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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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峙了这么多时日，付鸿音早已将西川军各兵种的位置牢牢熟记于心，连对方主将的脸也熟到不能再熟。玉城援军所在的东南方向，恰好也是主将所在之地。
天色已暗，地面覆盖了雪，目光所及之处含糊不清，他不得不点燃火把照明。刚将火把举过头顶，几只箭从远处迎面追来，他急忙低头躲开。
身后城墙之上，也传来了弓箭穿破空气之声，几只弓箭头上自带火绵，照出了一条前路。
付鸿音扔下火把，向城头的严八郎做手势致谢，他身后跟着的骑兵见此情况，也放下了本来准备好的火把，俯身夹紧双腿，策马向目的地进发。
王异坐在主帐中，听手下发来的汇报：“探清楚了，援军根本没有一千之数，都是靠火把伪装，被都尉派出的动物军团一试就露出了本性。那马见了豺狼腿直打颤，屁股都被鞭出血了也不受控制，四下乱跑。”
周围围坐的将领齐齐贺喜：“都尉料事如神啊，想那玉城援军从来未遇到此等情况，相信很快就会退却。”
听到此，王异得意地捋自己精心保养的胡子：“既如此，周围几营也不用支援，及时关注情况来报即可。”
此时，传令兵进帐，半跪他面前：“报，玉城方向从南城门出来三十余匹马，上面骑手未戴甲，向我方而来。”
“想是看到了玉城援军，来支援的？”副手猜测。
“才三十骑能起什么作用，不自量力。”王异想到自己看过的螳螂以为自己力大无穷，想要拦车却被压扁的故事，嘴角露出讥笑，“既如此，命令最前方的兵士不要拦截，让他们以为自己孔武，待其深入，我方再合围兜个包袱，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辈子除了在动物园，付灵瑶还从来没见过豺狼虎豹这些动物，就算见也只是见到它们懒洋洋躺在地上，尾巴随意摇动驱赶飞虫的样子，而不是现在饿了几天，又对人肉食髓知味，虎视眈眈恨不得撕碎她的模样。
几番冲锋以后，她跟李柳的骑兵营离散，替换用的副马已失，自己骑的这匹被人砍伤了前腿，手中原本的两支火把也早已交代了出去。
还好今天是月圆之夜，她还能借月色。
“对不住了，”她轻拍手下的马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她从马上跳了下来，给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受惊，选了个野兽稀落的方向冲去。见到手的食物要跑，有两头狼忍不住，追马而走。
好，现在就剩一头老虎要对付了。
上次那只老虎几个人干掉的？她回想着，铁手，玉荣，付鸿音，还有十几个捕快。
现在就她一个，除非武松上身，估计赢不了。
那还是跑吧，虽然爆发速度不行，但她耐力好啊。
跨过这排松散的栅栏，付鸿音队伍就能到达西川军的前排军营，可对方到现在还没有派出兵士阻拦，连巡夜的更夫也不见踪影。仿佛对方主动让开了道路，请他们随意前进。
付鸿音停下，广兴上前与他平齐：“阿兄，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有诈。”
付鸿音向援军方向张望，刚才甚是明亮的光芒现在明显弱了下去，那边看样子遇到了困难，必须救援。若这批援军失败或者减员过重，那金坡只能困守到死。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不管有什么方法都要使出来。
“跟紧我。既然对方请我们到主营做客，那我们就搞个大的。”他吩咐广兴，“给城里打信号，让步兵也出城跟过来。”
“好咧。”
广兴驾马转到队伍尾巴，一根箭射向城门。其余人向付鸿音靠拢，保持积聚冲入营中，直指主将大营。
往哪里跑呢？正当付灵瑶思索方向的时候，余光间，一道光芒照亮整个天空。
她没有看清是什么，但对面的老虎明显被吓到了，头低伏在了地面，慢慢往后退。原本无风的夜晚，狂风骤起，为了攻城，附近原本茂密的树林已经被砍伐殆尽，没有树木的阻挡，不断螺旋的风将碎石和沙土从地面卷起，上升至高空，再抛向四周，老虎感受到了危险，自顾自离开了。
太好了，付灵瑶拔腿就跑，几百米后才停下脚步。
她抬头，觉得自己看到了神迹。
无数的陨星从天空向此处坠落，高速飞行的星体与空气摩擦，携带璀璨光芒，全数砸向了西川军营地。落地的带火陨石砸穿了帐篷，点燃了布料，狂风又让火苗窜到了临近的帐篷上，连成了一片火海。
天上与地上的火光将整个战场照亮如白日，她听见四处都有人大叫：“西川失德，天降流星，主将已经逃了，不想死的话快走。再不走，玉城援助金坡的大军马上就到。”
她看到士兵冒险从着火的帐篷内抢出财物，也有士兵在压力过大下向身边人举起刀斧，更多的人在惊慌失措地溃逃。
最让她关注的，是不远处的军营中正发生的激烈厮杀。她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付鸿音，他带着一群骑兵想要冲进前方的帐篷之中，却被众多重甲步兵阻拦，几乎前进不了一步。
去帮他，她脑中只剩下这个想法。她摸了摸后腰别着的匕首，确认牢固，开跑。
西川军主将营地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队金坡骑兵的身上，没有人关注另一个身影是何时，又是从何处出现在众人背后。来人并不恋战，只着重于划伤士兵的手腕，确定其无法握住武器，便转身刺向下一个目标。
感觉到前进的阻力稍缓，付鸿音挥刀砍翻拦路士兵，独自冲上前，追上了自己刚刚暼到的，从主将帐篷后离开的几匹马匹。
一颗半人高的陨石正正砸在了那几匹马面前，掀起雪与泥土混合的灰雾，灰雾被风全数吹向了马匹，眼睛被糊住的马前蹄高高举起，将身上的人重重甩在了地面。
王异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身上厚厚的铠甲，前几日他还嫌弃天气寒冷，帐篷内就算点了再多火盆，寒气还是会顺着甲片蔓延全身，考虑过是否睡觉时把铠甲脱下来。幸亏犹豫了，现在有了铠甲的支援，即使摔下马，他也没有骨折的风险。
几个亲兵跑过来，一面拦住付鸿音，一面把王异扶起来。另外一边，广兴也带着几个人追了过来。
王异朝旁边吐出口中碎牙，恨恨举起手中砍刀：“你就是付鸿音？得来全不费工夫，下马，跟我决战吧。”
付鸿音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广兴。在广兴的带领下，其他人动手交战，将场地中央留给了他和王异。
王异手中的砍刀是他精心挑选的精铁，请名家专门打造的名器，削铁如泥，在兵器榜上也能排到前列。等闲时他拿死囚练过手，再凶狠的恶霸，在这把刀底下也过不了十招。
他如山一般向付鸿音冲过来，地面被他沉重步伐踏起尘土。付鸿音瞄准时机，从他身边灵活闪过，给他后背一击，然后跳到稍远距离，朝他做出挑衅手势。
两人过了几招，王异因身上重量越发步履缓慢，他假装停下脚步喘气，趁付鸿音靠近之时，一刀劈砍在他腰间。
确定对方中刀，他松手向后退了几步。根据他的经验，此时刀一定深深卡在了付鸿音的五脏六腑之中，为求稳妥，他等确定对方断气再去拔刀。
“总算让我逮到机会了。”他定睛朝付鸿音一看，睁大眼睛，发出不可置信的质问，“怎，怎么会？”
付鸿音反手将他的刀拔出，握在手中。他的腰间没有丝毫血痕，全靠身上厚厚的纸甲挡住。
“阿兄让开！”解决了周围的麻烦，广兴策马上前，一脚将王异踢飞。
王异被摔得头昏眼花，还来不及恢复，这把宝贵的名刀直接插入头盔与胸甲的缝隙，贯穿了他的喉咙。
无暇关注自己划破了多少人的手腕，又战斗了多少时间，付灵瑶已经累到失去理智，全靠本能行动。
不知又过去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体力的消耗，向后倒下。周围的敌军早已被她吓破了胆，见她倒在了地上，没有人有胆量上前补刀，只顾自己逃命。
从这个角度看，流星雨还是很美的，要是不在战场，而在自家小院，旁边有切好的沁凉瓜果，和阿兄一同欣赏就更好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付灵瑶听到武器被扔在身边的声音，一个身影踉跄地冲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身上满是浓厚的血腥味，要是平日，付灵瑶早被刺激得推开眼前人，现在，她只庆幸血腥味来自于别人。
太久没说话了，她的声音嘶哑：“阿兄，我们赢了吧？”
付鸿音擦拭她脸上污迹，还在不断下落爆炸的陨星光芒将他的脸照亮，却分辨不出是愉悦还是痛心：“是的，我们赢了，放心睡吧，我带你回家。”
陈国帝皇四年十二月初一，天降陨星，金坡军在玉城援军相助下，出城夜袭。西川主将被斩，西川全军溃散，因是深夜，地面又有雪，陷于沟壕，掉于河流，死于同袍相残者不计其数，数万大军最后存活者不足五分之一。
金坡军乘胜追击，将附近几个原属西川的重要矿山也收归囊中。
世人震动，皆说陨星乃是天道对西川长府逆行倒施的惩罚和对金坡的支持，长府再也无力控制整个州府，西川州一分为三，一分被玉城收拢，最大的一分则投奔了金坡。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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