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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柿柿如意 ...


  •   神通侯府角落有一棵柿子树。
      方应看下朝回来寻了一圈没见人,叫了下人来问,才在后院看到了正抬头专心盯着柿子树瞧的小姑娘。
      “这个能不能吃?”
      她没回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方应看有些好笑,便在原地站定,看她高高仰着头瞧柿子,挺直的脖颈像是自在门展翅欲飞的仙鹤。
      “方应看,我问你呢,这个能不能吃?”
      噢?原来早就知道他来了。方应看挑了挑眉,施施然走近她,顺着她的视角看了过去。“为何不能?这么好奇,摘一个便是。”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确实这里的东西都能直接吃’之类听上去奇奇怪怪的话,“算了,这柿子映着墙还挺好看的…就让它留着吧。”
      “想吃柿子?听闻三合楼最近新到一批火晶柿,让彭尖去买。”
      “那倒也不是,”她挠挠头,“就是刚好晃悠到这里……看到这棵柿子树长得极好,所以过来瞧瞧。”
      “这柿树是汉中移过来的富平种,味甜可口,侯府年节也常直接采摘来用。”方应看瞧见她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心情极好地摇了摇扇子,“真不想尝尝?”
      她被说得实在好奇,便运起轻功上了树,抬手挑了一个橙红饱满的柿子才翻身跃下了树枝。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抬起的手只拂过她的衣角。她摩挲了几下手里的柿子,“其实是我有点好奇这柿树为何在此。柿子寓意吉祥,长得又好,却种在这墙角?”
      “侯府吉祥足够多,不差这一棵。怎么,你嫌不够,还要给我送点‘吉祥’?”
      方应看话里有话,但小姑娘捧着柿子,明显没明白他的意思。她眼睛亮晶晶地瞧他,“好呀。”
      “那就祝你……柿柿如意。”

      壹、
      …
      ……
      干燥的空气、沙子的触感、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带着熟悉口音的大声谈笑。
      方应看缓了好一会才感觉神台清明。他闻声抬头,还没琢磨出这种隐约的微妙感是怎么回事,便瞧见了眼前的景象。
      ………………碧血营。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明显小了一圈,但已有练枪老茧的手。再往上看是熟悉的衣物,用的是当年从军时义父赠予他的、比旁人更好的衣料。
      方应看第一反应是他又在做梦了。有她在侧,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抱着她入睡甚至能体会到一丝寻常的安稳滋味。但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方应看搓了搓手指,触感过分真实,并不像以往的混沌梦境。他还在体会这种奇妙感觉,就听见有人远远叫他。
      “小方!坐那干嘛,过来喝酒!”
      方应看还没做出反应,便听到自己开口回应:“来了!”
      方应看一愣。这具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往人群走去。他像一个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能见其所见,感其所感,仿佛一场身临其境的皮影戏。
      “我说老王你少喝点,大帅好不容易赏给咱们点酒喝,你可别一下子喝完了!”
      “怕甚么!那些孙子被咱们打的龟缩大漠,难得有酒,喝两碗又不妨事。”
      “这么久没杀辽人,还真有点手痒。这个把月,怎么一直守在营地啊?”
      “好小子,没战事你还闲起来了?”
      “大帅那边约摸又有啥事了,还不是朝廷那些饭桶……”
      方应看看着年少的自己坐了过去,也跟着拿了一碗酒。酒味浅淡,他一闻便知。营中的酒能有多好?这些将士说着不醉不归,心里却都拎得门清,不会让自己真的喝醉到无法夜起杀敌。
      方应看已然知道这是在何时了。他余光瞧见放在一旁的那柄枪,心沉了下去。
      第二日夜,辽军便会突袭。火烧营地,伤亡惨重。纵使碧血营将士个个久经沙场,也抵不过辽军来势凶猛出其不意,抵不过……自己人的背叛。眼前一同喝酒的将士,约摸一半要死在辽军突袭的大火中,另一半,也大多都埋在了荒无人烟的碧血黄沙里。……也是他撑着枪,从火海大漠里爬出来的那一日。
      “对了小方,你瞧瞧这个。”旁边人喊他,给他递来一块东西。他接过一瞧,是一个干皱的柿饼。
      “看那送来的粮草里有这玩意,就给你抢了个。”旁边人拍拍他肩膀。年少的方应看有些无奈:“陈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被叫做陈哥的人哈哈一笑,“你也就这时候像小孩子。哎,老李,来了!”
      陈哥被人叫去喝酒,年少的方应看拿着柿饼,独自在篝火前坐得笔直。火焰摇晃跳动,他耳边是热闹的将士笑骂,遥遥传来大漠的烈烈风声。大漠月光亘古不变,人间却已过了十载岁月,面目全非了。
      方应看越过这十年的时光回头看,才发觉往事全都历历在目,枪尖热血从未冷却。只是这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难道当真时光回转,重来一次?这即便用鬼神之说解释,也太过荒谬。
      少年人低头咬了一口柿饼,甜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在边疆军营能尝到此物,实属不易。方应看还在思索,便感觉眼前画面渐暗,耳边声响也逐渐远去。冥冥中似有一种力量要将他撕扯出去——
      要结束了?
      啪嗒。仿佛蜡烛被吹灭一般,声光彻底远去,一片黑暗。

      贰、
      …
      ……并没有结束。
      眼前光亮还模糊不清,此地冲入鼻腔的空气却已让人一个激灵。与方才碧血大漠的味道不同,大漠里呼吸都是粗糙的,带着沙子和血腥味;而这里充斥着酒气,芬香馥郁,一闻便知是千金难买的好酒。酒气中更混杂着浓艳的脂粉香气,直直让人坠进奢靡的温柔乡里。
      方应看一扫酒桌众人,便已知这次的幻境是在何处。若说碧血营中的战友脸庞已有些模糊,令人难以回忆,这里的反倒都是些熟脸庞了——方应看一瞧便知。
      “方应看,来,喝!”酒席主人冲他举杯。
      少年方应看端起酒杯,遥遥一碰。此时的他已穿上月白的文武袍,将发冠高高束起,一副少年的风流姿态。
      前不久,他刚入京继承神通侯位,便出入烟楼曲馆,逗犬玩雀,与权贵子侄相交。这时的他还太年轻,纵然已心有沟壑,却仍有力所不及之处——譬如,他还不太擅长喝酒。胃里传来隐约不适,少年人却已神色自若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来来,吃菜……”
      方应看感受到杯中酒下肚,带来刀割般的痛感。以现在的他来看,巧妙的不喝酒、或是假装喝下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使面前人更快与自己交心的说辞也比比皆是。上一轮幻境他已经发现,是否控制这具身体只在一念之间。但他没有动作。
      方应看近乎冷漠地看着少年人面不改色与他人谈笑,然后借口香炉烟熏起身离席。看着少年的自己将刚喝的酒吐出来,嗓口皆是钻心痛感也未发一言,默默整理好仪容,又像没事人一般回到了宴席上。
      当年,他与京中纨绔子弟喝了几个月的酒,到他开始收编自己的江湖势力时,已是千杯不醉。要走到高处,这些——都是必须的。方应看想。
      酒宴的主人被身侧美人喂了几口柿子,兴致盎然地推了一盘给他。正值深秋时节,各地优质的柿子被源源不断送进京来,以便达官贵人享用。盘中柿子饱满晶莹,一看便是精挑细选出的好品种。当年他在碧血营时,尚不知柿子与酒同服会使体内寒气过重,引起肠胃不适。现在的他已然知晓,却恍若不知一般拿过来,吃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眼前画面逐渐暗了下来。酒宴主人与他勾肩搭背互道兄弟的景象逐渐远去,方应看忽然记起,他曾经也是有过埋在心底的年少心事的。
      少年时的他,也曾希望来日能有一个不需要阴谋算计、可以真心以对的人。但他越往上爬,就越明了这究竟是多么微渺的奢望。
      便不再想了。

      叁、
      从年少酒宴过后,方应看又看了许多场他人生的皮影戏。每场戏选择的时机都巧妙,几乎都是他布局的关键一刻,倒可说是他大权在握的记录。每次都如此巧妙,难道有人在暗处观察,准备对他不利?方应看在他的身体里暗暗审视了四五场幻境,却没什么异常——甚至过于真实,让人觉得这并非虚假。
      但普天之下,这种奇事当真存在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有这种能耐?
      …
      在酒席睁眼之时,方应看已然明白了这奇境的规则。
      前往下一时刻的方法也简单,吃柿子。柿饼也好,糕点也罢,只要吃下即可。方应看回想起进入这奇境前与她同吃的三合楼火晶柿,皱了皱眉。
      这次奇境里的他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神通侯,汴京无人不晓。方应看照例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眼神却凝住了。
      神通侯设下的酒席,众人交杯论盏,热闹非凡。席中一人执酒杯却未饮,似乎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倒是平静。
      陈涵之。
      方应看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陈涵之。他难得无言,心念一动,便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方应看摩挲着手中精致的酒盏,……阻止陈涵之在酒席上慷慨陈词?……提前解决陈涵之上书的最后一道障碍?还是……
      ……
      曾经陈涵之对他说,不要救他。有的人本性太干净太硬脆,走上这条路时,便已注定了结局。
      ……
      他阻止不了。
      并非阻止不了这一次。但陈涵之只要心间仍有银杏飘过,那便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诸位……”
      陈涵之站起身,如他记忆中一般开始痛批时政。陈家儿郎,文采斐然,掷地有声。方应看便又听了一遍,直到陈涵之走上前向他祝酒,掷杯于地,微微拱手后转身离去。
      方应看也如之前一般,只扬手叫了乐官和舞姬,席上又是一片歌舞升平,推杯换盏。
      以如今的他,再听陈涵之慷慨陈词一遍,更是无言。他的这条道艰险且长,非一时之功,走上这条道路更要将名声全部抛却,任雪羽沾污。更何况,即使这一次名单送到了皇帝手中,结局也不会改变……当今的浑浊世道,终究是一个陈涵之难以撼动的。
      方应看突然对眼前的歌舞升平有些厌烦。他面色不虞,旁人只以为他是因陈涵之出言不逊而不悦,皆不敢来触他霉头。
      方应看放下酒杯,垂眸一扫,从桌案上拈起一块柿子糕来。

      肆、
      ……
      ……
      ……
      不知是第几场奇境了。
      在结束的黑暗中,方应看皱着眉思索。在见到陈涵之时,他有一刻确想出手阻止——万一这次能走得更远呢?但在他心念微动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恐怖的预感蒙上心头。
      改变过去只是一个决定的事,但代价……
      在后面的奇境里,他又试着微动心念,体会到的恐怖预感时大时小,仿佛奇境本身在对他做出警告。方应看试了几回,便已觉索然无味。
      他总是看着当下,看着与她共同期冀的那个未来,并不为过去所困。若这奇境果真带他回到了过去,但他出手造成的改变会导致未来面目全非,那这奇境也就毫无意义。方应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画面亮起,自然地拿起眼前的柿子,吃了一口。
      于是画面又暗了下去。
      …
      ……方应看在马车中睁开眼时,颇有些不耐。这层层叠叠的奇境要持续到何时?他时间宝贵,并不是用来浪费在这等无聊的事情上的。
      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马车中有柿子。这倒是奇了,之前每次柿子都在触手可及之处……
      马车外传来彭尖的声音:“你,过来!”
      方应看心念一动。“他”掀起帘子,汴京日光正好。眼前的绿衫姑娘眉眼清澈,站在包子铺旁,似乎刚被彭尖的大刀吓到,正准备跟着人群跑出去。
      “站住。”
      “…方应看?”
      姑娘眼里有好奇有警惕。方应看不合时宜地想到后来的她,含羞带怯的、坚定难移的、互相信任的眼神,心意相通的、满怀欢喜的、 水光潋滟的目光。
      ……突然想见她。
      这边,“他”还在盘问案子的情报。盘问一声比一声重,方应看忍不住皱眉——怎么对她这么凶?心头刚飘过接管身体的想法,就见她不卑不亢地回道:“这是神侯府的案子,方侯爷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方应看内心一晒。是了,哪需要他来干涉。于是他便看着姑娘据理力争,肚子却叫了起来;“他”嘲讽了她一通,挥手包下了茶摊。看着“他”用一包金子收买她,话一说完便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他看得津津有味。这时的她,也十分可爱。
      眼前画面突然有些不稳,仿佛水波一般摇动几下,便慢慢暗了下来。
      方应看一怔。还没见到柿子,这回便结束了?是这奇境力量减弱,还是……
      出现了关键的人?

      伍、
      黑暗没持续多久,很快便再次亮了起来。吸入胸肺的是熟悉的冰雪寒风,眼前一片炽烈红色。
      城下,云尚木已然退去。面前的女子身着红衣,发间嵌了精致步摇,被“他”环抱在毁诺栏杆上。她眼里流露出真实的慌张,“……方应看,云家人退走了……你别盯着我看了。”
      方应看不用思索便知“他”接下来的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愿不愿意,成为神通侯府的女主人?”
      “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
      方应看突然有些幼稚的欢喜。现如今,在神通侯府里与他并肩携手、运筹帷幄的侯府女主人,正是她,也只能是她。
      面前女子红霞逐渐攀上脸庞,眼神再三变幻,推开了“他”。胸前钻心的疼痛也让方应看从幼稚情思里跳出,他看着她慌张地扶过来查看,神思却飞到了千里之外。
      铁血大牢。若他现在便开始布局,倒还来得及。早做准备,他也不至于落到那步田地,她也不必…断臂来救他。
      …
      ……
      但是万一对方也改变了策略,导致不可控的变数呢?他胆大心细,刀山火海也不介意去闯一闯,但若这个决定涉及到她,即使万中其一的可能性……他也承担不起。
      他看着眼前女子盛装打扮,眼中却因他胸前的血迹溢满慌张,语气都有些颤抖。方应看正想开口安抚,胸前痛感却突然减轻,触目所及也逐渐变得昏暗。
      ……来的真是时候。方应看面无表情地想。

      陆、
      光线很快再次亮起。
      这次的空气有些潮湿的草药味道,方应看拾起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其他纸都密密麻麻写了字,龙飞凤舞,却温柔非常。唯有这张纸上画了一只鼓鼓的河豚,两颊还点了红晕,带刺又傻气,正像她。
      他抬起右手,上面倒还干净。他又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匕首——原来是这个时候。
      方应看隐约摸出一点门道来。这奇境,挑的都是他过往中重要的时刻,关键的节点,还有……遗憾。
      只不过,似乎是这个奇境以为的“他的遗憾”。碧血的黄沙,汴京的酒宴……会出现与她相遇的包子铺最令他啼笑皆非,莫非这奇境以为,他重来一次会选择不再相识?
      不过,这奇妙的时空回转确实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比如现在,如果他选择忘却,拔蛊后便没有了与她的羁绊,后续的故事恐怕是另一番光景。方应看心中只觉好笑,瞧了瞧纸张,又提笔给河豚细细添了一个愤怒的小表情。
      做完恶作剧的小画,他珍重地收起纸张,将河豚放在了记录的最上方。
      方应看面色如常地执起匕首,低眉在手心刻下她名字的第一笔。

      柒、
      这回暗下的时间格外长。刚刚他还没刻几笔,熟悉的黑暗便吞裹了他。下一幕又是哪里?方应看百无聊赖地想。
      光亮和人声都逐渐靠近,方应看定睛一看,眼前林林总总放了许多武器。刀刃平整,剑气逼人,只站在此处便能感到锋锐的剑意,每一把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挑挑,哪把顺手?”
      她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众多神兵利器反而无从下手,“?你从哪搞来这么多……?”
      “磁州也有擅制兵器的匠人。先随便挑挑,等回了汴京,再给你找更好的。”
      她看着眼前像卖菜一样的神兵,对他的“随便挑挑”有些无语。“我昨日见有人送东西来,就是这些?”
      “是我在磁州的一个旧识。他颇爱收藏兵器,这些你若是看上便留下,看不上,送回去便是。”
      她有意揶揄“他”:“原来还不是方大侯爷的东西呢?…借花献佛?”
      “他”一合扇,反而笑道:“正是。最好的‘花’,自然是我身边这最好的人——才配得上。”
      她又有些好笑,“……行吧,佛收下了。这位献花人有什么愿望?”
      “他”摇了摇扇柄,却没有言语。他们前些日子刚从宋县回到磁州,看过陈涵之墓前的簌簌银杏。他要她真正了解自己选择的路,看清他身旁漩涡般的黑暗,再作决定。要说“他”有什么愿望,那便愿她自在恣意,愿她平安喜乐,愿她……
      ……能长留身侧。
      她有些踌躇。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道:“……我答应过你,回去之后,会去看卷宗的。”
      “但是,方应看……无论如何,我们的路是一样的。我随神侯府,你行朝堂中。我们殊途同归——殊途也并不远,你总能看到我的。”
      她越说越坚定,便抬头与“他”对视。“他”回了什么,方应看没有再听,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此时的他被人盖上通敌叛国的莫须有罪名,而汴京的筹谋安排尚未完善,追命不能在此刻回京。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如果她在了解全貌后,仍然选择拉住“他”的手,那“他”此生再也不会隐瞒于她。
      不过“他”这些心思回转,都不是方应看需要担忧的。毕竟他已经抱了满怀的风花雪月,抓紧了他的一生知己、爱人和战友。
      只有她,唯有她。
      眼前又逐渐暗了下去。方应看隐约觉得,要结束了。

      捌、
      方应看睁开眼睛,看周围熟悉的侯府卧房布置,才终于有了些许实感。瞧窗外天色,正是他平常起来练枪的时辰。
      原来,只如南柯一梦。
      方应看转头看床帐里,软玉温香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大概是被他昨晚折腾得狠了。白日里,她认真地祝他“柿柿如意”,当夜他便得了如此奇妙的体验,难道与她有关?他不需要过去的事事如意,他只要一直看着那个宏大的愿望,向前走就是。

      他踏过碧血营的万里黄沙,行过沧州的无边雪原,本以为是一人的踽踽独行,却未曾想到有人大胆的像一阵风一般闯了进来,拉起他的手。
      从此,春秋更迭,前路风雪,都有人携手比肩。
      他终于能说出那句,「吾道不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柿柿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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