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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预言之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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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安娜！”贝儿一手拉着莉莉丝，一手拿起手中的一个瓶子。
安娜走近，接过那只瓶子。它窄颈宽肚，通身雪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制成的，表面光滑无比，对着光从镂空往进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只双层瓶，里面是一层碧绿的内身。
是翡翠？安娜暗想。
“是翡翠吗？真好看。”贝儿也惊呼道。
她身旁的莉莉丝微微摇头，笑道：“应当不是，翡翠比这会更透光。这应该是东方国度的东西，我在书上看到过。那边的商人和这边的商人做生意，让双方的特产都相互流通了起来。这只瓶子应该是白瓷，里面是上了青釉的青瓷。因为是双层设计，里面的颜色透出来的不多，乍一看确实和翡翠很像。”
“姐姐好厉害，知道这么多！”贝儿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迈着自己的小碎步旋转来到安娜面前，略带炫耀的目光投向她：“我有这么厉害的姐姐，你没有吧！”
安娜叹气：“是是是，我没有。莉莉丝小姐的学识果然渊博，如果我家舅舅的外甥女也有你这么爱学习，他就不用天天愁着在处理公务的同时还要听塞勒涅家的家庭教师向他抱怨了。”
莉莉丝听完红了脸：“没……没有啦，我也只是喜欢看书了一点，毕竟我在魔法上……”
话没说完，但旁边的两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毕竟，那维西尔家的二小姐没有修习魔法术式的天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安娜转头，对身边的伊可波轻声道：“等会儿把这只瓶子买下来。”
“是，Lady。”
贝儿晃着莉莉丝的手，边撒娇边安慰她，于是安娜提议去附近的餐馆吃午饭，转换一下心情。
……
属于淑女们的香风从人前掠过，黑影走进酒馆，对里面端着一杯白水的男子汇报自己的成果。
“确定是她吗？”他问道
塞克斯答：“是。她身边还有两位小姐，就是昨天一起进皇宫去觐见国王与王后的那两位。”
“确定纳西瑟斯不在她们身边？”他继续发问嗯。
塞克斯又答：“是。纳西瑟斯公爵今早去了城外，在郊外查看了王都的魔力布置，然后回城去了下民区。现在应当还在下民区，只是那里太杂乱，我们的人跟丢了。”
“下民区？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们的纳西瑟斯公爵也想品鉴一下王都的妓女和他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妓女有什么不同吗？跟丢的人回来自己去领罚。你去通知下面的人，准备准备，在她们吃午饭的时候行动。”
“是。”
……
三人多付了一些钱进了二楼的包间。安娜莉娅还是喜欢靠着窗户坐，选了进门右边的位置。贝儿坐在她旁边正好背对着窗户，莉莉丝则坐在安娜对面。
伊可波还是站在一旁，她刚刚已经检查过这里的安全。
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安娜和贝儿联合要她坐下，她奋力抵抗，最后还是盛情难却，坐在了安娜旁边。
她揉了揉还隐隐有些疼痛的左小臂。贝儿小姐……力气真大啊。
“啊，对了！”安娜捂着嘴叫道，“伊可波，把那个拿出来。”
伊可波拿出被包装好的东西，却没有将它给安娜，反而是递给了莉莉丝。
莉莉丝瞪大了眼：“送给我的？”
安娜笑道：“我听贝儿说莉莉丝小姐的生日刚好是我们启程的前两天。你比我们俩大两岁，今年应该是二十岁的生日了。就当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你……安娜。”莉莉丝把外面的包装解开，里面的东西显出真面目来——正是她们刚才看的那只东方来的瓶子。
“哇，这不是那只！”贝儿凑过来看。
安娜端起茶水微微一笑。
莉莉丝仔细地端详着那只瓷瓶，半晌，竟然红了眼圈，泪珠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哽咽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生日礼物，谢谢你，安娜。”她又说了一次谢谢，带着笑看她。
贝儿也跟着道：“真难得啊，竟然能看到安娜莉娅送别人礼物，我可是一次也没有收到过像这只瓶子一样美的生日礼物呢！”
安娜放下茶水微微一笑。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不需要我的礼物呢。你从五岁开始哪年的生日礼物不是由桑切斯家的那个臭小子独占风头的？今年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是他来镜弥岛找的料子回去打磨的戒指吧？我看过不了多久，我又有婚礼可以参加了。”
贝儿被她怼的出不了声，脸也红了，埋在自己的手臂里嗡嗡地出声：“你真讨厌！不是说好不提他的吗。”
莉莉丝也感慨道：“是啊，他真是每年都做的很周到，虽然没说过，但是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啊贝儿。反正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样的感情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是多难得啊。”
“哼，反正我才不会这么快就结婚呢。姐姐都没有结婚，我要等姐姐给我找了姐夫再想要不要结婚！”贝儿又埋在莉莉丝怀中，撒起娇来。
“其实……”莉莉丝迟疑道，“其实爸爸妈妈，已经给我找好了一个可以选择的联姻对象。”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贝儿挣扎着起来。
安娜也竖起耳朵认真听，八卦谁不爱。
莉莉丝为难地看了眼安娜，贝儿无所谓地说：“姐姐你不用担心她，安娜不会出去乱说的，快说快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谁啊？”
是他。
“是……纳西瑟斯公爵。”安娜心中自己的声音和莉莉丝的声音同时在房间里落下。
Checkmate.
……
纳西瑟斯从下城区回到住处，甩开了那几只烦人的苍蝇，发现安娜还没回来，便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
昨晚安娜翻开的书还摆在桌子上，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脑海中的场景。
莉莉丝在门外踟蹰了许久，手中握着封信，最终还是敲响了眼前的门。
门里传来人走路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莉莉丝展露出了一个微笑：“公爵大人，不知道是否有打扰到你。这么早过来其实是因为……”
她顿住，给她开门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裙，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身材比她高挑了半个头。
不是纳西瑟斯，是安娜莉娅。
莉莉丝疑惑地瞄了眼房间，里面那张床上还有一个盖着被子的突起，那个背影肩背裸露着没有穿衣服，和安娜莉娅几乎一模一样的白发散落在床上。
疑惑变作了惊恐。
那才是纳西瑟斯。
莉莉丝瞪大眼睛，安娜眼疾手快，在她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进了房间。
纳西瑟斯闻声翻身起来，问她：“是谁。”
安娜莉娅把她丢在地毯上，用旁边的布料捆了她的手和脚：“莉莉丝。”
莉莉丝两只瞳孔里写满了恐惧，泪水不由自主簌簌地往下掉：“不……我不会说出去，我发誓。”
她烟粉的双眸中，纳西瑟斯的身影逐渐接近，她却愈加恐惧，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相信她吗。”纳西瑟斯问道。
安娜回答他：“我与她不过泛泛之交。”
“那你要动手？”纳西瑟斯皱眉。
安娜摇头：“如果我动了手，那贝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了。”
安娜抬头，看着他：“我最锋利的兵器，我允许你代行我的意志。”
“不……不要……求求你们了，公爵大人……安娜小姐，求你，我发誓我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纳西瑟斯问她：“她如果死了，你觉得贝儿不会迁怒于你吗？”
眼前人像是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舅舅，难道不是你强迫我的吗？因为事情败露，你动手杀了她，莉莉丝·那维西尔。”她变幻出一把水刃，在自己的小臂上狠狠划了一道伤口，血液顺着指尖下滑，把衬裙的裙摆染得鲜红。
安娜又把那把水刃放进纳西瑟斯手里，合上他的手：“不杀她，我们两个就要一起完了。镜弥岛的那群老东西不会放着这么大的空子不钻，到时候你最亲爱的姐姐所付出终生的事业就要落到其他人手里了——纳西瑟斯，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吧。”
纳西瑟斯抬起手，那把水刃十分漂亮，也足够锋利，安娜莉娅的血将原本澄澈的水染成了红色，天使之刃变为死神之镰。
他缓缓蹲下身，注视着颤抖的莉莉丝，刀尖逐渐接近她的胸膛。
安娜莉娅跪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她手臂上的伤口亲吻着他的侧脸，血渍从他的脸上滑落，她粉嫩的双唇吻上他的双唇，他听见黑海的浪潮声打在心里。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柯菲·沃克，一个万明城的男妓；他的母亲，莱莉奥普·塞勒涅，二姐凯瑟琳·塞勒涅；最后是他的姐姐，狄俄涅·塞勒涅，她牵着年幼的安娜，坐在花园的亭子中。
“我爱你。”安娜闭上眼，在他耳边低语。
纳西瑟斯转过头，看见她的双眼里自己的影子，他仿佛在拼命地呐喊：不应该是这样的。
纳西瑟斯睁开眼，转头看见外出归来的安娜莉娅。
对啊，不该是这样的。
“舅舅，你回来了。”
安娜不睡在他的房间，他去了安娜的房间。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不是莉莉丝发现，而是贝儿发现。
安娜见他一直愣愣的，走过来拉过他的手，把袖子挽到臂中的位置，小臂上一道接一道新新旧旧的伤口，明显并没有得到主人的认真对待。
“我就知道。”
就算他已经做出了更改，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这件事却始终无法逃过。
安娜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使用自己的治愈水魔法将他手上的伤口治愈。
“伊可波上过药了。”他说道。
她摇摇头：“水魔法造成的伤口只能用水魔法来治愈。”
他的些许改变或许会使先前的结果出现些许偏差，他以为不睡在安娜的房间就是万全，但却没有料到昨晚的自己会迷失在色欲的海洋里，更没有料到不是莉莉丝来敲他的门，而是贝儿来催晚起的安娜。
可最重要的节点始终都无法跨越——他们的秘密被人发现。
所以，他的死也会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