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华光》五彩西瓜

3、爬墙

　　午后，国子学祭酒就受召进宫。
　　“祭酒可是对哀家的旨意有所不满?”
　　莫庆才跪伏在地，冷汗直流，颤巍巍道:“微臣不敢。”
　　“你要不是心存不满，为何明华在你那学里才上了半日课就受到诸多为难！”
　　“太后娘娘恕罪，国子学学子众多，他们中有哪个怠慢明公子的，微臣回去定严加管教。”
　　太后示意底下的内监将东西拿到他面前“怠慢，如是怠慢哀家就不会叫你进宫一趟了。祭酒起来看看这是什么吧。”
　　莫庆才从地上抬起头来，只见宫人手中的帕子里，是一条青虫。
　　“听伺候明华的宫人说，国子学善堂里的下人是故意将这恶心之物放进明华的饭食里的。”
　　“要不是宫人来报，哀家还不知国子学竟如此不待见哀家的外孙。
　　这次敢放虫，下次就敢放毒药。如此阴毒之人，也能为祭酒所有，祭酒平日就是如此管理国子学的吗？”
　　这偌大的帽子扣到头上，莫庆才跪趴在地不敢抬头半分:“臣管下不严，臣领罚，微臣回去后定将此人从严处罚。”
　　入宫这一趟，莫庆才挨罚了半年俸禄，不过能保住这个官位就已经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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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三声散钟过后，住家里的学子各回各家，住院舍的就都去膳堂。
　　谢映微和傅茗并肩出门。
　　“傅茗，我怎么觉得这个明华脾气挺好的啊，都那样了，还跟没事人一样。要是我的菜里有虫，我当时就要闹到厨司那。”
　　“你怎知他没动作，更何况以他的身份，有些事根本不用他出手，自会有人帮他处理。”
　　“就你看得最明白好了吧。”
　　他们回家了，明华没了玩伴，也就回院里了。
　　今日他很开心，性情高涨，几乎是蹦着跳着回院里的，进了屋里还忍不住将挂在墙上的宝剑拔出来挥舞了几招。
　　宝剑虽未开刃，但寒光不减，吓得摆膳的宫娥差点端不稳盘子。
　　“哎哟祖宗诶，这屋小，可别把自己伤到了。”催培佝偻着腰快步进屋劝阻。
　　明华无所谓道:“二哥哥能随父王征战沙场了，我却要在这剑都展不开的地方。”说着就一剑劈向摆在花架上的白玉如意，雕工精美的玉如意就碎成了两瓣。
　　明华满意收剑:“嗯，还是剑更坚硬一些。”
　　“少爷还小，将来定会像明世子一样，英武不凡。可眼下最重要是长身体不是。”崔培上前接过宝剑，哄道:“少爷快快用饭，才能快快长高。”
　　“今儿我高兴，要多吃一碗！我要长得比二哥哥还要高。”
　　“好好好。”
　　崔培伺候着小主人用完晚饭，还要在旁监督着他写功课。
　　有一点文绘公主说的没错，明华性子确实未定，还是孩子脾气，跳脱顽皮，要他自觉地做功课几乎不可能，必须要有人监督才行。
　　次日正午。
　　谢映微他们三个没有随人流去膳堂，而是悄咪咪地往偏僻处去，原来国子学的西边围墙下堆放了一墙瓦片，想来是学里要修缮哪个院子而购入的，这就当了谢映微他们爬墙的脚垫。
　　傅茗先爬到墙头上，再给陈仪搭把手，轮到谢映微的时候，他才要上去，突然的，有人抓住了他的腿。
　　“啊——是谁！！！”谢映微被吓得大叫。
　　“怎么了？！”傅茗也被他的惊叫吓了一跳，他忙探出身子往下看。
　　“当然是我啦，你们要出去怎么不带上我呀。”明华抬头看着谢映微，脸上一副笑模样。
　　谢映微:“明华你怎么走路没声啊。我们这是偷摸着出去的，被发现可是要挨罚的，你不怕吗？”
　　那不是更有意思，明华坚定道:“我要去。”
　　“好吧。”谢映微无奈答应，他们现在对那条虫的阴影还没散，现在是不可能回去吃饭的。
　　爬上墙头难，跳下去却容易。
　　少年人身轻，骨头韧，从七尺高的墙头跳下，毫发无损。
　　四人从梅林中穿过，染了一身花香。
　　出了梅林，谢映微给明华捻走发上的花瓣。
　　明华:“这些梅花树会长梅子吗？”
　　“不晓得，我也是前不久才入的学。”
　　四人穿着国子学的衣服，走入街巷特别打眼，谢映微他们的目标是上京城小有名气的食肆，泰安楼。
　　这泰安楼离国子学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还是挺近的。
　　走过一条街后，明华被一阵香味吸引停住了步伐。
　　谢映微:“怎么了？”
　　“那！是那个的味道。”明华指向对面街的摊贩，扯起谢映微的手臂往街对面走去。
　　“慢点，慢点，别急。”谢映微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
　　对面原是一老妇人在炒米做糖。
　　明华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好香啊。”
　　谢映微和傅茗都不是爱吃甜食的人，话不多的陈仪给他介绍道:“这是炒米糖，味甜、脆口，但不宜多吃，吃多了牙疼。”
　　他的劝说明华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指着几个花样，大手一挥:“这些，给我每样都装一袋。”
　　大生意来了，老妇人的手丝毫不僵硬，飞快地包好几袋糖:“小公子拿好，这些共两吊钱。”
　　糖不易得，这个价钱也算合理。
　　明华接过糖包，等了些许也没见人结账，才惊觉杜重没在身边，他环顾自身，看见值钱的玩意倒是不少，手上套着的金镶玉扳指，腰上挂有几个香囊玉佩，却唯独没有能付账的银钱。
　　见他就要拽下腰间的玉佩抵账，谢映微赶紧自掏腰包，摸了两颗碎银出来付钱。
　　“谢映微你真好！”明华激动地踮起脚，揽过谢映微的脖子就蹭。
　　谁知这个动作竟惹毛了一旁的傅茗，傅茗直接将他们拉扯开:“住手！！！你这是做什么，太不雅了，这还是大街上呢！”
　　傅茗反应太大了，明华侧头一脸不解道:“这很不雅吗？可皇祖母很喜欢我这样啊。”
　　傅茗/谢映微:“……”
　　“并无不妥，是傅茗他不怎么同人如此亲密而已。”涉及皇家，谢映微不得不给傅茗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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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华在铺着厚重毛皮的摇椅上，吃着今日买的米糖才想起:“对了杜重，我的钱放哪了。”
　　杜重从里间捧出一个木匣子，递给他。
　　木匣子三掌宽，方方正正的，表面镶嵌着螺钿花纹，瞧着像女子用的妆匣，还挺重的。
　　明华坐起来将木匣子打开，里头装的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饼银条，还有几张大额交子。
　　明华想到谢映微帮他结账时，给出去的那三颗碎银还挺大的，这点米糖就要这么大的三块，就显得这里面的钱好少。
　　明华不由得皱眉道:“就这些了吗？”
　　“回少爷，您平日里的吃穿住行都有定例。您的月银是白银二十两，这些年少爷在宫中鲜少外出，故积累下置换了这些金银。”
　　每月二十两零花钱，在明华看来可能是少了点，但普通的勋贵子弟一月也就二两零花钱而已。
　　崔培:“少爷怎的突然想到这钱的事了，可是要添置物件?”
　　“非也，都说礼尚往来，今日谢映微请我吃糖，还请了饭，我当然也要回请的呀。”明华扒拉着匣子里的金银道:“杜重，拿个钱袋子来，剪些金颗碎银给我装上。”
　　他也要学谢映微他们，挂点钱在腰上，为随时出去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