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权臣直播他夫人篡位了》夙期已久

9、文昭（八）

　　周微把周衡放下来，接着干巴巴的，又阴阳怪气说了：“阿父，我也想抱。”
　　周惠面色一僵，眼珠子瞪得滚圆。
　　然后，很随手就抄起他亲爹经常用来打他的那个木棍，抽了过去：“抱什么抱！你多大，他多大？”

　　周微躲了过去，没挨到棍子：“那他也是我兄长对不？”

　　周惠脸色一缓，轻哼一声：“怪我死得早，没机会抱你。是了，我几岁死的？”
　　周微眼神又开始飘忽了，嘟囔道：“……反正死得挺早的。”

　　周惠气又上来了。
　　他当然知道他死得挺早，他死了后连家里的皇位都换了好几个人。
　　但他是几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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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上的卢汤停在了踞雪城外，在附近驻扎休憩。
　　【本来嘛卢汤过来攻打齐朝也是临时起意，毕竟献文皇帝本来还活得好好的，上一次齐越两军交战时，还把越朝打得元气大伤，不得不采用温和手段修生养息。】

　　【卢汤的那些臣子一半跟着她过来攻打周微，另一半在后面，慢悠悠北上——那些臣子能不能打不要紧，卢汤本人能打且能用人能压着他们就行。至于臣子，就是带过来走个过场、顺便折腾一顿。】

　　【皇帝御驾亲征，自然是要把臣子们带过去的，且不说用得上，更何况皇帝在外面打仗，也怕朝廷上那一群心思热切的臣子们偷了他的家。所以留下来监国的不是太子，就是皇帝的心腹大臣。】

　　尚骊继续看着那天幕：“那卢暨的子嗣如今几岁了？”
　　周惠：“卢暨早些年就忙着打仗，生儿子晚了，他的世子今年十二岁，卢汤吧，应当也有九岁了。”

　　才九岁，还小着。
　　尚骊心里盘算：还有三年齐朝立国，周微登基改元后，已经立国十八年。那周微派兵抵挡越师时，也就是道嗣元年，那卢汤刚三十岁。
　　寻常女子来说，三十岁已经是徐娘半老了，但为官为臣为君，她们正值盛年。

　　周微听着这两句话，扭过了头，心里不免感慨万分——作为死对头，他自然是想弄死卢汤这个皇帝的，奈何比拳头也打不过人家，道嗣元年的北伐还将他们戏耍了一顿。

　　【毕竟卢汤是个狠人，当年她的阿父卢暨，不仅有庶长子卢潔，还有嫡长子卢渭，两个儿子能力也出众。按理说，继承人怎么也不会是卢汤才对。】

　　【况且她的两个兄长也在明里暗里争权夺位。卢暨虽更喜欢卢潔，也不会随意就废了如今的小世子，换了卢潔当继承人。】

　　【毕竟嫡长子继承制本质上就是为了维持他们正统性——虽然古往今来，绝大多数的嫡子嫡孙都下去见祖宗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前齐显凤四年，卢暨死去世后，篡位流程走了一大半，他的长子卢潔和嫡子卢渭在内斗，最后长子祭天。卢渭换代不改朝，只将国号“越”改为“大越”，就篡位登基，顺便砍了前朝那几个重要的宗室。卢渭没当几年皇帝，也病死了。】

　　【年纪轻轻就短命，还亏得他是为了修仙，长命百岁，然后嗑药嗑死的。】

　　【而临死前卢渭给妹妹卢汤托孤，十岁的小太子刚登基，皇位还没坐热，改了元，好妹妹·晋王·卢汤就迫不及待篡位，带着兵过去与沈太后入宫发动了“宣明之变”。】

　　【卢汤把侄子赶下去，自己绣衣衮服登天子殿，再一杯毒酒把废帝侄子送下去见亲哥哥，前后也不过四个月。】

　　【她登基两年后，太后权重，皇帝和太后免不了会争权，就这样，那狠人又送了太后下去与卢渭团聚，将沈氏一门砍得七七八八。所以周微当时想着将卢汤抓回来的想法，肯定落空了。】

　　周微：我知道了，你别一次次提醒他怎么蠢。
　　卢汤篡位时，北地的齐朝朝政还不稳，故没有趁乱南征。但在越朝隔壁的老冤家虞朝，掌权的殷太后可是趁着卢汤刚登基，就带着人西讨卢汤了，美名其曰为卢暨与他儿子报仇。

　　这报仇虽然扯淡了些，但谁让卢潔和卢渭内斗时，卢潔是死了，但卢渭还是要清算他兄长的儿子，结果卢潔儿子为了活命，衣衫褴褛逃到了对面的虞朝，被殷太后封了个越王，大虞越王。
　　反正这事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但人留在了越朝，有卢潔的儿子在，好歹也是宗室血脉，勉勉强强一说，拿出来当筏子，也算是师出有名。

　　不过那时候，齐朝还是他二叔周慎当着皇帝，谁又能想到之后那几年，齐越虞三朝的掌权者皆是女子，同样喜欢带着大军怼脸干架，也没把哪个搞下去。

　　周微总算看出来了，天幕对着这一段说了一堆废话，就是想展现出卢汤有多厉害，他有多废物。

　　【因为卢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前齐死打到底，只是因为她当年想要大刀阔斧改革，结果朝中那些世家门阀拦着她，颁布下来的一些措施，也慢慢开始遭到了反噬。】

　　【为了缓和内部的情况，一时半会也没有法子从内部解决，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转移矛盾，由她带着人北上走一趟，顺便损耗齐朝的国力，她带着人过来一路烧杀抢掠，金延郡、偃州，乃至于韶河、恶水之南，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

　　【卢汤那十一万大军再如何损耗，也没有前齐的损失大——毕竟比着皇帝，周微就比不过卢汤，逮着他使劲打就好了。】

　　周微：勿cue。

　　尚骊目光看过上面的卢汤，开口说道：“卢汤心狠，倒是会未雨绸缪。”
　　也没有临时起意，而是有意为之。
　　隔壁的虞朝元气大伤，全力打过去肯定会遭到反扑，但要是想打下几个州郡应当不成问题。

　　卢汤跨过沂水北上，一为削弱齐朝实力，二为平衡三朝的势力。
　　她要是不管不顾灭了虞朝，或者是将虞朝打得半死，越朝肯定也会元气大伤，介时等前齐缓过气后，第一个盯上的就是越朝。
　　别家都是臣子在养寇自重，卢汤这是在养着隔壁的国家，借机削弱前齐实力，转移矛盾，巩固自己政权，顺便给前齐制造麻烦。

　　周微问：“阿娘，你看着不生气吗？”
　　尚骊眉头一挑，说道：“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的，但一代人做一代事，该如何做、如何做得好，那看的便是你的能力。”

　　尚骊心想，那时候她肯定也不在人世。如果她不是那么窝囊就死了的话，应该也把该做的都做了。

　　【不过周微虽然不太行，但他有一个优点，学精明了之后，不像以前那些菜鸡皇帝喜欢搞微操。直接让王皎、周芸、蒋仲雪他们制定计划自己打。】

　　【而同时丢了营城，逃回玉阑的沈独，则因弃城而逃，周微大怒，要将他斩首示众。还是王皎出来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宜杀臣，容易动摇人心，劝周微回京城后再做处置。】

　　【彼时越朝安阳王卢絮攻破了沧台，不久后又被宣陵王周惜带着抵达的援军将沧台收了回来。而卢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破了踞雪，卢絮带着被俘虏的两千士卒和百姓前去踞雪，因途中食粮不够，故又杀了他们。】

　　【卢絮回去准备与卢汤汇合时，被周惜带着轻骑伏击。因卢絮不设防，最后仅带着几十人仓皇逃离。碰巧卢絮马匹中箭，而开府仪同三司、中军大将军徐思济将他的马匹给了卢絮。卢絮逃离，徐思济被周惜俘虏，尸首被吊在沧台城暴晒三日。】

　　【卢汤带着朝臣守在踞雪城，看到徐思济死于非命，勃然大怒，与一众朝臣商量，决议再调兵北上，再次拦了下来。】

　　【眼下虽然看着攻势较好，但齐朝那边的援军南下了，这次过来的是稷城王周宣清。周宣清一路势如破竹，将那些被越师侵占的州郡收复了大半，而踞雪城那边的战况，也一度占据上风。】

　　周惠看了眼天幕上的周宣清，又指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阿衡？”
　　周微颔首。
　　周惠揉揉周衡的发顶：“阿衡真厉害。”

　　周微：“……”

　　【直到三日后，踞雪城传来了一件大事。】
　　【一直隐了身的虞朝皇帝也学着卢汤，跑过来御驾亲征，攻打越朝了。】

　　【卢汤废了以前的协议北上攻打前齐，隔壁的皇帝桓真也学了卢汤这一套，带着人跑过来攻打越朝。哦说一下，桓真当时也是十八岁，与周微同年。】

　　周微：“……”
　　这事他记得。
　　当时谁不得说一句虞朝皇帝脑子有病。

　　他阿娘尚骊把虞朝打得半废，虞朝皇帝不想着修生养息、恢复民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人折腾，也不怕士卒生怨、群臣离心。

　　殷太后死了后，虞朝皇帝亲政，卢汤遣使臣入虞朝都城，商议和好。但虞朝小皇帝突然暴毙而亡，皇帝无子，太后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只能挑了个血脉亲近些的宗室扶持上位。

　　但新任皇帝不靠谱，好大喜功，没过几个月就毒杀了扶持他上位的大臣，然后在宦官的挑拨下，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下令集结军队，趁着越朝边境防线薄弱，打过去了。

　　周微听闻这个消息时，着实是吃了一惊，甚至一度怀疑他阿娘灭了的虞朝二十五万大军、以及杀了殷太后是不是谣言。
　　要不然……
　　桓真怎么还敢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