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爆改异界神女》眉芥

2、喂马哥

　　连池才来不到一日，就吃了慢性毒药，还被贼人抹脖。
　　她怀疑明元香也并非死于表面上的舟车劳顿。

　　也不知道深闺小姐如何招人记恨。
　　又或者说一个并无实权的奉常，怎么把全家都殃及了的。

　　灯油映衬下，驿馆的菜品极为粗糙，一盘不见油的青菜，一碟花生米，唯一的一道荤菜，只有一碗土豆炖鸡——许是驿馆后院现养现杀的。

　　连池原想着等其他人来一起吃，但候在一旁的驿卒道：“大人和小姐都在屋里吃，明小姐可自行食用，都是后院里栽种的，很新鲜。”

　　连池点点头，持筷却不敢动。
　　她已经ptsd了，唯恐这菜里也有毒。

　　驿卒：“明小姐，这些菜可不合胃口？”

　　连池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算了，大不了读档。人不至于一天被刀三次吧。

　　她挑了一点菜放在嘴里，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但发现出乎意料的好吃。
　　这土豆炖鸡，鸡肉鲜嫩、土豆绵软，这小青菜，爽脆甘甜，这花生米，酥而不焦。

　　正吃着呢，楼上下来一人，是跟在明家大小姐身边的婢女。
　　见着驿卒，便问道：“烧热水的地方在何处？”

　　驿卒指了个方向。

　　婢女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许是给她家大小姐准备的。

　　连池瞥了眼就收回视线，专注吃饭。
　　常年不受重视的官家小姐，半碗就顶饱，连池劫后余生，硬是吃了一碗，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吃饱喝足，理应回到房间内，但连池不敢回去，怕那杀手潜伏屋内。

　　驿卒已经收拾完碗走了。
　　连池忽然来了感觉，似要五谷轮回。

　　她凭着直觉，往侧院去。茅厕一般紧挨着正房，位置相对偏僻。
　　连池找了一阵，也没找着，反倒看到有一人背对着她在用青干草喂马，有几匹未卸脚蹬，是明家的马。

　　不知不觉，她竟然绕到了后院的马厩。

　　天色大黑，只有四周点燃的火把依稀能辨析一点轮廓——只是那火把也将熄未熄。
　　驿馆外歇着人马，影影绰绰的，看不太分明。

　　连池倚靠在门边，见着周围有人，心中稍定。明家奉常和大小姐都未在此处，她也不担心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正出神间，喂马的驿卒突然转过身来，火光在他身后，而他的影子绵延到她的脚下。
　　连池往旁边挪了下，莫名避开了。

　　【他就是这次需要解决的不稳定因素。】

　　他？
　　一个普通的驿卒？

　　连池正欲试探几番，驿馆内响起尖叫。
　　驿馆不大，连池隔得也不算远，所以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喊：“死人了！死人了！”

　　她心底一沉。

　　*
　　火把的焰光晃动，照得驿馆里的人和景物像一副死寂的素描画。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包括在驿馆外歇息的明家仆从。

　　死的人是明奉常，他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苍老的脸上未见惊惧，似是在睡梦中脖子就被划了一刀，鲜血流了满床。
　　明家医师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

　　连池扫了眼那划破气管的伤口，与她读档前的死法一模一样。

　　系统以杀手指代，却也不知是何人雇佣的。

　　或许是心理作用，连池总觉得那杀手并未离开，可是她也不敢到处看，怕引起暗处的人的关注。

　　明家大小姐正被婢女搀扶着，她像是匆忙赶过来的，虽衣着整齐，但发型还是稍显凌乱。
　　此刻正双眼通红，斥令明家侍卫赶紧去青州请她爹过来。

　　只是外面天色已黑，马儿也还在休整，恐半道上不肯走，徒徒浪费时间，侍卫们面露犹豫。

　　大小姐丢了端庄礼仪，嘶吼着道：“怎么？本小姐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吧？还不快去！”

　　有几个侍卫忙领命而去。

　　除了明家的人外，在场的只有三个驿卒。一个老的未曾见过的，一个年轻的领路的，还有一个就是喂马的低头的。

　　年轻驿卒见事态严重，忙道：“我这就去请县令大人来。”

　　大小姐扫了他一眼，无力点头。
　　她随后看向那老驿卒：“为何从进门起从未见你？”

　　老驿卒颤巍巍地跪下，磕了个头：“老奴有腿疾，行动不便，一直在房间待着。”
　　他的一只脚踝确实奇怪扭曲，并非说谎。

　　“那你呢？”大小姐冷声望向那喂马的。

　　这是关键人物，连池认真地侧耳倾听。

　　那喂马的驿卒低下头看不清脸，声音清泠泠的，如山间雀啼，一板一眼如实照说：“我做完晚膳后，去清洗了茅厕，然后就去喂马。”

　　乍然听不出什么。

　　“今日我祖父是在你们驿馆出事的。”大小姐目光冰冷，扫了他们几眼，“若是找不到凶手，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连池觉得有几分奇怪，杀手杀了她，又杀了明奉常，说明凶手并不是只针对一个人，她和明奉常的共同点是都是明家的人。
　　既然如此，大小姐怎么会存活？

　　难不成凶手拥有怪癖，一个晚上只能杀一人？
　　这又不是在玩狼人杀，凶手可不受规则限制。

　　连池垂眸，掩住了深思。她人微言轻，贸然问出口，既得不到答案，更会打草惊蛇。

　　奉常死了，她就有理由不回房住了。
　　“姐姐，我们今晚暂且都在大堂，一起等爹爹和县令大人来吧。”

　　只要不落单，噶掉的风险就大大降低。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随你的便。冬霜，我们走。”

　　看她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直面过那杀手。难道那杀手独独饶过了她？为什么？

　　擦肩而过时，连池嗅到了她身上一种奇异的味道——描述不出来的味道，热意混杂，体味交织。

　　入夜微凉，明大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出一身的汗？

　　连池转而又看向桌上，饭菜尚未用完，也未收走，明奉常又怎会就寝？

　　*
　　明家仆从、驿卒围坐在一起，中间位置搁置一柄火把，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晦暗不清。

　　连池有意把注意力放在那喂马的驿卒身上，姑且叫他喂马哥。

　　那喂马哥在人群最外圈呆坐着，火光照不到他，存在感极低，连池只要一恍神，就找不到他的位置。
　　黑暗中，他好像突然低头，用下巴左右蹭了蹭自己。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歪歪脑袋，又纹丝不动了。

　　连池：？
　　有些微的违和感。

　　但喂马哥此刻好像发现了她在看他。
　　因为他的脸也朝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如静默在暗中的雕像。

　　幽深的恐惧从心里浮现。

　　连池率先移开视线，假意整理了衣裙，再抬头时，喂马哥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不似寻常人，必定有武功。

　　小小一个驿馆，住着扫地僧似的喂马哥，还潜伏着拎着大刀的杀手。
　　也不知道他俩对上谁输谁赢。

　　系统官方指认喂马哥是不稳定因素，不稳定因素是否也代表坏人或是反派？

　　【是，也不是。】

　　连池：“……”打什么哑迷啊。
　　话说回来，她该怎么祛除不稳定因素啊？难不成让她从法治社会成长的普通大学生直接刀人？那未免有点不敢下手。

　　【不需要刀人，只需要解决源头。】

　　——源头？哪去寻源头？
　　跟治病救人一个道理，她连病症都还没找到，更说不上病因了。

　　正漫无目的地想着，明大小姐忽然冷着脸走了过来。
　　她不是从二楼下来的——连池延伸往后看，似乎是后院。

　　大小姐拎着一个包裹，嫌弃地扔在地上。
　　包裹散开，露出里面手臂粗的麻绳、一把刀，还有一个包好的药纸。

　　众人惊呼。

　　大小姐眼神冷如刀，刺向老驿卒：“这是在你房间里发现的，此处官驿，你竟罔顾王法，利用职务之便，杀人夺财！”

　　“这这这……”老驿卒慌乱跪下，“这并非是老奴的东西。”

　　大小姐不为所动：“不是你的还能是本小姐的？这是从你房间里翻出的东西！”

　　“许是祁三放的，”老驿卒俯首，声音轻颤，“他平时就鬼鬼祟祟的，捉摸不透行踪。”

　　“你当本小姐这么好糊弄啊？”大小姐轻嗤，站直环顾四周，官家小姐的气场全开，“祁三何在？”

　　无人应答。

　　大小姐轻皱眉头，再次重复一遍：“祁三何在？”

　　亦是无人应答。

　　老驿卒闷着嗓子：“许是……许是畏罪潜逃了。”

　　正僵持着，他听见附近有脚步声，另一个娇弱的明小姐脚步轻缓，蹲下身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药包，声音和软：“里头是什么？”

　　“老奴不知。”他动作未变。

　　“你都没看，怎就不知？”连池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遥望向了大小姐，“姐姐，可否请队里的医师查查这是什么？”

　　“谁是你的姐姐！”大小姐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朝着明家队伍里的医师使了一个眼色。

　　医师站了出来，拆开褐色的药包，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捏了捏，舔了一丁点，赶紧呸呸吐出去，躬身行礼：“是迷药。”

　　明奉常应是食了迷药，困意难挨，才会提早躺在床上。

　　“刚才祁三说他负责晚膳，一定就是他下的了。”大小姐思及刚才的问话，心里已然有了定论，她对明家仆从道，“还不快去把人找到，我非要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仆人们正领命间，后院里传来了打斗声。大小姐细听片刻，好似想到什么，撩起衣裙率先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