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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从赵家走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大树旁的巷子,正碰上一群身着金线纹绣样官服的官员在办案。
      之前听阿卓说过,如此样式的服装应当是朝廷的金卫。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了知柳镇这么一个偏院小镇里。
      张桃往旁边一躲,凝神细听他们的对话。
      “这应当就是钦犯王侪了。”
      “还是再在周围细细搜索一番为好。从京城追到这里,一直没能抓住他。竟然就这么发现他的尸体,未免过于巧合。”
      “薛知节,你确定?天都已经黑了,这尸体一看就死了很久。杀他的人估计早就走远了。”
      “我赞同薛知节。头儿说了王侪是重要人物,我们还是谨慎些,回去好禀告给头儿。”
      “好吧好吧,既然你俩都这么觉得,那我们再查查。”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张桃从躲藏处走了出来。
      然而她这下竟然和面前的金卫四目相对。
      张桃心中苦涩,不是都已经走了吗,怎么还留了一人在这里没走。
      这名金卫抬起没剑鞘挡在张桃脖子间,厉声问:
      “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张桃压下想打回去的本能。
      对方可是金卫,杀了他可能会惹上麻烦。
      “民女路过。”
      张桃感觉对方的眼神在细细打量着她,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她索性抬眸直视回去。
      是一个少年金卫,左眼眼尾有一颗痣。目光锐利如同鹰隼,长得好看,但委实是不好惹的类型。
      张桃下午时只是把这盗贼打得不能动弹,却没要了命。她本是想等有人看到自会交给官府,却不想在自己之后有人来把他杀了。
      薛知节开口了:
      “你叫什么?”
      “张桃。”
      夜晚有些凉,张桃的衣衫薄,便忍不住微微发抖。
      薛知节以为张桃是有些害怕他。他看着张桃还是个小姑娘,且衣衫还算整洁不像是有打斗的痕迹,便对她说:
      “你走吧。”
      张桃立刻哆哆嗦嗦地离开了,想着以后还是早些回去好。天暗了容易发生各种奇怪的事情。
      薛知节望着张桃的背影。不多时知柳镇的官府来了人,薛知节便和他们带着王侪的尸体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才有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手上带着干涸的血迹。
      他望着张桃离开的方向,想着如若不是张桃,恐怕薛知节就发现他了。

      张桃抱着两本书走上妙如山一阶又一阶的石阶上,忍不住叹气。
      天已经很黑了,这一路黑漆漆的。
      这么晚回去,首先谢卓肯定很担心她迟迟不归,其次住持会问她为什么出去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采买回来。
      一定要好好认错,不然住持收回了张桃下山采买的机会,张桃就再也没理由每周偷偷看赵之焕读书了。
      想想他站在窗前认真读书的背影,张桃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扑通一声。
      背后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张桃还是往回走了一步,借着月光蹲下细看。
      竟然是一个昏倒的少年。
      与刚刚那个五官凌厉的金卫薛知节不同,这个人眉眼生的极其温和。
      虽然此人现在狼狈地倒在上山的石阶上,但张桃能想象出他温润儒雅的模样。
      “喂,醒醒。”
      这人的嘴好像动了动。
      张桃凑近他,听他说:
      “有一个人,在追杀我。”
      他把怀中抱着的一把弓推给张桃:
      “我有一把弓,但没有箭……”
      下一秒,张桃拖着他往旁边一闪。
      刚刚他俩所在的地方“嗖”一声被一支箭射中。
      张桃拿起他怀中的弓和插在地上的箭:
      “这不就有箭了。”
      月光下,张桃看不见对方,恐怕是隐藏在了树林里。
      似乎有什么反光的东西被张桃的眼眸捕捉到,她毫不犹豫一箭射了过去。
      接着她便听见应声倒地的声音。
      张桃把弓丢回他身上:
      “人帮你解决了。不要再跟着我。在地上躺够了就起来把那个人尸体处理了,不要给妙如山惹上麻烦。”
      果然,那人接着站了起来,也不装了。月光下,他的目光幽幽的:
      “多谢姑娘。”
      张桃抬步要走,却被拽住了裙角。
      “还没问恩人的名字。”
      “张桃。”
      张桃也不回头,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山上走。心里都是怕谢卓和住持念叨她回去太晚。
      空寂的妙如山上,裹挟着夜风,张桃听他说:
      “记住我,我叫符辞。”
      张桃内心翻了个白眼。
      管你叫什么。不怀好意地跟着,就是为了把张桃也拉入危险中,好让张桃帮他解决追杀他的人。

      张桃噌噌地爬着石阶,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快速抵达了泉引寺。
      门口,谢卓坐在轮椅上,看到张桃后展颜一笑。走来走去的成遗错这时也停下了脚步。
      成遗错重重地拍了一下张桃的肩膀,力气之大让张桃晃了一下:
      “你可回来了。再不来,谢卓就让我推着他下山寻你了。”
      谢卓扶着轮椅慢慢站起来,把准备好的外衣披到张桃身上:
      “夜里凉,别冻着了。”
      张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午后有些困,本想躺在树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晚了。”
      成遗错敲了下张桃的脑袋:
      “你呀!快回去。”
      张桃连连点头,推着谢卓往回走去。
      晚上,张桃给谢卓烹着药,脑海中闪过薛知节那双好看却凶厉的眸子,手下不由一顿。
      手腕这回划得深了些,自己的药血流入到谢卓的汤药中,分量比以往多了些。
      张桃慌忙撒了止血药在自己手腕上,缠上布料。待血和药混合均匀,张桃通过搅拌凉着药,回到谢卓休息的房间。
      谢卓正坐在床上看书。他申请专注,面相柔和。病情使他看起来虚弱,更添几份阴柔之美。
      见张桃走过来,谢卓放下手中的书,接过药一勺勺地喝着。
      他才喝几口,不觉皱眉:
      “今晚的药,为何有一股血腥味?”
      张桃把缠着纱布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
      “许是今晚吃的什么东西,和药混在一起后产生了类似血的味道吧。”
      谢卓将信将疑,但还是把整碗药喝了下去。
      张桃坐在窗前的小书桌上点亮蜡烛。本是要抄写佛经的,回过神后,却发现纸上写上了“金卫”二字。张桃蘸了墨把这二字涂掉。
      她心里有些向往山外的生活。
      有专心读书立志为民为官的赵之焕,有身着金线缝制的暗服为皇宫行走的金卫薛知节,还有不知被何人追杀至此的那个叫,好像是符辞?
      思及此,张桃想起当时赶着回来,匆忙之下射杀的符辞的跟踪者。
      当时只想着摆脱符辞,竟也没考虑杀了个什么人。
      张桃回想着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朦胧月光反射出的金光。
      当时就是根据那点反光射出的一箭。
      不会是……金卫的服装吧?
      张桃突然不安起来。
      射杀金卫可绝非她的本意,那必然是惹上天大的麻烦。
      她有警告符辞让他把尸体处理好,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最后,张桃决定明早去找住持,就当是为今日的晚归领罚,未来几个月就都不下山了。
      今日知柳镇来了这么多陌生人,还都看到了张桃的脸。还是避避风头为妙。

      17岁的张桃一剑劈开忘止峰上最大的那块石头。石头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四年前,她本想暂避风头,但没想到这在山上一待就是四年。
      这四年,成遗错的腿疾愈发严重。他依旧每日一早就在忘止峰上指点张桃练功。而张桃如今练功后都会留在忘止峰侍疾,到午后才下山去为谢卓熬药。
      成遗错住在忘止峰的一间茅舍中。从泉引寺到忘止峰有三百七十九阶陡峭的石阶要走。以往成遗错都是自己上下。如今他腿疾复发,整个妙如山便只有张桃一人可以往返于忘止峰和泉引寺了。
      在张桃17岁生日的前几日,成遗错病逝在了忘止峰的茅舍。
      张桃亲手埋葬了他,每日依旧坚持晨起爬上忘止峰,拜会师父的坟,然后勤加修炼。
      成遗错临走前告诉张桃,无论是妙如山还是知柳镇,都是很小的一部分。外面还有广阔的天地。
      身为游侠的成遗错希望张桃以后能像他当年一样,看遍世间山川风光。他给张桃留了一封信,如果有机会,帮他转交给信封上所写之人。

      张桃练功完毕,便会坐在忘止峰这块最高最大的石头上,眺望着远方。
      知柳镇以外,张桃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里便是她从未了解过的远方。
      而从去年冬日开始,谢卓的咳疾也变得严重。虽然谢卓不知情,但张桃明白,他如今就是靠着自己的药血在续命。谢卓是张桃命之所依,张桃永远不会离开他。
      张桃无法接受自己还惦记着山外的世界,一剑劈毁这块让她可以眺望远方的巨石。
      于她而言,谢卓是最重要的。她要守在妙如山上,守着谢卓。
      张桃从忘止峰一步步走下石阶,感觉头晕晕乎乎的。
      这几日为压制谢卓的病情而放了很多药血。张桃由于失血而有些头晕。中午应当多吃一些补血的东西。
      毕竟下午还要继续试毒,然后放自己这一身药血到谢卓的药里。
      佛家清净,不食荤腥。
      泉引寺的食物都是素斋。张桃虽不是出家人,但既然住在泉引寺,便只能同大家一起吃素斋。
      只是她需要很多的血,才能拖住谢卓的病情。
      张桃扶着头对着面前一砍,一只小鹿倒在地上。
      这里离着泉引寺还是比较远,所以张桃用柴火生出小火苗,饮用生鹿血后,开始烤鹿肉。
      这可是千万不能被住持和谢卓发现的。
      吃完后,张桃回到泉引寺的药房开始制毒。
      这几日采摘的毒草很烈,张桃吃下后汗流不止,腹部绞痛不止。这情形相较于前几天的昏迷已经好了很多。连续多日吃这种毒草,张桃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它的药性。等这种草的毒完全不起作用后,她就得寻新的毒了。
      妙如山上毒草众多,几年来基本都已经被张桃试过。张桃这一具身体中流动的药血治疗功效也愈发精纯。
      黄昏时刻,张桃正在药房煎药,并未注意到药房的门被推开,谢卓走了进来。
      他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便看见纤瘦的少女正在灶台旁忙碌着煎药。
      “小桃。”
      张桃完全没有料到谢卓会来。
      她挡住身后盛着血的小碗,道:
      “阿卓,你能,下床了?”
      谢卓没有回答,示意张桃给他看她身后的东西。
      张桃低头,咬唇不语。
      谢卓径直上前拉开张桃,端起小碗,凝望着这一碗的血,然后重重地把它摔在地上。
      伴随着小碗碎裂的声音,张桃听见谢卓气得语气发颤:
      “张桃,你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吗?”
      张桃道:
      “不,你听我解释!”
      慌忙中,她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缠绕的纱布,她又立马把手腕缩回。
      谢卓环顾这一屋子的毒草,心下了然。
      他连着咳嗽几声,张桃连忙倒了一碗水给他。但谢卓推开,没要张桃端来的水:
      “我知我的性命如风中残烛,能活到现在我已十分满足。但张桃,你的命是我从观明真人那里求来的,是健康的生命。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张桃的眼眶不自觉盈满了泪水:
      “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无父无母,自幼被抛弃。是你收留我入谢府,即便被送到泉引寺来也不忘带上我。也是你在我重伤后,放弃治病的机会,让观明真人治好我。你就是我活着的全部理由。”
      张桃的眼泪淡淡的,却刺痛着谢卓的心。
      无论是当初在谢府门前的街上又冷又饿的她,还是小小年纪被困在泉引寺生活艰苦的她,还是每日早起在忘止峰上拼命练功的她,还是半夜抄写佛经到双手麻木的她,还是被谢府来的杀手重伤的她,抑或是这段时间来日日被毒药折磨的她,谢卓都没有见过张桃落下一滴眼泪。
      唯有此刻,当张桃听谢卓说他命不久矣时,满眼的泪水。
      谢卓之前从未想过,竟然让张桃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强烈的依赖之情。
      谢卓轻轻拭去张桃眼角的泪水,抚着她的脸颊:
      “小桃,不哭。”
      谢卓把张桃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就像儿时他们刚来到泉引寺时的那样。
      当初他承诺张桃终有一天会带她下山,如今也到了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小桃。还记得我当初答应你要带你一起下山吗?”
      张桃停止了啜泣,点点头。
      “走,我们下山去。”

      夕阳下的知柳镇热热闹闹的,路人往来,互相寒暄着招呼。
      时隔四年,张桃又一次从清净萧瑟的妙如山上走下,走进这俗世红尘中的小镇中。
      这次,有谢卓陪着。
      想到这里,张桃的心中像是抹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谢卓和张桃,都不愿再提及病和药,两人都选择性地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张桃开心地吃着冰糖葫芦,谢卓和她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张桃哈哈大笑:
      “你,你是不是被鞭炮声吓到了。”
      “小桃,被吓到的分明是你呀!”
      两人说说笑笑,也没有看路,随着人流一路来到放鞭炮的那个地方。
      处于此地,张桃才感到熟悉无比。
      只见那鞭炮旁边站着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赵之焕。
      辛劳的赵母在这一刻仿佛年轻起来,嗓音洪亮: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祝福!我们母子孤苦,之焕也是街坊邻居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之焕高中,也多谢大家对我们母子这些年的照拂!”
      叫好声和鼓掌声如海潮般在人群中响起,而赵之焕与张桃四目相对,静静地看着对方,如若四周无声。
      赵之焕一身朴素洁净的衣袍,如松柏般笔直地立在那里,双目清澈又坚定。便如那天上的明月一般。
      张桃低了头,拉拉谢卓的衣袖:
      “这里好吵,我们走吧。”
      谢卓见张桃不愿在此多留,便和她转身离开。
      赵之焕见张桃转身要走,便想追过去。奈何一圈圈的人围住他同他道贺,他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他大声道:
      “赵某在一周后的辰时从镇东启程!”
      赵之焕看见张桃的脚步好像顿了一下,但她还是一步又一步,走得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谢卓见张桃神采黯然,便觉得她玩累了,两人就山上回了泉引寺。
      然而,命运并没有给张桃太多黯然伤神的时间。从这天过后,谢卓的病情便愈发加重了。那天能够站立并同张桃下山游玩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最让张桃苦恼的是,谢卓不再喝任何药。即便张桃再三承诺药中她没有放任何一滴血。
      谢卓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淡淡地说:
      “我已药石无医,何必再强求?”
      这几天,张桃流了无数的泪水,仿佛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
      一个清晨,谢卓醒来,看到张桃双眼红肿,趴在他的床侧睡着了。他想给张桃盖盖被子,手上却无力,又重重咳嗽起来。
      他这一咳,张桃便醒了,要去给他倒水。
      谢卓让她留下,说有话对她说。
      “观明真人和成遗错临走前,都嘱咐过你,让你离开妙如山去山外看看是吧?我知你一旦认定的事情绝不更改,我也就不再和你说这些话了。那天下山,我们看到的那个高中解元的公子很不错。”
      张桃疑惑地望着他。谢卓是怎么注意到,她对赵之焕是……
      “小桃。这么多年,你都围着我转,为我而活。我希望,你看看你的内心。你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小桃。我这一生或许残缺了很多。但你,让我觉得,活着还是一件幸事。”
      张桃握着谢卓的手,连连点头答应着。
      等谢卓不说了,她才抬眸。
      却见谢卓眼睛安详地闭着,嘴角微微上扬。
      张桃的手一松,谢卓的手便落在床沿上。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山色空濛,雨声凄凄。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滋润得妙如山间盈满湿润的青草气息。
      张桃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向模糊不清的远方。
      也不清楚她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住持打着雨伞立在张桃身后,叹了口气。
      “逝者已矣。”
      张桃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在雨中待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桃起身对着住持了个礼道:
      “小桃多谢住持多年以来的照拂。如今师父和阿卓都已离开,小桃也不再叨扰泉引寺了。”
      住持回了一个佛礼:
      “桃施主珍重。”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住持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淋着雨,一步一步,走下妙如山的石阶,离泉引寺越来越远。
      “阿弥陀佛。”

      辰时,在知柳镇东边的空地上,一位公子立在马车旁。
      雨水染湿了他干净的衣摆。但他浑然不觉,双目张望着知柳镇门口的路。
      “公子,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赶在入夜前进城了。”
      这几天,赵之焕都没再见到张桃。
      抱着期望,他在雨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张桃身影。
      他心中有些失落,准备乘车离开。
      这时,他听见身后啪嗒一声。
      赵之焕心中一喜,转头却不见人影。只有地上一个古朴简约的木匣子。
      赵之焕打开匣子,见里面是几年前借给张桃的两本书和一张手帕。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有一张小字条在盒底,上面是极为工整漂亮的字体:
      “恭喜高中。”
      虽然未能见到张桃,但赵之焕知道她来过了。
      赵之焕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只见路边一成不变的景色,并没有看到那个来自山上,带着空灵气息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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