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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春风得意马蹄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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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尚书府又来了东宫太子韩彦轩。
李良珂领着众人跪地,“尚书府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他行礼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彦轩搀扶起来,说:“本宫今日便服出行,只是顺道来看尚书大人,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延昭帝那日的话他记在心里,这些天也一直寻着机会与李良珂亲近,可尚书府近日总有官员频频来访,今日终于等到尚书府得空,便一早过来。
“殿下请上座。”李良珂差下人备茶。
韩彦轩路过炕桌,见着火炉,才想起李良珂患有寒疾,慰问说:“尚书大人的病可好些了?”
李良珂道:“近日天暖,好多了。”
韩彦轩关怀道:“本宫改日给大人请来御医瞧瞧,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大人可一定要保重。”
李良珂:“那臣就多谢太子殿下。”
韩昕在尚书府外头徘徊,纠结之际,见着韩彦轩的马儿,立即冲了进来。
小厮没拦住,直朝屋内喊:“大人,景兰君来了!”
话音落稳时,人也进了屋。
“韩公子?”李良珂觉得诧异,韩彦轩已经结舌。
韩昕双手一抬,朝韩彦轩行礼:“韩昕参见太子殿下。”
韩彦轩僵了一会儿的脖颈转了转,问:“景兰君也来了,景兰君所为何事,怎么这般急?”
韩昕瞧了一眼李良珂,道:“下官是关心殿下安危,特来护卫。”
韩彦轩疑惑问:“本宫在这尚书府,何来护卫一说?”
李良珂探问:“韩公子莫非是信不过下官?”
韩昕语塞了下,灵光一闪,挺着身子叫嚷道:“李良珂,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这府邸偌大,怎么就备了这么点侍卫,你难道不知太子是大郑储君,身份何其尊贵,岂由你这般怠慢?”
李良珂被这无厘头的叫骂懵了脑袋,韩彦轩说:“景兰君错怪尚书令了,本宫也是路过,尚书令他并不知情。”
韩昕仍咄咄逼问:“李良珂,你怎么回事?你堂堂正二品高官,屡屡要太子殿下帮你解释、为你说话,怎么着,仗着太子怜香惜玉,昔日的口若悬河就给特意藏起来了?”
李良珂虽懵,但绝不甘心任由别人骂他,道:“韩公子,你进我这府邸是越发没规矩了,门不敲,也不等人禀报,冲进来就为了对下官教训一番?”
韩昕瞪着眸子,“你还顶嘴?到底是谁没规矩,上回同你说的话都忘了是吧,你府上……”
他话说一半,李良珂回怼骂:“韩公子还真是长了三只眼睛,操劳到下官的府上,真是辛苦了。”
韩昕脸色煞白,不依不饶道:“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尚书大人不去当纵横家真是可惜了!”
李良珂挥挥袖子,不紧不慢道:“彼此彼此,韩公子舌灿莲花八面玲珑,困百家之知、穷众口之辩。”
“你!”
“二位大人!”韩彦轩终于得以插嘴,左手拉着李良珂,右手拽着韩昕,道:“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怎可为这点小事起争执?”
这二人明明都是懂礼之人,今日怎么因为一点小事吵得这般不可开交?
韩昕终于停嘴,与李良珂异口同声道了句:“殿下恕罪。”
“无事。”韩彦轩付之一笑,道:“尚书大人,本宫前些日子听说您骑术高超,今日可方便与本宫比试一番?”
“与有荣焉。”既是太子的要求,李良珂便应了。
韩昕立即拱手抱拳道:“下官也正方便。”
李良珂挑眉问:“韩公子也要去?”
韩昕瞥了一眼,道:“你那马儿猛,我怕你伤了殿下。”
郊外,绿草如茵,湛蓝的天际飘着朵朵白云,旷野微微起伏,清脆的铃铛声扬起,三人快马扬鞭,踏过这天工织就的巨毯,朝茫茫远处马不停蹄。
“不是说好寸土必争,二位这是要食言了?”
韩彦轩遥遥领先,听这话后,李良珂金鞭簌簌,立即追上,紧跟着,那第三人也赶了上来。
很快,一匹马儿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宛如奔腾呼啸的浪花,远远甩去了剩余的二人,在空荡如海的草原上翱翔飞奔,巡视这背影,韩昕袭来气吞八荒的威力,直逼上去。
“良珂,上回我同你比着玩的,这回我可不让你了!”
尘土飞扬,他这神骏的马儿似海水涨潮般汹涌而去,李良珂接力,寸步再难落后,渐渐与之平分了秋色。
韩彦轩起初还能见着二人的背影,可仅一时半会儿,连衣角也消失了干净。
李良珂扬着缰绳道:“韩公子进展这般大,这些日子没少练吧?”
韩昕的声音裹着风袭来:“可不敌你,良珂,看不出来啊,你这骑术跟谁学的,好歹介绍我认识认识?”
“驾!”李良珂乘风而上,道:“韩公子,那下官也不同你玩了,你可要快些!”
韩昕急急追着,马蹄腾空,不沾地狂奔起,倏忽追上那人的步伐,便紧跟着再不放手。
“良珂,快告诉我,你这骑术到底同谁学的?”
李良珂飘逸的长发随风摇摆出谪仙的弧度,随口回着:“江湖艺士,记不得了。”
韩昕笑道:“大郑骑马好的官员没几个,我小时候听说祈国那地方,那儿的人都擅长骑术,你骑术这样好,莫不是你其实是祈国人?”
闻言,李良珂忽地手一滑,没拉住绳子,马儿却受惊般奔得越疾。
“良珂!”
韩昕心急如焚,快速挥绳追去,朝这受惊的马儿紧赶。
“良珂,马受惊了,担心危险!”
李良珂紧握缰绳,却怎么也拉不住马儿,他方才听那话,也知对方只是随口一猜,可心中还是猛地一颤,自己吓得不深,反而是马儿吓得不浅。
“良珂!”韩昕急速追赶,终于追来,在他身侧,朝他伸出一只手,喊道:“快上我的马!”
李良珂趴在马背上环着马脖子,费了大力终于掏出一只手,很快被另一只手抓住、抓牢,继而是一道强悍之力,拉着他一把腾空,落在了那人的怀里。
受惊的马儿疾风一样跑去,另一匹红棕的马儿在主人的牵制下放缓了速度,后背上的主人搂着另一人的腰身,柔声问:“可有大碍,一定吓着了吧?”
李良珂没说话,小腰又被人搂紧了些。
“你腰这般细,都快赶上杨柳了,贪的银子都去哪儿了,不用来吃喝享乐,难道用来攒聘礼?”
李良珂胆子不算小,甚至在泾城还算出了名的胆大包天,这会儿却心有余悸,呼着息道:“多谢韩公子救了下官,改日我拿那银子请你吃饭。”
韩昕知他没事才放心,笑着说:“这会儿知道大气了?你那玉壶我没找到,八成是碎成渣了。”
李良珂蹙眉,“这可怎么好,看来那一半的银子你是拿不到了。”
韩昕低头瞧着他,又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一文么,这会儿怎么又成一半了?你可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良珂撇嘴回:“那某人不是说来护卫太子殿下么,跟下官这么紧做什么?”
韩昕才想到这事,回顾了几眼,“对了,殿下呢?”
韩彦轩奋力驾着马,没过一会儿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道:“二位大人好技术啊,本宫甘拜下风!”
他缓和下来才看清这二人一马,问:“你们怎么坐一起了?”
韩昕轻嘲道:“某人炫得一手好技能,连自己的马都控制不好,谁能想到呢。”
韩彦轩哈哈直笑,道:“这怎么搁着还抱上了?二位大人好生般配啊。”
韩昕老脸一红,手不觉松了李良珂的腰身,低声埋怨:“都怪你生得这样白嫩,像个姑娘似的,才会让人误会。”
李良珂骂骂咧咧:“像姑娘的怎么就偏不会是你?你趴在我背上又是什么意思呢?”
韩昕低头贴上来,防止对方听不清,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马,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么。”
韩彦轩看着二人挤在马上窃窃私语,想来一定不好过,关心道:“景兰君,你这马儿太猛,尚书大人,要不你上我的马吧,我送你回去。”
李良珂还未答,韩昕先道:“不必了,太子殿下宝马良驹,他可无福消受。”
李良珂手肘捣在他胸口,“你怎知我就无福消受,下官知福惜福,可不像某些登徒浪子表里不一。”
“登徒浪子?”韩昕丝毫不生气,而是揉着胸口问:“你不会在说我吧?”
李良珂也挂上和蔼的笑来,只是带着轻蔑的口吻,“怎么会呢,韩公子是正人君子,你听错了。”
韩彦轩第一次闻人斗嘴也这般有趣,咯咯笑个不停,道:“二位大人好生有趣,还真是欢喜冤家。”
韩昕又贴上身前人,在耳畔道:“你可坐稳了,待会儿马飞起来,别给甩下去。”
李良珂未理睬,忽大喊一声“驾”,马儿急速飞奔,将后边那人差点甩出。
韩昕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紧他,道:“良珂不错么,使唤我的马也这么在行。”
李良珂随口唤来试试,他以前骑过这马,从不舍得使鞭子,只唤这声驾,没想到如今这马儿竟还认得他,真跑起来了。
韩彦轩又远远地落在了后方,看着这远去的背影,又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