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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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小兰花双手环胸跟在叶韶仪身后嚷嚷，“但我也不是白眼狼，给你当随从三日就两清了...”
身后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叶韶仪纳闷地抬起疲惫到泛红的双眸，此时她眼前正站着一群陌生的妇人，而玉语跟袭晴被她们扣押在一旁默不作声。
萧荆赶着回久安复命，所以她比预想的早到了两日，但她未曾料到安平侯眼线遍布久安，竟这么快知道她的落脚点。
站在最前面的侍女汤奉拿出令牌开口介绍：“我们是安平侯府的下人，是奉命来接叶小娘子的。”
“这恐怕不妥当吧”，叶韶仪眉峰不禁微微蹙起，“按理说...新娘子要等到大婚那日才进...”
还未说完，话就被汤奉打断，她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后，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叶韶仪，她趾高气昂道：“叶小娘子在穷乡僻壤出生，自是不懂久安这种大都市的规矩，比如我们这大家闺秀是不被允许彻夜不归的。”
叶韶仪会意她想玷污自己的清白，她也不想惹是生非，只好含糊不清回答：“初来乍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有不安，便出来走走，但还是谢姐姐教诲，日后定不会如此。”
汤奉讽刺地笑道：“别和我扯关系，你也没有日后，能嫁给世子是你的福气，有什么不安，要不是我们夫人心地善良，叶家这种小门小户怎么会高攀上我们侯府？”
闻言叶韶仪不恼，她轻声应下，语气也软弱得不像话：“谢夫人垂怜，也谢姐姐告知。”
小兰花气不打一处来，她冲上前想打抱不平却被叶韶仪拦下，心里暗暗骂道：狗眼看人低！
汤奉的虚荣心获得极大的满足，她蔑视地撇过二人道：“既无事那就上马车吧。”
当藏青色车帘被拉上的时候，叶韶仪甚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力。
就连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敢对她横眉竖眼，更何况夫人呢。
阖目之际，叶韶仪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陌生到快要全褪色的脸，以及泛黄的回忆。
夕阳西下，疏影空寂，寒风阵阵刺骨凉。
叶韶仪坐在亭下木讷地盯着自己的影子，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叶探临你也有烦心的时候？”
良久叶韶仪也没答应，顾昱然抬头仰望天边橘红色的晚霞，也渐渐愁闷起来，“阿殊，马上就乡试了，你紧张吗？”
昏黄的日光照在叶韶仪煞白的脸上，也削弱了几分她的憔悴，“嗯，但我...可能去不了。”
“啊？！”，顾昱然焦急地追问，“为什么？又是因为钱吗？”
叶韶仪撇过脸反驳：“...不是，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大好，到时候病了得不偿失，家里人会担心的。”
顾昱然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害！这有什么的！只要有我在，包治你百病。”
天色渐晚，叶韶仪起身准备离去，却被身侧人拉住：“天地广阔，以后...你想去哪？”
叶韶仪愣愣地盯着顾昱然黧黑的瞳孔，顿时瞠目结舌：“去...我...不知道。”
短暂沉寂后，叶韶仪朱唇轻启：“如果非要选，我想回久安，那里才是我的家。”
久安是虞国首都，顾昱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分配到那做官，他如鲠在喉，吞吞吐吐道：“久安...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就只想和你待在一起，都说知音难觅，离别后就难再相见了。”
考试前要验身，替叶探临参加乡试希望渺茫，叶韶仪不想连累顾昱然，言辞愈发犀利：“谁想和你一起？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目标吗？我最讨厌没有出息和主见的了！”
顾昱然亦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他羞赧地低下头无法直视自己内心懵懂的感情，就连耳朵也连带染上晚霞的红晕，“谁说我没有目标了，和阿殊并肩齐行就是我的目标，我知道阿殊你定是太紧张才对我耍小性子，你只要去考肯定能中的！”
情急之下，叶韶仪脱口而出：“可我若是女子呢！”
“那我就把你娶回家啊”，此刻顾昱然甚至能听到自己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我喜欢你这个知己！是女子又怎么样，女子就不能做官了吗？难道封建礼教也束缚了阿殊的思想吗？女子无法为官，首当其冲便是大部分私塾不招收女学生，导致女子文化水平有限，以及社会对女子的刻板印象。”
顾昱然的大掌覆在叶韶仪肩头，他自私地希望眼前人是女子，但他清楚叶探临的人生，他不该成为绊脚石，“别人迂腐落伍，那我们就也应该置之不理吗！阿殊的主见去哪里了？”
翌日，家里人还是让叶探临去参加乡试了，果不其然他名落孙山，而顾解元去参加会试了。
大伯怪罪她替叶探临去私塾，把芙蓉宿里所有书都烧成灰烬，仅仅丢下一句话作为解释：“你爹没出息你就想着害我儿子，这笔账你迟早都是要还给你哥的！”
从那天起，母亲开始教她女红，也是因为那场大火，她隐晦的爱恨嗔痴被大娘公之于众，顾昱然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全都消失殆尽，她觉得当时的自己几近疯狂，甚至摒弃往日的节操，不顾尊严地去寻找灰烬中未烧干净的碎片。。
大娘跟二娘教导她，除了未来丈夫，她不能对任何男子有爱。
可也因此，叶韶仪更忘不了情窦初开时爱慕的人，他教她写字，他也教她读书，他还教她明理。
后来叶探临被确诊为痴子，世人便说他仕途失意，情绪崩溃疯了，那些诗词文章也渐渐在豫州墨客间销声匿迹。
曜日光线微敛，门缝中透出一丝晚霞的余晖，叶韶仪抱膝坐在角落，神情恍若隔世。
她抬起头伸手遮住部分耀眼的光线，朦胧氤氲中，叶韶仪仿佛再次见到顾昱然，“真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你一面。”
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叶小娘子梦还没醒呢！”
大梦初醒，叶韶仪面上带着残留的泪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忙下车赔罪：“抱歉姐姐，梦魇缠身，嗜睡了些。”
汤奉没搭理这句，转身边领着叶韶仪走安平侯府最狭隘的后门，边振振有词：“打今起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明日便是你跟世子的婚期...”
叶韶仪弱弱插嘴：“可婚书上写了是初七，怎提前到初四了？姐姐，我还什么都没准备，终不能失了体统。”
身侧的下人闻言忍俊不禁，汤奉也难以抑制嘴角上扬，“叶小娘子难道不知世子死了？你嫁的可不是将要被立为世子的陆二公子，今夜好好想想可有想吃的菜肴？收拾收拾，明日准备上黄泉路！”
小兰花扬声质问：“你们是冥婚啊？！小心官府把你们都给抓了！”
汤奉摆出居高临下的架势盯着叶韶仪，周围下人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眸让她如芒刺背，叶韶仪向汤奉行礼：“姐姐恕罪，家中清贫，实在没有丫鬟陪嫁，路上随便找的侍女，等会我就打发掉，绝不扰夫人清净。”
小兰花察觉到叶韶仪处境窘迫，她默默低下头，对自己造成的麻烦不甚愧赧。
汤奉冷笑道：“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但提前告诉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随后，汤奉伸出臃肿的手指向远处指去，“喏，那就是殿下的清风院，自己找去吧。”
还未待叶韶仪道谢，汤奉便领着剩下的下人散去，她也没多问，只得自己摸索去寻。
费尽千辛万苦，叶韶仪跟小兰花才在偌大的安平侯府里寻到清风院，身体实在撑不住通宵折腾，摸到床后二人倒头便睡。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