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这天下，要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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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素月的道为“直”，所谓“直”，不悖其心，不曲于世情，敢做便要敢当。
于是，她把自己受顾非白所托做下的事都给晁灿说了。
这时的她还不会去想，说出来会不会破坏顾非白的计划，不会去想，说出来会不会于世不利。
她只知道，这是她的本心。
疲惫的晁灿盯着她看了很久。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到最后却只落得个无话可说。
他对尹素月说：“你走吧，离开北燕，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旁的曦阳眼里更是淬了火，他的眼角挂着不争气的泪，对着尹素月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不是朋友吗？”
尹素月想解释自己并不知情，但太苍白了，她来的目标本就是破坏，又何来不知情。
不过是她不愿去想，奢望不想就能什么都不发生。
她说：“该我的，我来担，你们可以说这是我的阴谋，要怎么罚，我认。”
晁灿是怎么回答的呢？
在东极的尹素月开始回忆起她的过往，那是如今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现在。
【尹素月】的提议晁灿并没有采纳，他和曦阳一起替尹素月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因为尹素月的话里透露顾非白是幕后指使，他们便干脆把所有的事都直接安在了东极头上。
朝堂上，晁灿说，那日献上诏文的巫女是东极的奸细，她与商人合伙，布下了这场毒计。
献书的商人早已遁走，发现诏文的巫女却口喊冤枉，被人送上祭台活活烧死。
是以，有备者逃，无辜者死。
这些在那一天的【尹素月】并不知情，因为做下错事，她已不再出现朝堂。
事情是在之后听说的，可就在听说的那一刻，尹素月的道途便已蒙上了血色尘埃，再不复往昔。
她和晁灿、曦阳的关系也再回不到往昔。
她不需要人替他担，但偏偏晁灿和曦阳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累及无辜。
每个人好似都在为她好。
顾非白为她好，什么也不说，只让她去做，身为刀刃，虽为杀，却不背杀业；晁灿为她好，所以用其他的人命换她的命，却让她造了杀业。
道心被血色浸染，她的沉沦也成了自然而然。
坐在顾非白对面的尹素月叹息一声：“天不在北，行路也歧。岂知私情所累，反促东极计成。”
顾非白本来是在等北燕传来内乱的时机，再行第二步，以内部压力，倒逼北燕主动开战对付东极，却不想隔日便从东极紫君那里，收到了北燕的战书。
邵华很高兴，因为在他看来，事情都按顾非白算计的来了，那么后续他也必然会战无不胜。
顾非白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收了战书，敷衍了一句：“臣去研究战术，以应北燕之战，先行告退。”
脸上挂着冷笑的尹素月有些愕然，她以为见到天也助他的顾非白当会很高兴。
她低声自语：“顾非白，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天都站在你这边，帮你促成了这场极东与极北的战争。”
回到天鉴台，顾非白匆匆摆下了八门阵法，复杂的星盘在阵法顶上旋转，阵中火焰时高时低，所往方向却是指向北面。
后来的尹素月虽然学了些天命之术，但这么复杂的推演她是真没见过。
她抱着手臂冷眼旁观：“顾非白，你到底有什么花样？”
星盘入火，在半空现出天上诸星。
尹素月愕然，顾非白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居然是在白日观星？
星河在白日流转，形成一幅奇特景象。凝视着北方危宿，顾非白却无暇欣赏景色。
“危宿冲荧惑，明月起高楼，十死无生。”
顾非白心神大恸，控火的手一抖，星河散，火龙反噬而来。
尹素月以为，这种小火龙，决计伤不到顾非白，却见他躲也不躲，被火龙撞个满怀，有血洒在了北方的令旗上。
顾非白驻足良久。
他站多久，尹素月便站了多久。
她已明白，顾非白这一卦是为谁而卜。
“十死无生，那我如今的活路又是哪里来的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她没有争，那自然是有人替她争了。
此时此刻，她已再不能欺骗自己。
在她不知道的所在，有个人为她付出了很多。
望着顾非白孑然的身影，尹素月叹了一声：“傻人。”
战争的开场，并没有那么多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
双方都很干脆的，把将士和粮草陆续送到双方交界之处，阵势一摆，便可开战。
北燕之利，在于万仞城常年屯兵，且有连绵山脉天堑，只这次，北燕却是攻方。
东极之利，在神兽舟车，可日行千里，是以后方补给不在话下，但，东极兵马并不如何强。
顾非白早已不似那天的狼狈，他穿了一身战甲，以军师之名坐镇指挥。
北燕那方，晁灿亲自领兵东进，誓要以胜仗重振武神威严。
两个尹素月也都跟来了。
一个跟在顾非白身后，一个偷偷藏在了北燕的队伍里。
顾非白身后的尹素月想，不知道顾非白看到【尹素月】时会是什么表情？当年她不曾注意，这一次，她想好好看看。
这一战，来得快也不算快。
快，快在并非从小摩擦起，而是直接大战。
不算快，是准备的时间，已足够其他各国弄清个是是非非。
接到消息的时候，眠秋水和秦觉正在箫山除妖。
彼时眠秋水和那食人虎妖打得难舍难分，一个手下匆匆找了过来：“郡王，属下可算找到您了，出大事了！”
眠秋水一边用檀木小扇格挡虎爪，一边分神问他发生了什么。
来人也不含糊，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完全。
眠秋水淡声回了句“知道”，便将心神放回了面前的虎妖身上，只这一次，她的身手莫名凌厉了许多。
一旁的秦觉推了推帽子，什么话也没有说。
西岳收到消息的欧阳德天大笑，他以为这场战争都是他散出《天族秘闻》的功劳，自以为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却不知，因为那半册《天族秘闻》，天衍那有如蛇信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羌灵，郭复磊还是老样子，把林子萧的王宫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林子萧的消息来源也全赖郭复磊。
“东极和北燕打起来了，你说的不错，那本书果然是催命符。”
林子萧叹气：“可惜不能阻止。”
他想过要阻止，但他推不出这一书之计的落点在哪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窗外阳光正好，有鸟雀在枝头嬉闹，看着这一片岁月静好，林子萧却高兴不起来：“这天下，要乱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这天下，要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