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修仙指南》麻即

4、无法结束的一天

　　“此处本来叫陈林村。受祖先庇荫，村里好学之风盛行，娃娃们出了不少秀才，甚至有一年还出过状元老爷。后来状元老爷当了大官，回村题字，将这里的名字改为了状元村。”

　　苏夫子捋着自己的灰白胡须，笑呵呵地向温九介绍，“小友若是想出赤岭，可以在村里等一晚上，明早我让傻胡生直接将你送出赤岭就行。左右都是他把你带回来的，送你一程也是应该的。”

　　住一晚？这个村里有客栈让自己住吗？不对，自己好像也没钱住客栈，身上穿的病服连个口袋都没有，两袖清风莫过如此。似是看出了温九心事，苏夫子弯了眉毛，接着说道。

　　“小友若是找不到住处，可以住在我别院的学堂中，平常学生们傍晚就回家了，就是得委屈小友在地上打个铺盖。”

　　睡地上倒是无所谓，有个去处让自己歇歇脚温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本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来都来了的心态，得寸进尺地询问夫子家里有没有能洗漱的地方，给恪守礼节一辈子的夫子闹了个大红脸。

　　“这个，这个，我有个女娃娃学生，名叫燕子。待会领你一见，这些事小友可以问她，她定会知无不言。”

　　哟，这个古装片里女子也能习文断字吗，温九挑眉，觉得有些稀罕又有些佩服。本来就该如此，女子读起书来又不比男子差。

　　苏夫子带着温九回了学堂，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女娃娃拿着扫帚正在打扫着屋内，看见夫子回来，连忙将扫帚放到一边，跑到夫子跟前，端端正正地双手作揖，给夫子请安。

　　“老夫就猜到你这小妮子还没走”，苏夫子欣慰地摸摸小女孩的头，手指了指身旁的温九，“燕子，这是你胡生哥带回来的客人，你领她到河边打桶水洗漱，再到客房里拿床褥子铺在学堂给客人歇歇脚。晚点等你胡生哥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饭。”

　　听到夫子吩咐，燕子应了声好，飞快跑出门外又回来，手里提着两个木桶。发现夫子已经走了，燕子刚才的端庄小书童样顿时泄了大半。她大着胆子从后面轻拍了下温九的右肩，却没想到温九并不上当，从左边回头一下逮住古灵精怪的燕子，引得燕子尴尬地哈哈两声。

　　“你叫什么名字啊？又是在赤岭里迷路被胡生哥带过来的吗，胡生哥最近都带回来四五个啦。”

　　“我叫温九，你不要用手拍我，我身上有刺的，待会把你扎疼了。”温九对着燕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哈哈哈，温姐姐你真有意思，我身上也有刺，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温九不理解自己只是好心提醒，为什么燕子笑得这么开心，她说她也有刺，难不成她是刺猬精？那自己确实要小心一点。温九小心避开燕子的手，接过了她递来的一个木桶和一块洗得有些发白的抹布。

　　“这块布被我洗得很干净了，温姐姐你将就着用，咱们先去河边打水。”燕子走在前面带路，语气欢快地说道，“我太矮了，穿的衣裳温姐姐怕是穿不了。等咱俩打水回来，我胡生哥家偷一套新衣裳给你。你别看他这傻样，村里好几个姑娘觉得他俊偷偷缝衣裳送他呢。”

　　那大傻个不修边幅的样子，竟也有姑娘追着送衣裳，温九听完燕子说的话，乐不可支地捂嘴想笑，手刚凑到嘴边，就被戒指突然迸发的热度烫了一下。

　　一缕青烟闪过，玲珑出现在身旁，俏脸粉扑扑的，竟是有几分娇憨之态，“喂，你能不能把戒指换个地方戴，别戴在食指上了。”

　　温九有些无语，这玲珑总在该帮忙的时候消失，难得出来见一次面，说的居然是这种小事。她撇撇嘴，佯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快步跟上燕子，把玲珑留在原地。

　　“喂，喂，温九！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玲珑见状也加快速度飘到温九身边，温九直接举起两只手捂住了耳朵，将我不听的气势进行到底。燕子歪头看着身侧捂着耳朵的温九，奇怪地问道：“温姐姐你怎么了，耳朵疼吗？”

　　“有人实在太吵了......”，话音刚落，温九有点担心燕子误会自己在说她，伸出手想指向玲珑，却发现燕子的视线从来没有落在玲珑身上过。明明是个新出现的陌生人，她难道一点都不奇怪？还是......她根本就看不到？

　　抬到半空中的手来了个丝滑的转向，温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向玲珑的方向看去。燕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却没有焦点，只是有些忐忑地问道：“温姐姐是在嫌我吵，都不想看我了吗？”

　　语气带着点委屈，温九感觉下一秒燕子就要哭出来了。她急忙安慰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起了一位朋友。玲珑冷哼一声，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快，淡淡说道：“正常来说凡人是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的。只有些凡人，投胎时前世那股子阴灵气没断干净，才能看见本小姐，你只是特例。”

　　燕子果然是看不见玲珑，那自己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和玲珑搭话了，万一又被当成精神病送进医院呢，她很确信自己真的没病。勉强安慰好燕子的情绪，温九看着比自己矮半截的委屈脑袋，也想像苏夫子一样伸手摸摸。可惜自己是仙人掌精带刺，燕子是刺猬精也带着刺，她轻叹一声，心痒痒地缩回了手。

　　“再走几步路就是河边了，温姐姐快快随我来。”小女孩的心情和前世的天气预报一样变得快，没多久就小雨转晴天，欢快得无比灿烂。温九也被她的笑容感染，抛了个眼神示意玲珑跟上，拎着木桶小跑起来。

　　冲到河边畅快地洗了脸，温九和燕子各打了两桶满满的水正准备回学堂，见到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背着一大包裹脏衣，也向河边走来。妇女看见燕子眼神有些惊喜，再看见边上长相不俗的温九，假笑更是堆满脸庞。

　　“瞧瞧我碰上谁了，燕子，你这是打水回家做饭还是给庄稼浇水呐？真是贤惠懂事的好孩子。边上这位姑娘瞧着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燕子的表情自见到妇人那一刻就十分不耐，抱着木桶的手没法松开，于是燕子用右臂轻轻撞了下温九，又摇了摇头，示意温九不要理会。

　　“翁大娘好，我正准备提水回学堂呢，就不打扰您洗衣服，先走啦。”

　　虽然捧着水没法快步大跑，但燕子足尖轻点，娴熟地带着温九避开崎岖不平的路面快走，转眼间便与中年妇女拉开了距离。直到见不到中年妇女的身影后，燕子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这翁大娘可烦人了，你下次要是单独碰见，可得离她远点。”

　　温九将抱着的木桶放在地上，右手不断给自己扇风，不解地问：“既然觉得她烦人，为什么还要应她，不理她不是最好的吗？”玲珑也想问这话，听到温九问出声，赞同地点点头看向燕子。

　　燕子闻言，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们秀才村是出大了大状元的村子，状元老爷说村子里要崇国学，尊礼法，翁大娘年纪比我大，我应该尊重她，不能不接话的。”

　　玲珑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傻子让温九带话给燕子，温九没理会她，神情认真地问燕子：“遵守了这些礼法规矩，你就能考上状元？咱们这里当官走的是察举制不是靠自己考科举？”

　　“温姐姐你说什么呢，想要当上状元哪有这么简单，必须科举的。”

　　“既然尊礼法不能当上状元，还会让自己难受，那你为什么还要守这些破规矩。”话说到一半，温九就被玲珑用诡力捂住了嘴巴。和这小女娃争辩什么，古板的是这村子，不是眼前的燕子。

　　温九唔唔唔地说不出话，急得抓耳挠腮，燕子以为她是歇不住想早点回学堂了，说了句“知道了，温姐姐。”就抱起木桶一溜烟地跑走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温九看着在前面跑得飞快的燕子，瞪了身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玲珑一眼，也抱起木桶追赶燕子而去。

　　回到学堂后天色渐暗，温九在别院的一间小屋里正准备擦洗身子，燕子敲敲门告诉温九新衣裳放在门口了，让她梳洗完到大厅里吃饭，温九连声应好。

　　“你回到戒指里应该看不见我洗澡吧？”

　　屋内的温九正在与玲珑对峙，命令她赶紧回到戒指里，自己可是要脱衣服了。

　　“谁稀得看你。”玲珑呵呵冷笑，自己还真能看，但那耗费魂力，谁要用为数不多的魂力干这事，温九真是自恋。

　　“那你有事要和我说吗，没有就赶紧地回去。”温九朝玲珑摆摆手说道。

　　玲珑本来还真有事要和温九说，在温九被车夫拉走后，自己是被强力镇压回的戒指中，这个地方可能有东西比自己的境界还高，所以玲珑才没有随意现身在人前。不过看到温九这不耐的态度，玲珑又被她气到了，转身就回了戒指中，心中的猜测一个字都没说。

　　燕子送来的新衣裳是按照胡生的尺寸做的，有些宽大，亏得温九个子也高，这才不至于让这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东溜西滑的。温九换完衣服，在屋内拿着发带比划半天，也不得束发要领。她忽然想起玲珑总是很板正的发型，搓搓戒指唤了两声玲珑。

　　“你让本小姐给你束发？？”

　　“对，你不给我绑我就不送你回家。”

　　“？？”

　　玲珑看着温九一本正经的脸，牙磨了又磨还是有些痒痒，最后还是认输给温九扎起了头发。感受着背后之人五指伸进自己头发，轻轻抚摩，动作又不失麻利地将其束起，温九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困了。

　　察觉到温九竟然舒服得快要睡着了，玲珑竟然有些骄傲，随即又嫌弃自己没出息，竟然为了这种事骄傲，哪还有魂将的威严。于是她在快要扎好头发之时，坏心眼地揪了一下。

　　温九惊醒，感觉头发已经束好，有些不满地回头瞪了玲珑一眼。将头发束起后，温九明艳的五官少了长发遮挡，更为突显，嘴唇未咬胭脂也透着红润，玲珑与这突然的回眸一对视，竟是有些看呆了。

　　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有些奇怪的气氛，玲珑不发一言飞速回了戒指中，温九慵懒地走到门口拉开了木门。

　　“温姐姐你真好看！”燕子本来是来催温九去吃饭的，看到温九的一瞬间，在嘴边的催促就变成了由衷地夸赞，“我和胡生哥做好饭啦，就等温姐姐你来了。”

　　温九随着燕子到了大厅中，发现胡生与苏夫子已经等候多时，正想说句抱歉，苏夫子就笑着向玲珑打起了招呼。

　　“小友你来了，快入座，燕子可是秀才村里出了名的好厨艺，老夫想吃上一次都难得，还是沾了小友的光。”

　　听到夫子的话，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温九入座，把一副干净地筷子递给温九，站起身来替温九打了碗满满的白米粥。

　　温九接过白粥，夹了两筷子菜到碗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苏夫子说得不错，燕子的手艺真是不差。只是刚吃了还没半碗白米粥的功夫，燕子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向苏夫子告退，说自己今天家中有事，得早点回去。

　　苏夫子摆摆手，让燕子路上注意安全，燕子连连称是，急忙出了厅中。一直埋头安静吃饭的胡生也举起手朝着燕子挥挥，喊道燕子妹妹再见，不知燕子匆忙出门有没有听到。

　　“燕子是除了小胡生外，我教的最有天分的孩子，她自己也努力勤奋，常常天不亮就跑到学堂背书，一个女娃娃学得跟皮猴子似的，发现学堂门没开，就翻墙进来。”苏夫子和那些老学究不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笑眯眯地边吃边说道。

　　“就是可惜她家的俗事多了些，浪费了许多她读书的时间，不然她早就可以去试试童生了。”思及此，苏夫子又可惜地摇摇头，不再说下去，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温九身上。

　　“燕子说她已经把床给小友铺好了，明天一早傻胡生要走时，她会去叫你起床，小友安心歇息，不用怕错过时辰。”

　　温九闻言，乖巧地嗯嗯点头，安静吃完碗中剩下的半碗白粥，苏夫子说有些难题未解，吃完便回了自己的书房。温九留到最后，等胡生也狼吞虎咽完桌上所有的菜和白粥后，帮着他收拾桌面与碗筷。

　　回到别院的屋子里，躺在燕子铺的褥子上，温九搓搓戒指想叫玲珑出来聊聊天，但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得放弃睡前姐妹谈的想法，抱着被子香甜睡去。

　　睡到不知何时，温九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奇怪这么晚了燕子怎么还没来叫醒自己，睁开双眼，却看见夫子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小友，可是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