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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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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锅燕楼可不背，可她又怕别人看出端倪不能直接否认，于是她便开始装傻。
“孩子……生孩子。”燕楼眼神放空做呆滞状，嘴里咿呀，双手挥舞，努力扮演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子。
燕楼本身是小骨架，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泛着淡淡的棕色，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温柔又疏离的感觉，她现下虽在装傻，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痴傻到无可救药，反而有些娇憨惹人怜爱。
可无论燕楼什么样，燕老爷都看不惯她。在燕老爷眼中，她衣着脏乱，手上上缠着粗布，他只觉得燕楼是出来丢人现眼的，顿时□□脸，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语气沉沉道:“燕宛，别以为你装糊涂我就会饶了你，秋娘向来性情温和，为什么会突然伤人，莫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燕楼在心里轻哼，她一个傻子哪能做什么手脚?
看得出燕老爷的耐心已消耗殆尽，燕楼只替燕宛感到可惜，燕宛虽然先天智力不足，但也是个好孩子，听话乖巧，要是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不知道以后会有多优秀。待在燕家这些年，燕宛不仅受尽屈辱，身体更是千疮百孔。
燕楼假装听不见燕老爷的话，反而朝他走去，扯着他的袖口擦了口鼻涕，一脸无辜道:“孩儿乖，娘亲抱。”
说着，还学着大人安抚小孩那般轻拍燕老爷的背。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傻子是在占燕老爷便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燕老爷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强压着怒火，对身边的仆从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拉走。”
仆从立马将燕楼拉远了，看着痴傻的燕楼口水流到了衣领上，心里不免有些鄙夷，燕家小姐又怎么样，穿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看到燕老爷隐忍怒气的样子，燕楼心里好受了些，但这还远远还不够，相比起燕宛被剥皮、被当作畜生欺辱、被活活打死的痛苦，这简直连根羽毛都算不上。
她要的，是燕家所有人血债血偿。
燕老爷早没了耐心，只想赶紧把人解决掉，他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想到死去的几个儿子，燕老爷捏紧了拳头，只听他对燕楼冷肃一声:“你装傻也没用，故意和秋娘勾结伤我儿性命，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燕老爷都这么说了，有几个下人对视几秒，立刻有人上前中气十足道:“没错，那日我分明在后花园看到燕宛和秋娘待在一块，如今她却好好的，定是她引来秋娘残害燕家人，连小公子都没能逃过她的毒手，简直是死不足惜！”
他的话令燕老爷满意地点头，其余的人仿佛也受到鼓舞，紧接着有人附和道:“你说的不会是六月十五那天吧？我看你慌慌张张的跑了，叫你好几声你像是没听到。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那天也撞见着这傻……不，这人了，她疯疯癫癫的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手上还捏着只发臭的死老鼠。我一见她就觉得没好事，所以看了一眼便离得远远的，现在想想，她那时就是在装傻，实际上正搞些邪魔歪道的邪术。”
老鼠……这真是原主做的?燕楼脑海中并无这段记忆，想必这几人早被燕老爷收买了，故意来陷害她的。
燕宛和燕老爷好歹父女一场，可燕老爷想治她于死地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招引恶灵，残害孩童的罪名一经扣上，就再难摘下来了。
“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们白死，今日我就当着众人的面清理门户。”燕老爷掩面佯装抹泪，“将她丢入火坛以祭我孩儿上天之灵，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当然没异议，毕竟死一个傻子就能让众人安心不少，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现在无论是燕老爷还是随便来一个人说的话都比燕楼的有分量。
谁会相信一个傻子呢？
如果燕楼坚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没人信不说，反而还吃力不讨好。
燕楼张开双唇又闭上，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她任由下人绑住她的双手双脚，抬往火坛。
这火坛是今日燕老爷请来作法的大师所设，火坛和法坛在法事中常被用到。法坛通常用作大师供奉历代宗师、设醮施法、举行法事、讲经说法的场地。而火坛则用于烧毁“污秽”之物，被人们视视为净化、光明、赐福、祥瑞的象征。
众人围着火坛，将燕楼举于头顶，她皮肤传来疼痛感，耳边是大师念的古怪咒语，一个不小心便会掉进身下的火堆里，这时再想挣扎也晚了。
难道今日要死在这儿了？
燕楼感慨，她才刚重生，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实际上燕楼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等，等一个时机。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根据她的猜测，燕老爷是想杀了宛所以故意污蔑她，可为什么燕宛被燕明打死前没遇到秋娘呢？
大师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燕楼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跑来燕老爷身边，神色着急:“老爷不好了，国师大人来了。”
燕老爷脸色大变，如临大敌:“什么?！”
这声音让燕楼闭上的眼缓缓睁开，里面装着碎碎星光，紧绷的嘴角化成了笑，时机到了！
不仅是燕老爷，凡在场的人除了燕楼皆变了脸色。那下人又说了些其他的，燕楼还没听清就被人摔在地上，屁股摔惨了，痛得她龇牙咧嘴。
视线清明后，燕楼见现场的人全埋首跪下，一抹白色身影缓缓映入眼帘，那抹身影容颜如玉，双眉如画，无比俊美。他的身侧有一婢女一侍卫，婢女如九天仙女，仙姿玉色，正为他撑着花纹和图案都精美奢侈的白骨玲珑伞。侍卫面无表情，一身黑衣，背后两柄砍刀，光是十米开外，也能感受到锋利的刀散发的森然冷意。
众人不敢直视那白衣人的脸，无论怎么样，燕楼倒是瞧见了，这张脸令燕楼呼吸一滞，可谓是天下无双，等与那深邃如渊的眼眸对视，她才反应过来，立马低头跪好。
燕楼想起那双眼，一黑一黑，眼神淡漠得很，分明只是淡淡一瞥，便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很危险。
燕楼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等，早知道就逃跑了，因为她等来的或许不是机会，而是一个深渊，一个稍不留意就能将她吞噬殆尽的深渊。
当今天下，若问有哪位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那必然是那位的表弟玉蔺。玉蔺赐字庚桑，号称庚桑国师，他原是国舅爷玉无映之子，玉家在他十岁被灭门后，便在皇帝身边长大，是太学府苏太傅的得意门生，相貌俊美，文武双全。五年前，在风尺五十万大军围困荆州时，他仅带三千铁骑兵就冲垮了敌方的防线，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多年不敢造次。那次战争后，玉蔺身受重伤被皇上封为国师，让他好好养病。皇帝对玉蔺宠爱有加，而他位高权重，残暴嗜血，传闻他和皇帝亲如兄弟，每个月皇帝都要召他进一次宫为他祈福诵经。
玉蔺比燕宛大了五岁，今年二十四，五年前他在战场厮杀风光无二之际，燕宛正被燕明用食物像逗狗一样逗弄。
燕楼隐约记得燕宛小时候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和玉蔺相识，但她对玉蔺的了解除了大街小巷早已流传的这些，再无更多印象。
玉蔺的长相偏阴柔，手段却极为凶残。这不，国师一出现，众人呼吸都屏住了，燕楼本能的也有些害怕这位国师，毕竟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无论是手段亦或是头脑都不及古人，若是想要活的久一点，恐怕只能将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尽数藏起来，她若点脑子而无滔天本事，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好在玉蔺并未发难，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玉蔺的地位高，婢女给他撑着伞，与燕老爷同坐主位，其余客人列次而坐。
只燕楼跪坐在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主位上方凉薄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声音毫无怜悯之意，语调不疾不徐如山涧清风:“今日这燕府好不热闹。”
燕楼看玉蔺可不像是来看热闹的，根据燕宛的记忆，他应该在上京才是，怎么跑到庐阳来了?
想必是和燕家的事有关。
不管怎么说这人也算是救了燕楼一命，否则她这会儿已经被烧成灰了，等燕家的事了结，再离他远一些便是。
燕老爷面对玉蔺的询问，额头冷汗直流，小心翼翼道:“并无大事，只是府中有人引来秋娘作乱，我们正要将这作恶之人处理了。”
“秋娘?”玉蔺举手投足犹如谪仙，视线缓缓移到燕楼身上，与燕楼四目相对，她立马如受惊的兔子般低头，胆子芝麻点大，只怕半夜风吹点动静都能将她吓晕，玉蔺缓缓移开目光，问道:“抓她可有证据？”
燕老爷心虚不已，直想弄死个傻子还需什么证据，不过他不敢这么说，因为面前这位要弄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他试探着开口:“还没，不知国师可有……”
话还没说完，玉蔺身边的侍卫木兰便拔刀抵在燕老爷的脖子上，燕老爷跪着的身子一震，木兰沉声道:“把人放了。”
木兰是皇上钦点的御前侍卫，原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但五年前玉蔺护国有功，于是便被皇上赐给了玉蔺，此人做事尽责，性格忠诚，是个好侍卫。
锋利的刀泛着森森寒意，只需再移动半寸，燕老爷的脖子就要见血了，他贪生怕死，顿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对身后的下人低吼道，“你们听不见吗？还不快把人放了。”
燕楼身上的绳子刚解开，一道熟悉又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便落在她头上，燕楼偷偷抬眼，发现看她的人正是玉蔺。只见玉蔺神情冷淡，看着燕楼白皙的脸，若有所思道:“燕楼，你幼时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皇上近日时常念叨，不知你还有无印象?”
这个问题，甚是微妙，她到底是该有印象还是不该有印象？
燕宛十五岁前曾去过一次皇宫，是燕明去参加皇后生辰宴时带她去的，那时她意外撞见喝醉的皇上一个人在御花园逗西域进贡的孔雀，她好奇上前。皇上刚登基不久，心情尚好，觉得燕宛傻得有意思就留她在宫里住了几日，不过皇上很快就发现她痴傻无趣，叫公公给她安排住处后便没再管她，要说皇上时常念叨她，属实是夸大其意。
难道玉蔺的出现，并非是因为燕家命案，而是因为她？
这可不得了。
燕楼选择装傻，咬着手指，眼神清澈道:“窝不认识荒上。”
话音刚落，玉蔺便收回眼神，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狠厉:“燕老爷不是想处理召引恶灵之人吗?”
刚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燕楼已然跪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道:“我认识。”
燕楼心中愤然，她能说不认识吗？
玉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若是认识那就勉为其难饶她一命，若是不认识，那就等着被烧死。燕楼现在觉得，玉蔺这人不是一般的阴险，居然用她的性命做威胁，真是文人风骨都没有。
燕楼都这样说了，玉蔺便不为难她，淡淡点头，大发慈悲道:“木兰，去查一下燕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