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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一刻无比确信,就是他了。 ...

  •   三人回程路上,打闹之余的贺璟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贺璟宁手握风铎,道:“晏歌,白天来收法器的少年,你可认识?”

      晏歌道:“是收了影障的那一位?那位穿黑衣裳的?”

      贺璟宁道:“没错,他是筑器坊的仙使?”

      贺璟宁的法器“血咒风铎”是当年他父亲贺庭所传,也是第一法器,存有强大的灵力。除了这次的意外,还未见过有失灵的情况出现。

      风铎从未失灵,贺璟宁也从未将之交予筑器坊进行修补和加筑,但影术堂其他弟子的法器,必须三月一加筑,以防失灵。

      贺璟宁自然对筑器坊内人手不知。

      可眼下风铎失灵,必须找筑器师瞧瞧,他这才开口。

      晏歌皱眉道:“不是啊,他就是筑器坊的筑器师啊,你不记得了吗?”

      贺璟宁愣了愣,皱起眉,眼中浮现不解之意。

      柳槐序道:“对啊,不是仙使,是筑器师。璟宁,你忘了么?”

      忘了么?

      约两年前,选定筑器师的那日。

      回想影术修炼被人人称道的鼎盛时期,已然事四年之前的旧事了。现今影修地位低,并无修士愿和影修有所联系,此类情形,在世家中更甚。

      只有穆家像掬火一般,创下影术堂。虽说堂中招揽的多是一些草包影修,但穆采年依旧选择续这段香。

      若说以穆家的家势地位,招募些筑器师完全不成问题,但偏偏是“影术堂”的筑器师,那就鲜少有人纳投名状了。

      约两年前,影术堂初创,云山彩鹤城城主——柳虹悬来庆贺时,将其长子柳槐序留于影术堂习影术,经几月相处,有了以贺璟宁、晏歌、柳槐序组成的影术堂“三才俊”。

      那是春风和丽一日,贺璟宁照常来凤歌府内与穆采年相谈。

      贺璟宁一身白衣,大踏步走过,拱手道:“舅舅。”

      穆采年眼睛微亮,纵手示意道:“璟宁,坐。我听闻近日有人相传‘影术三才俊’,这三才俊中还提到了你,这才来找你问问。”

      贺璟宁纵手挥扯衣服下摆,一抚,落座,轻笑道:“舅舅,一位是我,其余两位是我的好友。一位是柳家公子——柳槐序,这位你知道的。还有一位,是一名叫‘晏歌’的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怎么传得这般快,连凤歌府里也知道了。”贺璟宁说完还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朝穆采年看去。

      穆采年只是望着他,极柔和地笑,道:“璟宁,白色长衫还是要穿白中衣相衬些。”

      贺璟宁一愣,眼神不自觉的乱了,不自主地快速低了头,目光顿在了白衣上。

      忽闻府外一人声传来,唤道:“采年,筑器师选拔结果出来了,你来决......”来人正是杨广宗。杨广宗走进府内,见贺璟宁在此,这才噤声。

      杨广宗一拱手,弯腰道:“穆宗主。贺公子。”

      随即又道:“穆宗主,这是影术堂筑器师一职的选拔结果。历经几番符宝、法器炼制的考核,只余下三位资质合格的筑器师。”紧接着奉上几张文书样的纸。

      穆采年接过纸张,指端不住翻弄,道:“资质都合格了,选谁倒是简单些,让璟宁选吧。”

      贺璟宁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言语,就被迫接下了手里的三张纸。

      贺璟宁讶然,推阻道:“舅舅,这怕是不大妥当。”

      穆采年笑道:“妥当!”说完,起身走向杨广宗道:“学官,一早便说过,叫我采年便是,‘穆宗主,穆宗主’听得不习惯。”

      杨广宗早年在穆家位职客卿,是穆采年的股肱之臣,一路辅佐年少的穆采年,直到他继位穆家宗主。穆采年成为“穆宗主”,而杨广宗却因影障致使家中灾祸,门下仙使飞鸟尽,良弓藏。现今在穆家暂位学官小职。

      虽然穆采年几经推阻称呼一事,但杨广宗仍觉礼法制度为大。只不过,不曾将心中所想直接地坦言相告过。

      今日见穆采年心中高兴,杨广宗索性直言道:“采年,你为穆家宗主,尊称我总是该叫的。”

      穆采年叹了口气,却也笑道:“罢了,那就私下唤我采年吧。走吧,杨学官,今日花开,我们去街上转转。”

      至于筑器师选定一事,贺璟宁见穆采年当真让他选,自己便也不好再言语。

      贺璟宁回到居室内,将这三人文书在桌上摊开,又叫来柳槐序、晏歌。

      晏歌道:“这三人既然都合格了,随意选就可以了吧?”

      柳槐序细细看了看,道:“即使法术合格,要判断这人能否胜任这一职位,也得多看看过往经历才能知晓。”

      贺璟宁负手站立,纵手指向其中一张纸,指尖滑动,启唇念道:“喜好,烧陶。”

      晏歌闻声看去,好笑道:“比起其他人篇幅宏大的自荐,这个到是简单多了,就两个字。”

      柳槐序点点头,道:“的确。”

      贺璟宁指尖滑向纸角的墨迹,在“金无虞”三字之上点了点,坚定道:“就他了吧。”

      原来选定筑器师的那日,贺璟宁还没忘。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回程路的凉风吹抵着三人衣袂。

      柳槐序见贺璟宁的目光始终落在风铎之上,不知在神游什么,背手握着羽扇,问道:“当时还是你选的筑器师,记起来了?不过,我很好奇当时为什么选了他。我记得在那张纸上,应是没写家世和居所的,也就意味着,这是个不知背景的人。在我看来,不比把家世背景一一呈于纸上的人让人瞧着放心。”

      晏歌道:“没有家世和居所,那可能是个孤儿啊。璟宁,你该不会看他可怜才定的他吧?”

      贺璟宁回想白天的场景,金无虞堂内杀影障出招的狠厉,以及贺璟宁在小屋中上赶着问他‘是否有所需’,金无虞那副漠然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贺璟宁收起风铎,轻声道:“我没可怜他,再说了,你们看他哪里像是需要可怜的人?”

      晏歌回问道:“那为什么选他?”

      柳槐序也好奇道:“是啊,当时你那么笃定,无比确信就是这个人了。到底为什么?”

      贺璟宁听柳槐序这么说,忽觉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游移的闪了闪,轻咳一声,道:“无比确信?我,我有么?”

      柳槐序和晏歌顿住脚,异口同声道:“有。”言毕,二人一齐点了点头。

      贺璟宁不自在的挺身,反身推搡着二人向前,无奈笑道:“好啦,快走快走,已经很晚了,快回谒舍休息。”

      贺璟宁也想了想,兴许是因为“喜好,烧陶。”这几个字。没有天花乱坠,也并无自吹自擂。如此干净利落,却让他对此人萌生了一种远大于确信的情感,他也无法说清。倒也奇妙,但就如柳槐序所说,那一刻是无比确信吧。

      晏歌和柳槐序各自回了谒舍,贺璟宁则是如常,一人回了凤歌府的居所。

      第二日一早,贺璟宁便各处寻着金无虞的踪迹,风铎失灵不能拖延。

      贺璟宁踏进学宫后院,见一“筑器坊”的匾额,便急忙奔去。

      筑器坊上了锁。

      贺璟宁朝窗走去,半身贴近,探眼望去,这下确认了,他不在此处。

      贺璟宁心道:“筑器师不需要点卯的吗?也对也对,只有他一人,哪里需要点卯啊。”

      那他到底去哪了呢?贺璟宁本该心如火燎,不过想起昨日和金无虞的初见,真是让贺璟宁有些羞愧难当,如今没见到人影,心里却松了口气,又是喜悦又是难过,真是纠结。

      不过贺璟宁知道,眼下不是躲避的时候,还是要寻他,让他看看风铎。

      影术堂周围的紫藤树花枝垂落,春风吹舞,白紫窈窕,满树翻春。正有一人悠闲地躺在堂顶上,正是金无虞。

      金无虞似是藏在了紫藤帘卷中,花垂满身,神情惬意,手中摩挲着暗红的小陶瓶,身却不动,像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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