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生繁京》水煮肉片儿

4、第 4 章

　　春风化朽泥，莺儿自在啼。

　　京城贵族们期待已久的赏春宴终于到来，在家中待了许久的小姐丫鬟们可算是能够出门散散气了。

　　文人骚客们也将准备好的诗词烂熟于心，期望能够一展才华，被哪位官人的夫人女儿赏识引进，做个不愁吃穿的门客。

　　寻常的百姓商贩们则推着个小车，卖些零嘴，打算趁这几日多挣些银两填补家用。

　　伴着这些热闹氛围，燕晗清坐上去往春猎场的马车。

　　到了地方，春依在下面支了个小板凳，正准备扶着燕晗清下来。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个小石子，正巧打在她的腿上，春依惊呼一声，却只听见一声“糟糕”，回头望去，始作俑者早就跑没影了。

　　将燕晗清扶下来，她方觉得小腿火辣辣的疼。

　　“哪里来的混小子，怎得这般没家教。”春依怕给燕晗清惹麻烦，只敢低声数落着。

　　“怕是哪家贵族的公子。”燕晗清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人，只得说：“待会儿进了营帐，我派人拿些药膏给你来敷。”

　　此时，不远处拴马的栏杆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出头来。

　　他见那二人离开，方才舒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不然我的计划就泡汤了。”

　　“什么计划？”

　　薛守明听见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的抖了下身子，僵硬着回过头，便见他的表姐薛明月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扎起英姿飒爽，她牵着匹红棕毛发的骏马，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守明。

　　薛守明站起身来，尴尬地摸了摸头，开始装傻：“什么计划啊？我不知道明月姐姐你在说些什么。”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将拿着弹弓的手藏在身后。

　　薛明月眉间一挑，也没拆穿，只是警告道：“最好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捣乱……”

　　她将手中的马鞭一挥，发出一道猎猎风响。

　　薛守明吓得缩了缩头：“不会不会。”

　　他自小便怕这个只大他几岁的姐姐，被说教后就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喊着不敢。

　　“对了，你身边跟着的小厮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薛明月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薛守明意义不清：“我让他们办事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你……”

　　还欲再说什么，却见薛守明身后自己的丫鬟鎏苓跑过来：“小姐，殿下找你有事商量。”

　　“好的，我马上过去。”

　　追究他的事儿只能告一段落，薛明月在离开前警告道：“我后面会和大伯母说这件事的，你身边人应该换一下了。”

　　待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薛守明长叹一口气：“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营帐内，燕晗清落了锁，蹲在春依旁边挽起她的裤腿，就见嫩白的小腿上有一个红色的疙瘩，周围泛着青紫的淤血。

　　她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到伤口上，春依疼得轻嘶一口气。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都是娇养着长大的，难免受不了疼。

　　燕晗清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药膏敷好后，她放下春依的衣裙：“这几天少走动吧，伤口得时刻透气，不然会留疤。”

　　“不行不行，姑娘你难得出来玩，不能因为我耽搁了。”

　　春依站起来，试图表现出没事儿的样子，结果布料擦到伤口，弄得人火辣辣地疼，一个酿跄差点摔倒。

　　燕晗清扶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离开你就不行了，你好好养伤，我会待会儿叫人给你送些画本子过来。”

　　春依还想再说些什么。

　　“好了，就这样吧，我办完事就过来找你。”

　　燕晗清也没说去办什么事，打开锁就推门出去了，留下春依独自一人在这里待着。

　　外面天气正好，文人武将分开聚头闲聊，彼此泾渭分明。

　　燕晗清出来后，不经意地向几个正在嬉笑的贵族小姐走过去，她们聊天的话题往往牵扯着各个贵族家里的秘闻，收集些情报最好不过了。

　　其中一个戴着鹅黄色发簪的姑娘环顾四周，见没有可疑的人便冲燕晗清她们压低了声音：“哎，你们听说了吗？”

　　几个娇滴滴地小姐相互对视几眼，确信这几日并没听闻有什么劲爆的事情发生，便冲她摇了摇头。

　　见此情况，那姑娘却皱着眉，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听了，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要说你就说，吊人胃口做什么。”

　　“就是就是，本就图一乐呵，难道我们还会大肆宣扬害你不成。”

　　见快要激起群愤，那人才讲出事来。

　　几日前，稹王在添香楼里拜会了一位姑娘，听说长得国色天香，夜宿一日后，执意要娶回去做正妃，还闹到了陛下跟前。

　　“然后就被禁了足，这不，今日都没看见稹王过来。”

　　有人惋惜，有人不屑。

　　“唉，我就说怎么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看见王爷那张俊脸啊。”

　　“哼，男儿应志在四方，稹王每日与美人相会，也就你们这些见识显薄之人会爱慕他了。”

　　第一个说话的姑娘不满意了，她瞪着细眉：“你懂什么，要是你未来夫君长得如稹王那般俊朗，与他争吵时，看见那张脸你就气不起来了。”

　　“你……”后面那个小姐红了脸庞，“真不矜持。”

　　说完这句话便跑开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说实在话，这个故事在贵族秘闻里算不得什么，只是难得出门会友，给朋友一个面子罢了，与家里妾室庶女斗得最凶的那几个甚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

　　”我也是，听说骑射那边来了个顶好看的人，我去瞅瞅。”

　　众人皆找理由散开了。

　　燕晗清也正准备跟着人流散开，却被那个戴着鹅黄簪子的姑娘拉住了袖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燕晗清一愣，还是报上姓名。

　　那人点点头，偏头笑着对燕晗清说道：“我叫何承曦，你是明月姐姐的妹妹吧，听说你半月前刚来京城。”

　　燕晗清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存了一个心眼，这人调查过她。

　　何承曦更高兴了：“那你一定不知道赏春宴的好多好玩的。”她牵着燕晗清的手就往骑射场那边走，“走吧，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燕晗清虽然在来上京前做过功课，但到底没见过真人，想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了解一下，以防稀里糊涂地将人得罪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此时的马厩边，两个马夫打扮的人对视一眼，其中眉间断了一道疤的人冲另一人点点了头，于是一把添了其他东西的草料便喂进了一匹棕马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