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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生术卷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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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
门外有人大声嘶喊。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又充满怨毒和绝望的声音。
门打开的瞬间,赫然是蜀山来的弟子——武叶。
他那身洁白的道服已不再洁白,上面有新鲜流出的血液,侵染了这件破烂不堪的白色道衣。
如果他不是被什么猛兽袭击过,那一定是遇到了法力高强的狠毒人物。
他踉跄着勉强站稳,然后挥出了那柄本不该挥出的剑,剑指着本不该指着的人。
“蜀山叛徒陈玄彬,刘径云,受死吧…”
刘径云这次总算快了一步,见状便及时用法力定住了武叶。
武叶依旧大声嘶喊道:“有本事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就让我陪死去的兄弟们一起殉葬。”
陈玄彬知道蜀山一定发生了不可预测的祸端,来不及多说一句就已冲出门外直奔蜀山而去。
他踏剑而归,速度犹如一只燕子般轻巧灵便。
可一落地,他的身体里却不禁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这短短一日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满地的白衣道士纷纷倒地?他们究竟如何?又经历了什么?
他扶起其中一位弟子,两指点其神阙穴,合谷穴,然后四掌相对。
他必须在此时帮助他疗伤并灌输一些真气给对方,可无奈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几乎瘫倒在地,已不能呼吸,心脏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抓住,痛得他没有办法直起身子。
他大声呼喊:“师父,长老,你们在哪里?”半晌也没有人回复他。
突然有一条长约百米,宽一米左右大蟒从殿中蔓延而来。
巨蟒离陈玄彬两米开外就已停驻。它伸出长长的蛇信子,脖颈部位发出嘶鸣声。
陈玄彬并不害怕,可这妖物显然是锁妖塔里出来的,师父太清说过锁妖塔里有一条巨蟒名青腾,修炼千年却为祸人间,被祖师爷云以枫降服并永禁锁妖塔。
陈玄彬想到武叶已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谁打开了锁妖塔?为什么武叶要举剑杀他?为什么说他是叛徒?
巨蟒并不像要与他为难的样子,不过一会便化为一个男子,那变化的瞬间让陈玄彬觉得想要呕吐。
他的衣服就是他的蛇皮,蛇皮竟蜕变成一件青衣裹住了他的蛇身。可惜他的头却没有头发,只有排列整齐的鳞片堆满整个头骨。
青腾开口道:“你昨夜取长生术卷宗,我已与了你,为何你还在这里逗留?难道叛徒还可以继续留在蜀山吗?”
他说完这句话便开口大笑,笑得比天崩地裂,海啸嘶吼还要难听。
陈玄彬痛恨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与我长生术卷宗?我何时在你手上拿到这物什?”
这条巨蟒也说他是叛徒,可他究竟做了什么?他昨晚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他难道不是和那个绝世倾城的祈昭待在一起?
青腾道:“你可以不认账,但你的师傅们也会不追究你吗?”
“都道蜀山派乃君子之风范,没想到这里面也有贪生怕死之辈。”
他说完竟将双手互搭在身后,一副君子见到小人不耻的做派。
接着他又说道:“不过你就算去练长生术只怕也成不了不死之身。我从蟒变为蛟还用了几千年。你肉体凡胎,除非天生异禀,否则必定走火入魔。”
此刻陈玄彬只想去寻找他的师傅和长老们。
他知道锁妖塔已毁,长老们为了抵抗这场浩劫只怕凶多吉少。
青腾无论再说任何话语,他也不想多听一句。
他准备前往锁妖塔一探究竟,身为蜀山派,他的师傅和长老们此刻也一定在锁妖塔奋不顾身的御敌。
青腾见陈玄彬不开口说话便又想法子激怒他:“他们都已经知道是你打开了锁妖塔,放出了你们都害怕的妖怪,还让这些妖怪杀死了其他弟子,你已经回不了头,还是乖乖和我走吧。”
“我们可以联手,我教你练长生术,这卷宗本就是我们妖族的东西,有我你可以练得更顺当,你只需要帮我一件事,以蜀山派为名助我掌控这人间,你可以继任蜀山派的长老,以后广收弟子练长生术卷宗,完全可以大赚一笔,不比你做这穷道士好?人本来就是为名为利而去做一件事,何必像以前的蜀山派沽名钓誉,故作清高?光明正大不好吗?”
陈玄彬被这一激突想起问他:“你做了什么?这些人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青腾道:“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估计你不会,因为我此时在这里出现,你作为见证人,肯定认为和我脱不了干系,就如你昨晚打开锁妖塔,说以放我们自由来交换长生术卷宗一样,你现在说自己没做过,但我昨晚的确看见了你。”
陈玄彬愤怒的眼神已睁到极大:“我杀了你这个一派胡言的妖物。”
青腾也有点吃惊,他想不到昨晚信誓旦旦说要给予他们妖族自由的陈玄彬突然变了一个人。
难道拿到这个卷宗就可以做回他原来的自己吗?谁都知道他已经回不去。
青腾见状也只好溜之大吉,本来他是想要寻找这个所谓的恩人合作,没想到他居然翻脸不认人。
他又化为巨蟒,正准备逃,却被陈玄彬两指施法一控,说道:“你已被我用定身术困住,你休想逃走。”
青腾发出海啸般的嘶鸣抗议,陈玄彬又道:“我一定要制住你,让你重回锁妖塔,再不能为祸人间。”
青腾突然开口道:“陈玄彬,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你已穷途末路。”青腾哈哈哈大笑,接着他口里喷出一团黑雾。
气味赐鼻且足矣让人让人瞬间麻木,接着陈玄彬便倒地不起。
此时屋顶后突然飞出一位侠士,他一身青衣劲装,脸蒙黑布,眼神锐利,一手挥剑斩退了这股黑气,青腾见此人来势凶猛,且功力深厚,便趁此人扶起陈玄彬的间隙遁地而去。
陈玄彬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祈府。
祈昭坐在床头看着他道:“你终于醒了?”
刘径云立马问道:“大师兄,你昨晚究竟干了什么?长老和师弟他们是不是被你……”
刘径云已泪流满面,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已经发生,更不敢回到蜀山去看一眼,只怕那万箭穿心的痛,他难以承受。
可他心里却依然相信陈玄彬,相信他绝不会干出欺师灭祖的事。
陈玄彬没想又回到了祈府,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人匪夷所思,他似乎感受到这个女人好像他已无法摆脱,他努力从床上挣扎着起来道:“我要回蜀山,你们知道我师傅在哪里吗?”
祈昭心有思索了一会儿,便问他:“你昨晚有去蜀山吗?”
陈玄彬冷笑道:“我昨晚不是和你待在一起吗?”
这时青云站出来说道:“道长,我们从你的怀里拿到了这个。”
刘径云已不忍再看再想,武叶重伤,已经无法救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玄彬怀里的卷宗。
陈玄彬的表情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痛苦,他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更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东西,或者说这件东西意味着什么。
太清曾言:“我在空中拟画出这卷宗,你们可看得出这是什么?”
众弟子道:“徒儿不知。”
重安长老道:“远古时期,妖族于人间混乱,天君派龙族首领烛九阴将妖族收于麾下,但不可位列仙班。”
悠风长老接着道:“烛九阴为替妖族寻得永世不灭的术法,便潜心修炼,终于在和妖族共同努力下,修炼出长生禁术,并刻于这卷宗之上。天君大怒,视长生之术为禁术。
“烛九阴自知长生术违反自然规律,意识到错误的他,立马请求天君将长生术禁在锁妖塔由妖族世代守候。他愿听天君处罚,天君见其心有悔悟,就应允了烛九阴的请求,将他最亲信的妖族囚禁于锁妖塔,那时人间黑夜白天并不像现在如此,几个小时更替一次,通常是十二天的极昼和十二天的极夜。”
“天君见世间人无法正常劳作休整,便将烛九阴派往极北苦寒之地,并赐其一只竖眼,竖眼一旦长在烛九阴身上,他的身体也就变成了人面龙身,再也无法恢复从前俊俏的模样,从此他竖眼一睁便是白天,一闭便是黑夜,呼气为夏天,吸气为冬天。”
陈玄彬又问长老:“这么说,长生术是龙族和妖族修为的心血结晶?”
长老们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听说练长生术极易自取灭亡,天君派蜀山派世代守候,为的就是怕妖族有异反之心,私自逃出锁妖塔利用长生术为惑人间,蜀山世代坚守锁妖塔,并勤修苦练,如此方能位列仙班。”
陈玄彬又想起那句话:“走正道,方能位列仙班。”
他抱着头大声呼喊。
祈昭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你为何取出这长生术?莫不是为救我而来?你难道不惜背叛蜀山,也要与我一起?”
陈玄彬问她:“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复活的祈昭?”
祈昭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因为我说过,你随时可以走。”
她已转过身面对窗户,不再问他,也不再看他。她心里已隐约感受到暗中一定有人在促成这一切。
难道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可是母亲只给了她几个锦囊,并未对她说过其他事情。
面对窗户,已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小时候总有一个玩伴对她说:“当你不开心而又不得不待在屋子里的时候,你就打开窗户,我一定在外面隔着窗户和你玩。”
一起相伴几万年的两人,本已决心互相厮守终生,可他却在妖神大战中一去不复还,他现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陈玄彬突然跳起来冲在她面前想要捉住她的衣领,青云赶紧施法将他翻滚一圈在空中定住。”
刘径云见此大声道:“不要伤害我师兄。”
陈玄彬呼喊道:“果然是你们,放我下来,你们到底是谁?蜀山的事情是否与你们有关?”
他有点不敢相信青云突然的变化,昨天明明还是一个丫鬟,今天怎么就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她是妖吗?可她身上却并未有半点妖气,但她也绝对不是仙,她们到底想要干嘛?祈昭又是什么人?
他正在想破解之法,如果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蜀山的事一定和她们有关。
青云冷笑道:“你别白费气力,如今祈老爷已经去世,主人于你而言高不可攀,你休想碰主人一根手指。”
陈玄彬十分痛苦,每当他痛苦难受的时候,他都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挣扎酝酿。
他从来也没想过和祈昭成亲,更加没想去偷长生术卷宗,尤其为了她去偷,更不可能。
如今看来这一切肯定是这两个妖女的阴谋。
他越想越气,他的怒火已经达到巅峰,如果现在给他的头戴上一顶帽子,那帽子只怕也冲到门外去了。
此时他体内那股莫名柔和的力量,已经在他手心伺机待发。
然后桌几颤动,桌上的茶水被他手上的力量带动飞出,直接泼在了青云的身上,青云被这充满韧劲力量的茶水一泼,法术顿感失控。
她赫然道:“控水术?你怎么会控水术?”
陈玄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这股力量却缓缓围绕着他,把他从失控的空中平缓地移回地面。
祈昭回过头也看见这神奇的一幕,她惊呼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何会有这股力量?”
“我也不知道这力量哪里来的。”陈玄彬又说:“我以前体内就有过它存在的感觉,只是这次却激发了出来。”
现在他自己也变得奇怪了,仿佛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刘径云道:“大师兄,你还好吗?”
他知道自从到了祈府这个邪门的地方,一切就开始莫名其妙。
蜀山余下的弟子也不知在哪里,大师兄又成了疑犯,这究竟如何是好?
青云恨恨说道:“放心吧,你这个大师兄一时半会死不了,他看起来好得很。私窃长生术卷宗,这会又激发出天赋异禀,却用来伤害我们这些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你说他好不好?”
刘径云立马道:“我想你误会了,以我对大师兄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
陈玄彬只能默默无言,有时候沉默也是种回答。
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吗?
祈昭对陈玄彬道:“昨晚你一直在房间吗?有没有人看着你?”
陈玄彬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青云道:“你怎么可能忘记?你明明规规矩矩的换好喜服,我在窗户里看着……”
她貌似想起了他那时的神情继续说道:“你昨晚两眼空空,好像是中了什么幻术,或者…”
祈昭道:“他中的是惑心术。”
惑心术乃狐族专用法术,源自狐狸特有的媚自骨中生,所以惑心不留情。
且一共分为三层境界,第一层便是入幻境,法力低阶者或者肉体凡胎必定精干血尽方死。
第二层则是心神被施法者所控,要往东便往东,要往西便往西。
第三层是最高境界,可以移魂换魄,穿透对方的身体,永远控制对方的意识。
第一层和第二层想要解开也不难,要不法力高深,要不行男女之事,即便一吻也可解开。
青云一眼扫到祈昭身上,祈昭赶忙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昨天解开他的惑心术是用了那种方法吧?”
青云道:“属下当然不敢这么样想,不过这道士几次三番找事,主人不如杀了他吧!”
祈昭道:“不必。”她又冷冷的对陈玄彬道:“你走吧,蜀山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如果长生术卷宗不是你窃取的,你还是物归原主,回去找到你师傅好好解释。”
陈玄彬当然要走。
但青云却拦住他道:“想走可以,把长生术卷宗留下,你就可以走。”
刘径云已开始拔剑。
陈玄彬道:“这事关我的清白,我为何要留下它?”
青云道:“因为这是我妖族的东西,你不想留也得留下。”
“你果然是妖。”陈玄彬已拿出降妖的法宝,“我不管你是什么妖,今日之事我姑且可以放过你,但长生术卷宗我必须带走。”
“哼!什么破法宝,凭你一介修为不足二十年的小道士,也想奈何我?”青云此时体内已窜出另一个女子,然后青云便被这女子推开,移在角落。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为何随意附身她人躯体,祸害人间。”陈玄彬着眼一看,此女更是妖媚十足,要是普通男人谁也没有办法抵抗她,只能被她生吞活剥。
不过她只会用男人,并不会生吞活剥男人,虽然媚骨天成,却也从没仗着这副妖媚躯体去祸害过谁。
她对陈玄彬说道:“我并没有伤害她,你可以放心,我从不伤害弱小,因为我不是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如若不是我今天替你吸出体内的黑气,只怕你已经毒发身亡。”
“这么说你救了我?你的恩情要我怎么还都行,但这卷宗不能留下来。”
“让他走吧。”说话的正是祈昭。“这东西我们留下来也没有用。”
“可是…主人,这本是我们的东西。”
陈玄彬见状赶忙和刘径云逃出门外,头也不回的离去。
祈昭看着他们远去,不准狐妖再出手阻拦。
她说“他终究是会回来的,因为……”
因为这一切就好像有人在刻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