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权臣直播他夫人篡位了》夙期已久

4、文昭（三）

　　【文昭登基那些年，无疑也是天下风云诡谲的一个时代，北创蛮戎，向西不断扩张领土，注重民生，休养生息后也数次御驾亲征，攻打南地的虞、越两朝，且取得不俗的战绩。】

　　周惠拂袖，闻言一惊：“我儿子好像挺厉害的？”
　　想到他命短，又拉下了脸，但论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败家。

　　随后周惠又纠结得皱起眉头，像他这种人，寿元短简直没天理！

　　尚骊：“唔。”
　　周慎：“嘶。”

　　尚骊斟酌着说：“尚未知道结果，我们再看看吧，这天幕迟早会揭露答案的。”
　　看周惠这么兴致勃勃，尚骊怕他会认错了儿子。
　　万一嫡子不是他的，那就相当尴尬了。

　　一说起嫡子，尚骊又想起上次的天幕。
　　里面通篇的“嫡庶嫡嫡嫡庶庶”还有“发卖小三外室私生子恶毒庶女”这些。
　　就很难评。

　　【周氏宗室十几年来，虽有段时间的内斗得厉害，宗室非死即伤。但周微运气好，次次都躲过一劫。】

　　【周微的先祖齐武文帝重视嫡长子，是因为长子能力强，能继承家业。而昭襄皇帝喜欢周微，因为昭襄皇帝自己是嫡长子，他夫人也身份尊贵，他喜欢很正常。】

　　是的——
　　尚骊是正妻，但也不会像话本那样，跑去虐待庶子女，家中子嗣若有出息，得益的还是他们，况且子女联姻乃寻常事。

　　更不会在外人跟前，一口一个“庶孽”“贱庶”贬低他们。
　　至于皇帝？
　　更不可能容忍王公贵族的子女仗着嫡出身份，指着皇嗣的鼻子骂他们是庶出，挑衅皇权。

　　那些郎君女郎的生母身份再低，哪怕不得父母喜欢，也是世家的人。

　　周惠长子周衡，生母为家伎，但谁都知周衡养在尚骊那里，又深得周王与世子喜爱，整个天启城谁敢骂周衡是庶孽，高攀不上世家嫡女？

　　【到了文昭这一代，依旧是三朝鼎立时，边境小战乱不停。但历经百年，在持续的战乱中，一早就形成了北强南弱的格局，南地国力也不断被消耗着。】

　　【在朝堂里不管宗室亦或朝臣，从来就不缺藩王宗室与门阀重臣在内卷。南地的奚氏姜朝，当年就是因为宗室内斗、将领谋反，在南地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历代帝王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会考虑这个问题。
　　尚骊垂着眼心道，还得防着危难之际，那些世家带着全家人投敌。

　　【然而文昭登基时，他家的皇帝已经把宗室、外戚与权臣全都削了一遍，他掌着的是一个占据富饶土地、国力强盛且没有众多宗室强藩、外戚权臣等威胁的国家。】

　　【北地的世家不比当年，与跟随周王立业的勋贵势力内外消耗。而南地那边，隔三差五就出一堆拿着兵权、想谋逆篡位的臣子，导致很多皇帝都命短，改朝换代频繁。南地的造反孵化基地——夤州，不知道第几次迎来了忠实于它的乱臣贼子。】

　　【周微从当太子，到他正式登基，全靠苟着，也不用他出什么力。他们北地皇帝的武德很好，给周微攒下了比周王时期还要丰厚很多的家底。】

　　【只是周微初登基，年纪尚小，就算有李韶、阮小山、蒋仲雪、周宣清等人为他辅政，他在十来岁时也随着先帝南下北上，小有战绩，但根基未稳，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出岔子。】

　　周惠摇摇头，心想，这难道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一国皇帝刚死了，新帝登基，年纪还小，尚未完全执政，朝堂中还有一群老狐狸你来我往算计着谋权，是最易出问题的。

　　按着旧朝故事，接下来应当是南地的虞越两朝趁着前齐根基未稳，新帝幼弱，派兵北上抢粮抢土地。
　　若是换了周惠，他也会趁火打劫，还会做得更狠，肯定要啃下一大块肥肉。

　　果不其然，下一刻天幕上的舆图扩大了不少。本来只是雍朝的版图，舆图骤然缩小，忽而之间就成了三朝鼎立。
　　几乎整个北地都是前齐的疆土。
　　南地以东是虞朝，南地以西乃再往北些许则是越朝。

　　越朝与雍朝一般，都是权臣当道，皇帝是给权臣干活的傀儡。

　　周惠紧紧盯着那张舆图，心忽然就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该死的，这是心动的声音。

　　周惠转过头去：“伯策，你看沂南那大片的土地，想要吗？”

　　尚骊眨眨眼，很诚实说：“想。”
　　不心动才是假的。

　　周惠叹了口气：“好想打。”
　　周慎眼睛也是亮的，使劲点头：“阿兄你去打！”

　　周惠：“……”
　　谢谢，他没有这个能力。

　　可惜南地虞、越两朝的掌权者也不是酒囊饭袋。他们阿父数次南伐，输赢不定，迟迟拿不下那片地方。

　　尚骊则是想着，北国拿下了梦寐以求的稷野、广阴、太中，周王定然很开心。

　　前齐的疆土比如今大了多少，沂北数个本属于虞越的州郡皆成了北土。
　　不仅将当年雍朝与虞朝打稷野之战时丢失的旧土收了回来，甚至沂水以北的疆土也纳入前齐版图。

　　宋月：“……”

　　他也想打。
　　越朝的傀儡皇帝还能上战场与周王打几下，然而像宋月这种，怕是没机会出中州。

　　……

　　天幕上又出现了人——还标注了名字。
　　周微、卢汤。
　　从一开始他们就发现了这些人精致是精致，容貌也如本人相差不多，但就像画上去的一般。

　　【道嗣元年四月三日，越朝皇帝卢汤以围猎为名，进入金延郡，准备北伐。】

　　【天启城那边接到边境斥候的来报，周微立即下诏防守着恶水、韶河的各州郡，同时调遣少保、清河公邢献宁去金延郡。】

　　【但邢献宁途经广平郡，广平郡的郡都尉裴旒请他入府叙旧。邢献宁喝醉酒后，裴旒因为昔日旧仇，拿着刀砍了他十几下，当场毙命。】

　　【次日裴旒还神色自若与邢献宁的下属说他已经离开。于是周微派出去的人，还没走出广平郡，就带着他的刷脸剧本杀了个青。】

　　周惠、尚骊、周慎、宋月：“？”

　　这到底是什么极品炮灰？

　　【四月十三日，卢汤大军在边境蠢蠢欲动，周微力排众议，下诏让稷城王周宣清与李韶监国，自己则集结八万人南下亲征，三日内先后从永安出发。】

　　【而卢汤在四月十四日突然发难，将近黎明时，把十一万步骑兵分三路北上攻打齐朝各州郡，她则带人闯入偃州，抢了昌谷的大粮仓。昌谷郡的太守陆遵见状，弃城逃到营城。】

　　【四月十九日，营城失守，越师掳掠偃州物资，往北直上鞘州，同时派人围住偃州北的沧台。镇守沧台的鞘州刺史、宣陵王周惜是周逢年第八子。当时沧台城中的士卒不足千人，卢汤派越朝安阳王卢絮攻打沧台，自己则是带着骑兵北上。】

　　尚骊望着天幕，忽然想起了奚山之战，微微眯起眼。
　　去年鞘州刺史王敬延南逃，抛妻弃子投奔伪越的卢暨，同样引起了奚山之战，周王还很顺手带着她去鞘州跑了一圈。

　　至于周惠，他自然是守在天启城，还得抽空镇守永安，继续惩治贪贿，给周王搞军饷啦。
　　虽然，但是……
　　也不得不承认，周惠严重偏科，论起武力值，他可能还打不过尚骊。

　　【四月二十日，周微派八千人支援沧台，途中遭遇伏兵，一下子折损了三千人。】

　　【二十一日，与卢汤大军在鞘州南相遇。两国皇帝对上，卢汤见着周微来势汹汹，她又不傻，没有对上周微，直接带着人占据了营城。】

　　【营城粮草武器充足，也不缺水，支撑一段时日不成问题，拖延时间等着周微上门。】

　　【同时派人绕过鞘州，前去攻打碎雪关。】

　　天幕上的舆图也在迅速变化着，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那传出来的乐音也铿锵有力。
　　听着这几人也热血沸腾。
　　但越朝的皇帝，是位女郎，正是如今越朝长信郡公的长女。

　　周慎轻声开口：“越朝皇帝不是姓宋？当年与宋帝逃去了投靠卢暨。”

　　周惠看着天幕上的卢汤，也惊讶：“卢暨如今还是长信郡公，他的世子不是卢渭？怎成了卢汤？哼，卢家人也学着当年的姜青篡位谋权，且连国号都不改。”

　　宋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周惠哪来的脸面骂卢暨。

　　周惠揉了揉肩膀，走过去厚着脸皮与宋月说：“今上，可是累了？”

　　宋月侧脸不看他，冕旒的串珠掠过优美弧度：“尚可。”
　　当然是累的。这衮服冠冕又沉又重，若不是今日宫宴，宋月身着的还是常服。

　　周惠笑了，很理所当然对着宋月道：“唯愿今上身体安宁，今上不妨去歇息片刻？让臣也沾沾光。”

　　宋月：“嗯？”
　　周惠你还要脸吗？
　　还这么明目张胆和他讨要歇息的地方。

　　周惠却想，他这次够给宋月面子了吧，还请示了——毕竟先前他也是没打招呼，都是直接就入了白玉京来寻宋月。

　　宋月都已经懒得和他虚与委蛇，有气无力道：“大将军请便。”
　　他是想捅死周惠，一了百了。
　　但周惠死了，周王那些儿子包括眼前的周慎，都不是省油的灯。

　　周王死世子不打紧，但会直接给周逢年一个篡位的把柄。大权旁落时，权臣与傀儡也是相生相克，权臣死了，傀儡也自身难保，前朝杀了闻人生的庄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惠来启都时，才十四岁，两个半大少年，一个周王世子一个傀儡天子，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他们也是齐心协力了好几年，在朝堂上和那些老狐狸磨。

　　但是从去年起，周惠那性情才越来越娟狂，甚至尚骊一回来，就将人调入宫中来监督他。

　　几人继续看着天幕。
　　那道平缓的女声娓娓道来。

　　【当年世宗皇帝还在世时，与越朝商议休战，互不侵扰。】

　　【如今不过三年，卢汤就北侵齐朝国土。周微攻不下营城后，气得他亲自写了书信，派人送去谴责卢汤不讲信义，让她识相点就赶紧退兵，滚回越朝，要不他就打入越朝上京奉都。】

　　【卢汤看了眼后，直接给周惠回了信，留下一段话。】
　　只见天幕上卢汤格外惹眼，用着调侃又风流的声音说道。

　　【“齐朝皇帝何必为此而生气？你若是想住在我的京城，我且可以与齐帝结亲，聘齐帝为夫，请你过来居住几日。至于鞘州以南，不如就当是嫁妆，送我罢了。”】

　　周惠他们还没有看过这种回信，所有人都傻眼了：“啊？”
　　让周微去奉都给她做皇夫，不仅杀伤力极大，还侮辱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