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嘉木攸攸也》拾柒稂

6、第六章

　　这天，攸安在宿舍看梁文道的《我执》，翻到这样一句话：
　　“你不能主动，你不能做任何事，你只能等他心血来潮问候几句的时候平淡和缓不慌地应答，你不该成为逼迫的力量，你是一株等待季节性阵雨的沙漠植物。”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株沙漠植物，可能是那种最大块头的仙人掌，充满怨气，干瘪无生机，快要在干涸的沙漠里枯萎了。
　　那次爬完山回到学校，萧下只是在分开时朝她笑了笑，在攸安快到宿舍时收到他的一条微信：
　　“等我三天。”
　　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看着窗外暮色渐浓，攸安就算再耐得住性子也有点开始着急了。
　　不是，这位同学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是说他也是吗？他也是不是也是喜欢我吗？喜欢我为啥不联系我？等他三天？他要三天干嘛呢？他是超人吗？要去拯救世界？他不会有女朋友吧？拿三天去分手？
　　就在攸安的思绪往更离谱的方向行进时，她终于收到了萧下的信息：
　　“在哪儿？”
　　攸安喜笑颜开，回复道：
　　“宿舍。”
　　“下楼。”
　　攸安像根弹簧从椅子上蹦起来，迅速朝门外跑去，跑到一半又回头拿出梳妆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确保万无一失才再次向楼下狂奔而去。
　　等吴攸安气喘吁吁的站定在萧下跟前时，她看到了一个异常柔和的萧下。他好像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锋芒，不再变得尖锐难以靠近。他比前几天黑了一些，脸上略显疲态，但他正朝着她笑，这个笑容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绽放，“是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让攸安觉得之前再久的等待都值得。
　　她这颗沙漠植物在这笑容中汲取养分，春风雨露，迅速重新生长，枝繁叶茂。
　　“去走走？”
　　攸安觉得萧下肯定修习过某种秘术，不然为何他的声音自带蛊惑，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做任何事。
　　她笑着点点头，走到萧下身侧与他一同往校外走去。
　　中北大学校门外是一条新修的马路，因为校址略偏，这个时间经过的车并不多。此刻，太阳早已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化身成天边一抹浓烈。远处的天空泛起灰蓝，微风轻拂，夜色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街边的路灯开始亮起，氤氲出一朵朵幽黄小花。
　　攸安看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忍不住扬起嘴角。
　　“就这么开心？”
　　萧下笑着看向攸安，那眼神如千斛明珠，让攸安心神荡漾。
　　“恩，就这么开心。”
　　两个人再次笑起来，甜腻的很。
　　“攸安。”
　　“恩？”
　　“这灯光照的你真漂亮。”

　　“萧下。”
　　“恩？”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累。”
　　“恩，这几天去处理了一些事，就赶着来见你了。”
　　“那你......”
　　“恩，我是你的了。”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是攸安在那几年最快乐的时光，哪怕两人只是“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于是，不管是见面的日子、不见面的日子、惠风和畅的日子、凄风苦雨的日子，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