的答案。

　　这是我第一来他的公寓，我们一路牵着手走回来，接着疯狂地拥抱，接吻，他的手掌在我身体上点燃热度，舌头舔舐过我的每一寸肌肤。安德烈扯下敞开的白衬衫露出那副极为健壮的身材，他轻松地抱起我，而我的手攥紧他的发丝。
　　“亲爱的，放松点，你快把我头发都拽下来了。”
　　他喘着气，又亲上来。

　　他带给我的激烈和热情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他的狂野与他绅士开朗的外表完全不同。这种反差反而令我万分兴奋，我和他纠缠着沉溺在欲望的海洋。

　　我不明白这种关系算作什么，他像是我的男朋友一样接送我上班，邀我约会，有时则到店里来帮忙，店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追求我，而我似乎已经答应他。
　　他还自学过调酒，在租住的公寓里买了一套齐全精致的调酒设备，还有一柜子我叫不出名字的液体。我们会在关店后牵着手回到他的家，他会打开那盏美丽的夜灯，星光和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他会给我调上一杯，然后给我唱歌。我们会看电影，会一起做饭，收拾屋子，然后□□。
　　可我心中永远藏着忧愁，他终有一天可能会离开夏威夷，这种想法令我心碎惶恐。我变了，不再是那个享受孤独拒人千里的莱雅，变成一个患得患失沉溺爱情的可笑女人。
　　我想我真的爱上他了，他离开我的任何可能都能令我痛苦。每当我谈起未来，他会短暂得陷入沉默。
　　“我爱你，莱雅。相信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