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我算你倒霉》北去南来

5、chapter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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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骨面。”宋纷纷抬起一双眼，缓慢地眨了两下，“你要请我吃么？”

　　“不然呢？”

　　宋纷纷扯了扯嘴角，语调平静地很不寻常：“为什么呢？你比我有钱啊？”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宁梧终于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他收起菜单。

　　宋纷纷眯了眯眼睛，“没什么。”

　　她不愿意解释。

　　宁梧跟着她走出隔音的包厢房门。

　　卡座上几个年轻男人在舞池里蹦累了，坐回来休息，几人碰了碰酒杯，有人先开口，问：

　　“不是听说景松的顾总出国了，专门从北边调了一个狠角色过来守着，怎么我来转好几天了也不见有人请过来？什么人这么不好约啊。”

　　“傅令染。”

　　坐他对面的人喝了一口酒，啧了一声，“这名字你总听过吧，大忙人一个，哪里约得到。”

　　见几人都静了下来，他没多会儿又笑着补充：“人可不跟咱们似的，就天天嘴里老说忙，还有空出来喝酒扯淡，他名气这么大，那可真是天天耗在工作上拼出来的……”

　　“还真把傅令染请过来了啊？”

　　最开始问话那人听了这个名字后沉默了片刻，又感叹道：“也是，尖子生和我们这半吊子到底不同，不过还好咱也没那么大追求。”

　　“还不是穷怕了。”

　　另一边新进来一个人，大剌剌地坐下，嘴角随着说话的语调轻轻扯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明的情绪，“他那种出身，不拼命哪里混得到一口饭吃？再说，他和小顾总那些传闻……”

　　他做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旁边人不大乐意听，忍不住开口：“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混到他那地步哪里还讲出身，再说了，人家确实也是业内大牛。”

　　虽然还没和傅令染见过面聊上天，但是毕竟是自家公司的招牌，他心里多少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

　　“什么地步？你怎么还没见上就开始溜须拍马了？不也就那样嘛，运气好赶上和周桎他们那几个人结识，才攀上顾熠这——草！”

　　话头没说干净，迎面一杯红酒直接从顶上淋了下来。
　　在场的人显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都呆住了。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发酒疯……”

　　他骂到一半停了口，看清楚了人脸，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

　　说到底这地儿要进来也还算有点门槛，内场并不大，遇上这种事情，一时间嘈杂的环境人声全部安静下来。
　　四周寂静得不同寻常，都往拿酒杯那人身上看去，以为有什么撒泼好戏可看。

　　待看过来之后却更安静了。
　　满脑子想法都是：诶诶，这不那谁嘛！

　　场面一时僵持住。
　　只有捏着酒杯的宋纷纷一个人似乎在笑，不过这多半也不能算是标准的笑，只嘴角轻轻抿着，有一点点上翘，很快却又向下弯。

　　“怎么不说了？”

　　她声量不大，稚气未脱的好奇模样。
　　却无人回应。

　　宁梧洗完手出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在众人视线中心一眼瞥见张扬的宋纷纷，从吧台另一边赶紧跑上来，事情都没听明白，先替她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啊，醉了。”

　　被浇了满头的男人正拿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擦脸，嘟嘟囔囔地说就算你是宋纷纷吧也不能这样发酒疯，没缘没故地浇人酒，我吴信名又不是什么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宁梧听得直想翻白眼，心说你这会就先闭嘴不好吗？

　　吴信名还想说什么，转头另一杯酒又浇上来了。

　　宋纷纷微睨着他，眼里有种近乎天真的疑问，嘴上不知不觉中带了几分浅笑。

　　“凭你也配念我的名字？”

　　这声音虽轻，可算得上字正腔圆，听着一点不糊涂的样子。不过她面上酡红一片，散着长发安安静静站在那，看着又确实是醉了。

　　她要真跋扈起来，也实在是容易。

　　在场同座那几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都有点憋闷，可谁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纷纷呢……还正巧遇上喝醉了的宋纷纷……这种人无缘无故发酒疯，你也得忍着不是吗？

　　“对不住各位了，纷纷今天情绪不太对，再有得罪的地方等我安置好她咱们再谈，扰了大家雅兴，今晚的消费全算我账上。”

　　宁梧说完这番话，连拖带抱终于是把人带回了包厢。这一遭下来到现在他都还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她是在气什么，甚至不清楚她到底在和谁生气。

　　红酒洒出来沾得宋纷纷满手都是，宁梧蹲下身扯了纸巾给她擦手指：“他都说什么了不凑巧让你听见了，你犯得着和他这样的人发脾气？闹得沸沸扬扬。”

　　宋纷纷一言不发，攥着手抬了眸盯他。
　　不对，她眼里并没有焦点，只是恰好眼珠子对着这个方向罢了。

　　宁梧自顾自地说。
　　“不过这个吴信名我倒认识，人没本事还敢嘴贱，光仗着那点家底挥霍，不入流的东西，你听了他什么话没必要放心上。只是刚刚你那表情可吓着我了……我真怕你磕了酒杯往他身上划。见血了不太好收场……”

　　静一会抬头看宋纷纷还垂着脑袋呢，轻轻拍拍她的脸，又问：“纷纷，真醉了？”

　　宋纷纷点点头，“可能……是喝多了。”她揉了揉颈后，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才听见她又开口。
　　宋纷纷：“我有点后悔。”
　　宁梧问：“打完人又后悔上了？”

　　“今天早上直接让祁森到家门口就把魏绮领回去，多好……不对，就不应该接她的电话……”

　　“敢情你今儿反常是被魏七七给闹的？我说呢，一会喝着酒闹饿了，要吃什么排骨面，我去洗个手的功夫你又浇人一脸酒。”
　　宁梧越说越叹气。
　　“你信不信，明早上天一亮，你大哥准得去你那小花园门口等着。”

　　“爱来不来。”
　　宋纷纷歪了歪身子，慢慢地蜷缩起来。她眨着眼睛，突然间就觉得眼皮好重，像有一座山压在上面似的，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又想起来。

　　他是什么出身呐……怎么就混不到一口饭吃。

　　最穷的时候，也还请她吃排骨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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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清晨的太阳并不能算毒辣，却已经亮得有些刺眼，足够让一座城市的人苏醒过来。
　　只是宋净纶面前这片花园小别墅的主人似乎没有任何要起床的意思。

　　“秦阿姨，纷纷昨晚几点钟到家的？”

　　宋净纶刚一进门，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开始问起他妹妹的事情。

　　秦阿姨为他端了咖啡，看样子是早猜到他要过来，她笑着说：“没过十二点就回来了，看着是多喝了点酒，醉得昏昏沉沉的，宁家那个男孩子抱着上楼的，沾了床就不乐意了，非得洗澡了再睡，我就先送宁家那孩子出去了，他老跟着纷纷嘛，挺好一个小孩儿，没多久回来再看纷纷已经睡着了。怎么？你过来是……纷纷在外边惹祸了？兴师问罪来了？”

　　她是跟着宋家好多年的老人，也就是宋家这几年搬离南城后，她不想走远，才闲下来退休回家去陪小孙女。
　　这次听见纷纷要回南城住一段时间，怕她身边没个人照顾，特意赶过来的。
　　秦阿姨待他们几个，一直和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尤其护着宋纷纷。

　　宋净纶跟着笑了笑，忙解释：“您想多了不是？哪能呢，纷纷能惹什么祸，小孩子。”

　　咖啡还有点烫嘴，是他的喜好。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站起来。
　　“就一点小事，她二哥不知道打哪儿听见了人说起，非让我过来看看，怕纷纷有什么不开心，你也知道他这个人。”

　　秦阿姨点了点头，说小纬是性子比较谨慎。

　　“您可千万别多想，歇着去吧，我上去看看纷纷睡醒了没有。”
　　宋净纶不想让长辈操心太多，说完这话转身就上了楼。

　　上到二楼。

　　宋纷纷果然已经醒了，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他从走廊朝她卧室走过来，脸上显然是不高兴的。
　　“别天天烦人秦阿姨成吗？她是来照顾我的，不是来给你们当眼线的。”

　　“什么眼线，你瞧瞧说的都是什么话，多难听。”宋净纶抬手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我以为你又要让我吃闭门羹。”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宋纷纷轻轻瞪他一眼，侧身给他让了道，等他进去，才又继续说：“二哥能有一天不盯着我吗？我才回来多久啊，整个南城都知道宋修纬在他妹妹身上装了监视器。走哪儿跟哪儿。”

　　“我跑来跑去都没嫌烦，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宋净纶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边说边觉得好笑：“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臭骂了他一顿，说你小子平时没大没小就算了，现在是真把你大哥当下属使唤了是吧，你猜猜他怎么回的？”

　　宋纷纷正郁闷呢，没好气地说：“他能怎么回，说他手底不养你这么不务正业不会办事儿的下属呗。”

　　宋净纶乐了。

　　“说正经的。”宋纷纷皱了眉，看起来是真有点生气了，“他又要你带什么话？”
　　宋净纶敛了神情，却还是笑着：“听说你昨天在霍星阑的店里闹了点动静？”

　　宋纷纷早知道他是为这事来的。

　　“有人在我眼前说了我不爱听的话，我还了他两杯酒。怎么，霍星阑的地儿不准人发脾气？”她有点不想解释。

　　“纷纷。”

　　宋净纶正色，也不笑了，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旧温和，听不出有一点刺：“我知道你不乐意做了点什么都看见我过来，要就这点小事哪怕你二哥亲自打电话我也不一定非要大清早赶来你这。”
　　他转转眼珠，看向宋纷纷：“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宋纷纷咬了咬牙，绷着一张素脸，这会是真瞪住了他。

　　“你都打听得这么明白了还让我说什么。”她甩着手，绕过他走到床边躺在去，侧身背对着沙发。

　　“又和我闹脾气？”宋净纶在她背后说：“纷纷，你是一向清楚的，家里从来没有拦着你做过任何事情，哪怕是当年你差点做错事，我们也给了你足够的自由，那个男孩子现在，已经很有些势力。”
　　他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言外之意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别再想去随意招惹人家。

　　“大哥。”
　　宋纷纷已经回身坐了起来，黑而直的长发散在肩上，她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努力说了一句话：

　　“难道你以为他会来，报复我么？”

　　报复这两个字说出来，两人都有些惊心。

　　“我只是提醒你……”

　　不就是她把人追到手又甩了么，年纪也都不大，谁还能当真不成？更何况……

　　“他不会的。”
　　宋纷纷开口。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哪怕他现在再有能力，可是大哥，他不会伤害我的，他……”

　　宋纷纷眼眶隐隐发烫，她咬咬唇，硬是把那一点点的软弱忍住了。

　　“我是说……傅令染。”
　　光是念出这个名字，她就似乎已经感到难过。

　　“傅令染他，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一个人。”

　　这才是问题所在。
　　宋净纶皱了眉。

　　时至今日，没有人会觉得景松傅令染好欺负。

　　可看她这副模样，宋净纶也不愿意再多说下去，只是站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我忙完手上这一阵，带你去南半球玩一段时间好不好？南城好多年没下雪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一有空就跑到各处去看雪。”

　　宋纷纷把脸靠在他的柔软的衬衣布料上，叹着气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你忘了我好早就不喜欢冬天了？”

　　宋净纶一怔，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也是。”

　　他跟着也叹了一口气。

　　“你长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