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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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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之间，一股特别的洗衣液的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我坐在车的副驾驶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
我像噩梦惊醒般弹了起来，转头去看旁边，五条悟身上只穿着衬衫，那我身上盖着的这件……
五条悟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这就是你不回消息的原因？”
消息？
我掏出手机，消息密密麻麻的，五条悟发来了十几条信息，还有好几通电话。刚才在帐里没有信号，手机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刚刚倒下的时候，是他接住了我吗？
想到刚才只能勉强杀掉咒灵，又在五条悟面前晕倒，现在又被他质问。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心情再次变得五味陈杂，难道我只能低头吗？
“你的眼睛没事吧？”五条悟问。
我摇摇头，“没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对我撒谎了？”
“我没有撒谎。”
“我说过了，我会帮你推掉所有的任务，直到你的眼睛恢复，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做任务？”五条悟抿着嘴。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态度这么强硬。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能杀掉咒灵的，只是……只是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我的眼睛。”
“我不相信一个因为眼睛晕倒的人说的话，回去之后，我会找上级让他们停掉你所有的任务。”
“不！你怎么能这样？”
我甩掉身上的外套，转身对着五条悟，膝盖撑在座位上，拎起他的衣领说道：“你们到底为什么都把我当成小孩看？我真的，真的已经长大了，把我当成大人看吧，我会做好所有事情的，包括我的眼睛。我要自己决定我自己的事情。”
我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话，车内却静得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我攥着他的衣领发出的摩擦声。
五条悟一句话也不说，就连他这副沉默的样子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自从那次吵架后再也没有说过话，可我们一起生活了九年，就算再多磕磕绊绊，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拜托了，说句话好吗？
泪水夺眶而出，右眼一阵疼痛，血随着眼泪一同流下，滴在五条悟缠绕在眼睛上的白色绷带，一点一点地将绷带染红。看起来就好像，眼睛受伤的人是他。
我顿时慌张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掉绷带上的血迹，但无论我怎么做都只让情况变得更糟糕，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掉。
被我这么一弄，绷带变得松垮，五条悟的眼睛露了出来，直直对上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有上千万只蚂蚁爬过，痒得想让人挠。过后，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心跳。
这是什么感觉？
当我还在愣住时，五条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摁回座位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另一只手撑在车窗玻璃上，我几乎是被他圈起来了。
五条悟三两下扯掉绷带，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他看着我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被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吓到，他靠得太近，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刚刚看到他眼睛那一刻的感觉，心上有蚂蚁在爬的感觉。
我偏过头不去看他说道：“你这叫担心我吗？如果你担心我，就放手让我自己一个人走。”
五条悟松开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垂下头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五条悟直起身子紧紧盯着我说道：“可是我不会放手让你自己走的。”
“为什么？”我再次恢复激动的语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如果你不能再使用阴阳眼，就不能再当咒术师了，上层会让你离开五条家。他们会让你到北海道闭关，直到你的眼睛恢复。”
“什么……怎么会……”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不想让你离开五条家，所以很抱歉，为了让你留下来，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知道你会生气，会讨厌我，但是我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让你离开。你能保证你的眼睛还能用吗？你能保证你的眼睛不会再伤害你了吗？连我都不能向上层百分百保证。”
我的鼻尖仿佛还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洗衣液的味道，我根本说不出话，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
拜托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隐隐约约间，我的右眼已经快不受我的控制了，我能感觉到我快不能正常用阴阳眼了。这次任务，为了证明自己却是硬撑过去的，我拿什么和他保证？
会不会真的有一天，我要离开五条家。
我侧过头看了眼五条悟，眼泪再次流下，我转身打开车门跑下车去。
从五条悟的车上下来，风吹得我的眼睛生疼。现在的我还能去哪儿？我无处可去，恐怕再过不久，五条家就容不下我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我坐上公交车，最后来到了硝子家。
硝子一打开门，我就抱了上去，她身上的酒味还未散去，闻得我有些晕，仿佛在做梦。
“进来吧。”硝子拍了拍我的背。
硝子给我倒了杯水，用反转术式治好我眼睛里的伤口，她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血迹，柔声到：“怎么了？”
“你觉得……我的眼睛还能恢复过来吗？”
“不好说，你的眼睛太特殊。即使我能用反转术式治好你的伤口，还是会有新的伤口，我想能治好眼睛的人，只有你自己吧。”
“我吗？可是连我自己都痛得要崩溃了，我也没有办法。”
硝子抚上我的头说：“会有办法的。”
“小悟哥说，说我的阴阳眼如果不能用，上层就会让我离开五条家。可是我……”
“不用担心，五条会处理好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抛弃你不管的，也相信我们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没有回五条家，在硝子家待了一段时间。
自打我知道五条悟是因为这件事才不让我接任务后，我对他的感情愈加复杂，像放在口袋里的有线耳机缠缠绕绕，找不到解开的出口。
还有那次心乱如麻的感觉。
我再一次回到学校，被散养惯了，又没有任务，我在学校里无所事事，只能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看一年级的练习体术。
一年级准备休息时，我原本打算离开，乙骨却来和我打招呼。
“中森前辈！好久不见。”
“喔，好久不见。对了，你……最近的任务还多吗？”
“最近的话，已经很少了。不过前辈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乙骨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没什么，你才来高专没多久，我这个做前辈的就想关心一下。”看到不远处，真希还在努力练习，我问道：“刚才见你和真希在练习，你还好吗？真希的体术可是强得可怕哦。”
“嗯……她的体术确实很厉害，我还要继续加油才能赶上。”
真希貌似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她放下咒具说道：“中森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回应道：“夸你漂亮啦。”
“什么嘛……”真希又拾起咒具继续练习。
我转过头想要和乙骨继续聊天时，五条悟出现在了乙骨旁边，今天的他，戴着墨镜，而不是缠着绷带。我下意识想要逃走，他叫住我：“千奈，跟我来一趟。”
他居然叫我“千奈”而不是“小千奈”，称呼的改变往往让我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知道了，那……乙骨同学，拜拜。”我挥挥手，然后朝真希那儿也挥挥手，“真希——拜拜！”
我和五条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段时间只要他不找我，我就会悄悄绕着他走。也不知道他今天找我干什么，五条家的事？阴阳眼的事？还是……
我走到长椅边坐上去，侧着身子背对着他，手搭在椅背上。
“小千奈。”
他对我的称呼又换回了“小千奈”，那刚才是为什么……
“怎么了？”
“回家吧。”
“回家？可是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五条悟郑重其事地说.
明明不久前还和我说不能向上层保证我的眼睛会没事，他现在为什么又在向我保证？
我好想转过身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变得奇怪，尤其是对上他那双湛蓝的眼睛。
五条悟又继续说：“我不会再把你的任务交给别人了，只要你回五条家，我就让你接任务。”
“真的？”我兴奋地转过身，“你不拦我了？你真的会让我接任务吗？”
“嗯。所以回家吧，秋山她……很想你。”他的墨镜折射着太阳光，闪闪的。
“是吗……”
“就算你的阴阳眼不能再用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五条家的。上次我们都太着急了，这次之后，我们可以握手言和了吗？”
我点头，爽快地伸出手，“当然——可以。”
五条悟也伸出了手，不过不是要和我握手，而是伸到我的面前，提起我的两边脸颊说：“以后不要哭了，好吗？”
他那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心脏又再次出现酥酥麻麻的感觉，我能感觉到我的耳朵在慢慢发烫，再这样下去我的脸也要变热了。我抓着他的手放下来，从椅子上起来，偏过头不让自己通红的脸被发现。我说：
“我们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