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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师父应该也是希望能将自己养成如付九黎那样明媚的性子的吧,毕竟她左一手用山门事务绊住云湄,右一手将自己外派出去历练,为的就是让自己和云湄在忙碌中忘记仇恨,不要执着过去。有时他也想要不就算了,当好山主大弟子承欢膝下,也是一种过法。

      他闭了眼,穿过墙壁,来到云泱所在的住所。可是他做不到,他不信传承万年的付家,底蕴雄厚,天子敬仰,最终竟荒唐地灭于流民骚乱。前前后后都透着古怪。他一定要搞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云泱察觉到结界松动,还在想谁会来她这里,迎面一瞧是一身青衣背着包裹带着斗笠的云台。

      “师兄找我来可是有事?”她半抬眸,思索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我要去药王谷一趟,你随我一同去吧?”云台笑眯眯。“去给谷主瞧瞧你那洛河扇。”

      “这是,师尊的意思吗?”云泱心想他怎会知晓洛河扇的事,神器现世本该轰动一时,这扇子出现的消息却被峨眉山压得死死的,半点风声没有露出去。

      云台点点头,让她收拾一下随他下山。

      修仙之人本就没什么身外之物,洛河扇早已融入云泱识海,她简单用收纳袋揽了些固本修元的丹药和符纸,收入袖中就随云台出去了。

      下山时她用发带将长发束起,云台注意到这发带有些眼熟,便问她:“这发带倒不像是你的风格。”

      云泱赧然,“师尊赠与我,嘱咐我此物不要离身。”

      云台了然,“我看九黎也有一条,还以为什么呢。”

      他大大咧咧的,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云泱不免又暗自解读起师尊给她这发带时的莫测的神情。

      可惜师尊一向难以通过面部表情来揣测她的心理活动,便就此作罢,只是留了个心眼。师尊为何会给她和九黎一模一样的发带?

      这时候就显出亲疏的区别来了,付九黎拿到发带根本不会想原因,师父给他什么他都照单全收。慕星真人出手的没有凡品,且在他心里,师父给的越多,就证明他越受宠。

      他总是对谁在山上最受宠有着奇怪的执念。慕星他们都理解,孩子小时候缺爱,长大了更爱搏关注,也都宠着他。

      方幕礼看不下去,他虽是付九黎在山上唯一同龄好友,也知道付九黎这十年在归元阁是由师父接送上下学,但听讯后赶来起云峰内真正见到付九黎拉着山主的手晃着撒娇,总觉得不真实。

      方幕礼向山主见过礼后与付九黎在他房间独处,悄悄问九黎:“你跟山主私下都这么相处?”

      “怎么相处?”

      方幕礼措辞半天把心一横,“就是…那个…你怎么能牵你师父的手?”

      “为何不能?”付九黎觉得方幕礼奇怪死了,“你师父没牵过你?”俩人小时候碰面可就是各自师父拉着的。

      方幕礼说不是一回事:“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再怎么说你的外貌也定在了这个样子,长得都比你师父高。怎么说山主也是女仙人,你们怎得一点男女大防都没有。”

      付九黎茫然:“什么男女大防?你都山上离开尘世了还在乎这个?我师父都没说什么。”

      方幕礼讪讪:“师徒关系,到底男女有别,你是不知道,峨眉山曾有个女仙人被发现爱慕自己的师尊,被罚了受天雷之刑,那场面可惨了。”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那个师尊咋样了?”

      “哦,听说后来女仙人叛出师门,下落不明。师尊也羞愧无言面对宗门,自请脱离山门了,现在也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方幕礼瞄了一眼慕星房间的位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听说那女仙人的师尊就是峨眉山主的儿子。”

      付九黎心里有点古怪:“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爱慕…”他极快地顿了一下才把话讲完“……我师父。”

      方幕礼没注意到,放下半颗心来,但还是提醒一句:“你这样我熟悉你,知道这是习惯,这要是放到外面,要让长老院的人看到你们这么亲密,想必会想方设法给你师父找麻烦。多少人盯着你们起云峰呢,罔顾人伦的帽子要是扣下来,你的太平日子可就没了。”

      付九黎话说得极慢:“……会怎样?”

      “轻了将你逐出山门,重了你师父都跟着你遭殃。”方慕礼一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砸在付九黎心尖,那生疼的感觉一直蔓延到指尖。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重,方慕礼受不了这种憋闷,于是转了个话题:“话说你找我来干嘛,直接来逍遥峰不就行了,每次上你们起云峰还要麻烦云湄师姐来接我。”

      “师父不让我出峰,”付九黎看到方慕礼张嘴想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来可以,我就是出不去。”

      方慕礼捧住脸:“山主真是神秘莫测啊。”

      真要问方慕礼了,付九黎倒有些难开口:“你……在秘境里有看到什么没有?”说完他觉得不对,又换了个问法,“就是那种一看就不对劲的。”

      方慕礼咧嘴:“那可太多了。”

      方府曾是河谷镇有名的杏林世家,听说祖上曾跟着九幽大陆的始皇帝打过天下,只是后来无心朝堂,于是躲到这偏远的山林里闲云野鹤悬壶济世。渐渐的,后人总是会将初心遗忘——谁能将一个信念维持万年?方府虽仍有人承袭了祖上的回春堂,医术却早已不是方府出名的东西了。

      自方家有人入仕开始,族中亲人们逐渐尝到了权力的滋味,纷纷开始将族人往肃州送。方慕礼这一支却始终不争气,科举制度几经变换,却始终没能够考上,方慕礼的太爷爷一咬牙,捐了个小官做。

      方慕礼本是方府小辈中不起眼的一个,但他的父亲心比天高,有两个做芝麻官的直系长辈就自诩官宦世家,他有一个皇城王侯梦。无奈自己不成材,便揪着儿子读书,望他能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方慕礼不愁吃不愁穿,却没有什么乐趣。为了让他专心读书,别的小公子自小都有几个玩伴,他没有。别的小公子在河谷镇活的无忧无虑,他不行,他背负着父亲荒唐的期望。为了给方慕礼营造读书的氛围,他家的下人都被要求不能在少爷看得见的地方玩乐,少爷来了就得嘴里背出声少爷寻常要看的基础书籍的内容,来巩固加深他的记忆。沐春不能踏青,上元不能出门,就算是生辰也只是简单庆贺,完了还得写感悟。

      童年本就转瞬即逝,方慕礼在这饱含殷切期盼的压力中受不了了,在一次上元节,他寻了机会跑了出去看热闹,却在半路掉进了冬日的湖里。

      然后觉醒了冰灵根。

      下面的事情就很水到渠成了,寒冬腊月,十岁小儿跌进湖里自然会引起骚乱,有热心群众准备脱了衣服下去救人时,只见湖面在一瞬间结了厚厚的冰。大胆的人下了脚踩上去,脚下的冰厚实无比,不像是一瞬间能结成的。而那结冰的趋势还在缓慢向湖边的路上蔓延。很快,人们脚下的地上也开始出现霜冻。

      河谷镇本就在归元山下,虽然现在人们甚少看到活着的仙人,但总归有传说在,便有见多识广的老人猜测这莫不就是仙迹。

      总之方慕礼也就是冻得哆哆嗦嗦地被送回方府,挨了母亲好一顿骂和父亲的一顿抽。

      河谷镇的异动当然也惊动了归元山上的人,苏云一本就是热闹的性子,她下了山来了方府见到了方慕礼,在方家父母面前随手展示了两个漂亮的小法术就成功地把方慕礼拐上了山。

      总归是个没怎么吃过苦的孩子。他在秘境中能做的也就是与父亲和解,与母亲诉说平安。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付九黎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以前都不敢说那些东西我看不懂,我怕说了他就要抽我。结果我这次一说我压根不想当官,他竟然还反思自己,还给我道歉说破坏了我的童年!这还不离谱吗?”方慕礼不满。

      付九黎心想人与人的悲欢真是不能相通。

      “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来,半路上捡到那个神器就带出来了。”他说着还把那九天神翎唤了出来,淡黄色的金光立马充满了室内。

      然而这柔和的羽扇根本吸引不了付九黎的注意力,他现在只在想,看来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那些画面,方慕礼也没有得到神明的记忆。

      这就难办了,归元阁的课程也都是对于修炼方面的课业,对神明的介绍少之又少——这些事肯定和神明有关。

      “你呢,你的秘境里有什么?”方慕礼炫耀了一会儿发现付九黎不甚在意,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可恶的修仙富二代!一柜子的好东西,对神器都不在意!

      “我……也是小时候那些事。”付九黎掐了掐自己的手,勉强开口。

      方慕礼见他脸色有些白,耳根又有些红,理解地拍拍他:“别想了兄弟,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好,你现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付九黎被他一打岔哭笑不得,“算着年龄咱俩都二十多了,还孩子呢。”

      方慕礼不同意,“这不一样,你既然修仙,那年龄就不能按照山下的方式来计算了,你看这几个峰主,哪个不是几千岁的。再说了,要按山下的来看,你现在这年龄该娶妻生子了,你愿意吗?”

      付九黎听到这儿有些出神,师父现在多大了,少说得万把来岁了吧,他们之间的差距竟那么大……他想找个干嘛?

      方慕礼倒是被自己提醒了,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问:“唉,李玄说你爱慕云泱师姐,真的假的啊。”说罢眼神止不住地往他头顶的发带靠。

      “没有,这是师父给的,出入山门用的,几年前云台的令牌丢过一次,师父觉得不安全,给我的就换成发带了。”他讲起这话来丝毫不脸红,也没有要告诉方慕礼云台丢令牌就是因为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也是,你本来和云泱师姐就不熟。”

      付九黎一阵恶寒,“你怎么问我这种问题。”

      “你以为我想,”方慕礼怪叫,从怀里掏了个小盒子出来:“我上面师姐托我带的。”

      付九黎接过翻开来看了一眼就合上了。这几年他没少收到别的女修的示好,逍遥峰的尤其多。方慕礼人好说话,都喜欢托他带东西给付九黎。

      “你看,这些东西送到你手里,你铁石心肠毫不动摇,思来想去云泱师姐那么惊艳一个人在你跟前,合该看不见别的女修。”方慕礼煞有介事地分析。

      他越说,付九黎感觉越不好,但他不敢细想,只让方慕礼换个话题,别在这儿情情爱爱了。

      “我后面每月初十日要跟着周震师叔练剑,你要寻我可以去老君峰。”

      “还没恭喜你,你竟然是个剑修。”方慕礼象征性抱拳,末了又问道:“唉,说起来山主修的是什么?”

      这把付九黎也问到了,他微张嘴和方慕礼面面相觑,归元山以法阵出名,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山主就是修法阵的。但是她座下的弟子,云台勉强修了法阵,但还是半个剑修,云湄也是剑修,付九黎也是剑修。只有养在长老院的云泱主攻方向是法阵。

      “这倒是奇了。”方慕礼砸吧砸吧嘴。

      付九黎也觉得很神奇,但他有更在意的事。“我最近不能出峰,你能不能去藏经阁给我找点书来。”

      “我的好处呢?”

      付九黎笑着大方地将他多宝阁的真身亮出来,琳琅满目的珍宝瞬间填满了方慕礼的眼眶,“你挑。”

      富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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