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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迷路的车夫 ...


  •   失去了右手的手腕切面平整,在温九呆滞了两秒后,一阵剧痛袭来,登时血如泉涌,大量喷射在地上。

      “啊——啊——!你干什么!?”

      看着因为疼痛冷汗直冒,托着右手跪坐在地上,朝着自己大声喊叫的温九,玲珑觉得聒噪不已。她挥挥手,用魂力将温九噤声。

      “我的魂力现在不足以和这小鬼斗法,只能借你血一用,血要够多,才能镇住这鬼。你吃了洗髓丹,便是练气境的修仙士,修仙士肉身不灭,掉的手一会就能长出新的。”

      大量血液撒在地上,逐渐渗入地中,土壤却没有变得湿润,反而似是被灼烧一般,开始冒出缕缕白烟。

      一旁的‘黄金瓮’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盒身剧烈颤抖,滑落的盖子自行合上,竟是想向后滚回木屋之中。玲珑当机立断化出实体,一脚踩住在地上努力滚行的‘黄金瓮’,将其死死摁在原地。

      玲珑垂眉看着脚下还在颤抖的黄金瓮,声音低低的,情绪似是有些失落,“除了我们这些曾经的修仙士,估计是没人知道,修仙士携天恩降世,身怀灵根可证道成仙,体内的灵血就是各类邪祟的克星。”

      “但是修仙士消失太久太久了,这小鬼明显不知道,才能如此胆大包天,在这戏耍你这么久。”

      玲珑没有说谎,在她讲话的时候,温九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血已经止住,飞速重生出骨头,皮肉沿着纹理不断长出,最后恢复如新。

      她用力一握,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要不是地上还躺着自己的一只右手,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梦境。

      她抹了一把脸,擦掉冷汗,心想虽然玲珑说的是真的,但这手起刀落砍手的架势,自己对她全无反抗之力,如果哪天砍了自己头呢?想到这里,温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憨厚地笑了两声,假装不经心开着玩笑道:

      “这血对什么邪祟都有用?我要是抹在戒指上,你会受伤吗?”

      玲珑闻言白了一眼温九,这疯子又做什么白日梦呢,“同等级克制,我生前是元婴境界,现在虽然修为退步,无法再凝结金丹,但也有假丹,等同于半步金丹。你现在一个小小的练气士怎么可能对我有伤害。”

      “不过上天赐予了修仙士无与伦比的天赋,反过来也要求修仙士严律己身。每积一份罪孽,修为进境就会更加缓慢。反过来,即便你修到了瓶颈期,也得积攒着福缘,厚积薄发才能破境。所以,虽然这小鬼害你在先,但你也最好不要直接拿血碰它,一旦它魂飞魄散,你就平白积了一份杀孽。”

      话毕,玲珑当着温九的面,抬起踩着黄金瓮的右脚,在黄金瓮还没反应过来溜走前,再次一脚踩下,力气之大,直接将半个黄金瓮都踩入地中。她轻咦一声,才发觉到自己因为受伤实力大不如前,竟然连个小鬼都踩不动了。

      几分羞恼涌上玲珑的表情,也顾不上自己在温九这维持的高人风范,狠狠地再踩几脚,才终于把整个黄金瓮踩入了地里。

      温九表情古怪,有几分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不要造孽?这样踩着人家玩是在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帮这黄金瓮入土为安,你别嫌埋汰,不大不小也是件功德哩。快快把这地上的土推进坑中,给这它埋住。再撒把血撒在土封上,有这灵血镇土安魂,这小鬼就再也出不来害人了。”

      那岂不是又要砍手?温九皱着一张俏脸,有些幻痛。舔舔牙狠下心,使劲咬了一口右手,尖锐的牙齿刚刺破皮肤,还没等血渗出,强大的恢复力就已经恢复如初。她欲哭无泪,从未如此想让自己身体不那么健康过。

      玲珑看着眼前人滑稽的表演,啼笑皆非,“成了修仙士,这点痛怕是省不了,古时修士为了积攒福缘,降妖除魔时斩手断脚的比比皆是。甚至有那修仙士为了除去一只合体期邪祟,剖腹剜心,只为了博得一丝成就真仙的机缘。”

      这是修仙吗,怎么和电视剧里拍的不一样?!谁能再把我抓回精神病院,外面的世界有点吓人啊!温九闻言有些呆滞,大脑飞速转动着,浮想联翩。玲珑瞧见她这傻样,摇摇头,手起石子落,连带着病服削下她手臂上一大块血肉,伤口深得见骨。

      “哎呦——啊嘶——”,猝不及防又被砍了一下,温九顿时捂着右臂连声痛呼起来。

      “别叫了,没伤到骨头,恢复速度更快,自己抬起手看看是不是已经快长好了。赶紧把这块血肉放进土坑里,用沾着血的灵血土埋上封好,这小鬼便再也不能出来造次了。”

      温九松开捂着的手臂,发现伤口已经长出了浅粉色的新肉,对自己如今的身体更加佩服了。按着玲珑的指导,有些嫌弃地捡起地上的大块血肉,丢在黄金瓮上,抬脚将地上的土统统扫进土坑之中,使劲踩实,彻底封住。

      阵阵白烟随着温九动作,不断从土坑中冒出,逐渐笼罩了温九的视线。隐隐约约中,她看见刚才消失的细长身影再次出现,发出一声尖啸,震得温九不得不闭上眼睛,用手紧紧捂住双耳,以期隔绝这声音。

      等到尖声结束,温九睁开双眼,身影已经彻底消失。浓厚得有些呛人的白烟也淡得不再遮挡视线,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小路之上,诡异的木屋、染血的土坑不知所踪。

      这是终于走出来了?

      “只是解决了一只纠缠的小鬼罢了,趁着现在林子里的其他小鬼还有几分忌惮你,赶紧出去。”

      知道事情是真解决了后,温九心情舒畅地伸展了个懒腰,拍落一身的土灰,提起速度一路小跑,沿着小路向着林外奔去。

      正如玲珑所言,一路上再也没有遇见小鬼作祟,穿过的林叶被温九跑动带起的风舞得沙沙作响。跑得久了,身边植被越来越稀疏,在越过一颗盘根错节的古榕树时,一股福至心灵的感觉涌上心头,从踏入林中就锁在自己身上的窥视感与压迫感消散不见。

      她终于走出这片失魂林了!

      林子外比进入林子前的环境更加贫瘠,黄土朝天,又因为没有植被遮挡,劲风席卷着黄沙,在平原上不断打转,尘土飞扬,配上不见天日的阴暗天气,直让人心生荒凉。

      此情此景,温九全不在意,逃出失魂林的喜悦让她仰天哈哈大笑,激动得拥抱起了身旁的玲珑,结果手径直穿过了玲珑的身体,抱了个空。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擦掉因为兴奋流出的生理眼泪,久久未平复雀跃的内心。

      许是站在了两棵古树之间,劲风削尖了脑袋不断里头钻,又席卷着黄沙,温九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尽快远离风口。

      “咳咳咳,这沙也太多了,快走快走,不然又被风吹回林子里去了。你那魂力还能用吗?快点再送我一程。”

      “这是不行了,我没有魂力。”

      “不过我有轿子。姑娘,你要坐轿子吗?”

      温九在风沙中艰难挪动的步伐顿了顿,玲珑哪来的轿子?她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眯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影长发垂到腰间,狂乱地随风飘动,不是玲珑。她的头发一向都束得很板正,那这是谁?

      “凡人?”

      玲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些疑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有邪祟的气息,也没有痴人身上的腐烂味,似乎是个凡人。可这年头凡人怎么都能自己到处乱跑了,不要命吗。

      “赤岭一贯风大,姑娘快上我的轿子吧,刚好我要回家了,不收钱。”

      风沙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辨不清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不过不影响温九听明白他话里的内容,拒绝的话在嘴边正要说出。

      “不.......”

      一股巨力将温九砸进了身影背后的轿子里,她反应过来试图掀开这轿子前方的垂帘冲出去,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轿中,手脚皆动弹不得,只能腰背挺直,端庄地坐在轿内。

      “大路朝天黄风刮哟,坐稳轿子咱回家哟——”

      没了外面席卷的风沙,车夫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轿内,不知是否因为吆喝了太多次,听起来有些沙哑和疲惫,是个男人。

      自进了轿中玲珑便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留在了外面还是又缩回了戒指中,总之是指望不上了。温九低声唤了两声玲珑,发现她确实再次失联了,只得不甘心地作罢。

      轿子走的四平八稳,若不是有着轻微的颤动,温九都感知不到自己正在向某个地方不断前行。左右也动弹不得,温九索性大声唤起车夫,尝试与他沟通能不能下车。

      “姑娘哟,诡风迷眼,黄沙遮天,千万出来不得。有俺老胡在,姑娘美美睡上一觉,保证姑娘安全过这赤岭。”车夫讲话腔调奇怪,格外注意抑扬顿挫,像是自己小学在朗读课文......

      朗读课文?温九的思绪被一下带回到了从前上学时,在还没遇见林星之前。早读课上的自己强打精神,举着书本和大家同时念着课文。昨天校服上不知道被谁偷偷泼了颜料,熬夜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只得穿着有些湿漉漉,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明黄色的校服坐在教室中。

      困得眼睛快要闭上,轿子如摇篮一般轻轻摆动,不知不觉间,温九就在轿子里安静睡去。课堂上的温九也因为太困不自觉眯上了眼睛,头躲在竖起来的书本后,小鸡啄米般的一点一点。

      “看看她,她好像睡着了,哈哈哈。老师我报告,温九在偷偷睡觉!。”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视过来,温九猛地惊醒,抓紧手上快要滑落的课本,看向讲台。

      这里没有讲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掀开轿子的垂帘,含笑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温九,“我听胡生说在赤岭碰到了位迷路的姑娘,好心将其带回了村中。小友可是睡醒了?”

      温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已经能活动了,于是撑起身来走出轿外。老先生后站着一人,长相粗犷,装扮邋遢,垂到腰间的大把长发像是长时间未经打理,乱糟糟地披散在身后。这约莫就是强行拉自己过来的车夫了,只是就他一人?

      这轿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也没有轮子,难不成他是把轿子顶头上抬过来的?车夫察觉到温九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厚地笑笑说:“这轿子姑娘坐着可稳当?俺也是救人心切,苏夫子求您别再说俺了......”

      “好了。这都是拉回村的第几个人了,从没见你改过。”苏夫子抽出戒尺,往车夫头上敲了一下,“小友见谅,胡生从前是我的学生,没有坏心眼的。有次外出摔破了脑袋,人就傻了,所以也没再读书而是在村里当起了车夫。”

      “赤岭每到这个季节就风大,黄沙漫天,不是本地人极难走出。所以傻胡生每次在外奔波的时候,看见有外乡人进了赤岭,就会强行把人往村里带,也不问问人家答不答应。”苏夫子笑着摇摇头,“这不,又把小友带回了村里,还得我来安顿。”

      温九看了看左右建筑,与自己刚醒来时躺着的黄泥房子不同,这里每家每户的房子都像模像样,门前还设置了门槛。甚至还有大户,专门修了大门与庭院,一枝绿叶从院墙露出头来,别有一番雅致趣味。

      自己这是从修仙文又穿越到了什么古装剧吗?抛开车夫是怎么把自己拽上车的不谈,这个村子与方才林子的经历完全是两个画风吧。温九陷入头脑风暴,完全没注意到手上戒指正有些微微发烫。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走才不会在赤岭里迷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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