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人但能打》城里有菜

4、我有些悄悄话要说

　　第四章我有些悄悄话要说
　　四人又多等了一会，林管事就带着人来了，来人是朱家老爷，四十多岁，一身锦缎，体态雍容，见了仙人，也是大方见礼：
　　“小人朱目信见过众位仙长。”
　　面容憔悴，毕竟刚经历丧子之痛。
　　翁子阳将他晾在一旁，对林管事说：“还要劳烦林管事再去一趟徐府，我还有些问题要问。”
　　林管事这次皱起了眉，脾气再好，对方地位再高，他林阿美也是林家人，岂能遭人如此戏弄：“仙长还想找谁，在下便一并叫了来，省的来回折腾。”
　　翁子阳漫不经心的将佩剑搁在身旁的桌子上，笑道：“林管事先去吧，我若是想起来了，再差人告诉林管事。”
　　那把佩剑是翁子阳修为刚到金丹时，掌门为了他，特意请了大师锻打的，宣告了整个剑宗，因为翁子阳是除了陈明心的师父以外，第二个在二十岁之前修成金丹的天才剑修。
　　所以林管事见那佩剑，不想忍，还是忍了，都是小事，无伤大雅，罢了罢了。转身出去找人了。
　　那朱家老爷被晾了许久，再傻也知道这事不是装乖卖巧能过去的，遂定了定心神，他做好了准备，怕什么。
　　翁子阳见那朱老爷正准备落座，心里不免发笑，突然大喝一声:
　　“跪下！”
　　哪怕不用灵力，金丹修士的威压也不是普通凡人能硬抗的。
　　朱老爷双膝结结实实的磕在地上，脸上五官瞬间皱起，发出痛呼。
　　但朱老爷毕竟是这福柳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养尊处优这些年，也养出了些傲气和气魄，尽力挺直胸膛，望着上首的翁子阳问：“敢问仙长，在下有何过错？”
　　翁子阳也不开口，继续施加威压，直到朱老爷被迫慢慢弯腰，汗流浃背的跪伏在地上，才缓缓问：“八年前，你对张平英做了什么？”
　　朱老爷这会儿正心慌，冷汗从额头不停冒出来，他四肢像是坠了千斤，分毫动弹不了。他不停回想着林管事交代的话，告诉自己沉住气，声音婉转哀愁：“仙长冤枉啊，我儿死的更冤啊，请仙长为我儿做主！”
　　“说。”
　　朱老爷看不见翁子阳的脸色，只听他语气冷漠，心下又慌一分：“回仙长，当年这张平英就是个夜香郎，他居然无故向我儿当街泼粪！我儿大气，见他瘦骨嶙峋的就忍了他。谁知他没过多久就得风寒死了。可恨他那儿子啊，非说是我儿打死了他爹，在常事司闹了足足半个月才消停，险些累坏我儿名声。此次我儿被魔物所害，仙长又问我张家的事，敢问仙长，是不是那孩子杀得我儿？”
　　朱老爷越说越激动，竟敢质问起翁子阳来。
　　翁子阳略微皱眉，没搭理朱老爷的问话，继续说：“那沈，徐两家，还有那个屠户呢？”
　　朱老爷情绪梗在喉头，张开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半晌才轻声回：“当时我儿和几位公子小姐一同出游，而被夜香泼到的人就有徐公子和沈夫人。至于那屠户，我就更不知道了。”
　　“夜香郎上工时天还未亮，出游怎会那么早？”翁子阳提出怀疑。
　　谁知朱老爷声音一下拔高，理直气壮的说：“就是如此才怀疑那张平英是故意羞辱我儿，那时都快晌午了，哪个夜香郎还推着粪车在外面跑？”
　　翁子阳皱皱眉，话都是人说的，事过境迁，又没有证据，这真假当真难辨。他看向陈明心他们，见师弟师妹们也只是摇摇头。心下叹了口气，凡人真麻烦。元神脆弱，一次搜魂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翁子阳正要撤去威压，将这朱老爷放出去，就看见林管事怒气冲冲的要往屋里进。翁子阳突然改了主意，掐了手决，让朱老爷昏睡过去。
　　林管事止步在结界外，哪怕看起来着急生气，也还是拱手行礼，随即开口：“仙长莫不是对凡人使用灵力？”
　　区区练气，也想看破我的法术。翁子阳不紧不慢，撤去结界，等林管事上前查看完朱老爷，才对着林管事嘲讽道：“林管事污蔑人都张口就来吗？这朱老爷是思念亡子，悲伤过度才晕过去了。”
　　林管事招人抬走朱老爷，退到一边，理理衣摆，又恢复了和煦又温柔的样子：
　　“在下只是担心仙长会违反剑宗规定。”
　　翁子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林管事：“徐府的人呢？”
　　林管事转头看向屋外院子的长廊，只见转角处出现一中年男子，能看出原本是个器宇轩昂的人，只是现在，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了眉间的愁绪，他怀里还搂着一个更加孱弱的女子，虽是个美人，面容却稍显苍老，一步三咳，脚步极慢。
　　待二人终于走进屋内，林管事介绍：“这二位就是徐老爷和徐夫人。”
　　翁子阳向来怜贫扶弱，这夫人昨日刚经历悲痛，今日又来此回话，让人不免多照顾几分：“二位落座吧，徐夫人喝些热茶暖暖。”
　　徐夫人拿帕子掩唇又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妇人多谢仙长。”那徐老爷边给徐夫人拍背顺气，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徐老爷给四位仙长都见了礼，才说：“在下徐卯，内人体弱，还请见谅。”
　　“没事，徐老爷也坐吧。”翁子阳态度十分和善，若此时朱老爷在场，怕是能喷出一口老血。
　　林管事此时也准备落座，只听翁子阳叫他，林管事嘴角微微一笑，他已经把沈家还有那屠户家的人都请过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看这回他还要做什么。
　　“你出去吧。”
　　“什么？”林管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找理由，直接背着他了？
　　翁子阳笑着看向林管事：“我说，我有些悄悄话要与徐老爷聊聊，你自便吧。”
　　林管事怒极反笑，看着剩下三位仙长，仿佛在说，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打我林家的脸？
　　三人齐齐点头，陈明心接着说：“我也有些悄悄话要说。”
　　林管事笑了，在心里连说三个好，天赋高就是不一样啊，小事上耍耍他怎么了，这种小事，他就算报给老祖宗，老祖宗只会嫌他多事。哼，待他传信给其他林氏族人，往后有他们苦头吃。
　　思及此，林管事总算回过劲来，他转身拂袖而去，却也给了徐老爷一个眼神，徐夫人低头咳嗽并未看见。
　　林管事一走，翁子阳照例升起结界，不过开口就是：
　　“朱老爷说，是徐公子找那屠户打的张平英，他儿子只是附和几句。”
　　徐老爷只是皱眉，并未开口。徐夫人却是猛然抬头，想开口又是几声咳嗽。徐老爷连忙给她顺气，等徐夫人缓下来，她就低头像是自嘲般笑笑：“仙长不必套我的话，我高龄产子，又落下病根，孩子虽然娇惯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翁子阳突然觉得没意思了，这些个凡人，弯弯绕绕的太多，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直视。
　　陈明心见师兄身子向后一靠，看样子是烦了，便道：“那夫人今日拖着病体前来是想说些什么呢？”
　　那徐夫人看向陈明心，十五六岁的姑娘，因是还在抽条，身材纤长，面目清秀，眼神倒是坚定地很，不过不是讨喜的长相。
　　“想来看看我儿子因何被杀。”
　　陈明心点点头回答：“被魔物杀的。那魔物就是张平英的儿子，张元姜。”
　　“就......”徐夫人怒不可遏，抑制住想咳嗽的冲动：“他就杀了我儿子！我儿子才是最无辜的啊！咳咳咳......”徐老爷赶紧抱住徐夫人，拍着背，轻声安慰。
　　陈明心掐了个手决，止住了徐夫人的咳嗽，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张在鸡鸣村找到的纸，递给徐老爷。
　　徐老爷看后，面露愧色，还是将纸递给了妻子。徐夫人接过纸，看了一眼，神色怨怒，当即就要撕了它。
　　陈明心抬手用灵气护住了，收回纸，才说：“徐夫人何必生气，你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你心中有愧。你知道你儿子做错了。可你又认为你儿子罪不至死。你是觉得你有冤说不出。那张元姜呢？”
　　徐夫人张张嘴，那句无辜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低低啜泣起来。
　　徐老爷闭上眼，叹了口气，似乎想把郁结在心的愁怨都叹出来，半晌开口：“他现在也已经付出代价了。”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吗？”陈明心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惯着他，是我害了他......”徐夫人哭的愈发伤心，几乎只能靠着徐老爷才能坐稳，连徐老爷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不是说这个，”陈明心打断他们，看着徐老爷，一字一句的问：“当初，常事司查了吗？”
　　徐老爷张张口，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苦笑，想必仙长们早已经猜到了，他道：“他们都还是孩子，我们也只是凡人。”
　　“或许在你们修士眼里，练气期才刚入门，但那是我们凡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错了。”陈明心摇摇头，看着徐老爷的眼睛，坚定的反驳：“你口中的孩子杀了人，你们选择了包庇，这只是你们自私，卑劣，充满恶意的选择罢了。我会把这件事报给剑宗，到时你们会被惩罚。”
　　听到这句，徐老爷突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仙人，我们儿子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动手，他罪不至死。我们也想过让他受些惩罚，也想过补偿那孩子。可林管事为了捏住我们的把柄，他冤枉我儿子呀，我们能怎么办？现在孩子死了，四条人命给那人垫了棺，还不够吗？您报给剑宗，林管事会死吗？林家会死吗？若他们死不了，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我徐家上百口了......求求仙长，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修仙者不得随意对凡人使用灵力。”陈明心想让他们别担心。
　　徐老爷摇摇头，笑道：“仙人，凡人需要吃喝，需要药，哪一样没了，命就没了。”
　　陈明心沉默了，因此事丢掉的多条人命，说到底是凡人间的争斗，林管事只是受贿，刑事堂最多罢免林管事的职务，若是林阳长老出面，甚至只需罚俸。
　　翁子阳看着师妹低头，担心她心思重，就安慰她：“那孩子的仇，他自己已经报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事就算过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陈明心扭头看翁子阳，耳朵渐渐红了，犹犹豫豫的说：“师兄，我有个不是很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