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行事乖张》乌长缨

33、第 33 章

　　大笨落在城郊，二人走回了郡城中。

　　宗烟采取了她管用的方法，直接寻了处酒家，直接问店小二，“景水有没什么名胜古迹，越久远越好。”

　　“这……景水以前就是片荒地，没什么老东西。”

　　“哦，可我看郡城城墙也有些年头了。”云默追问。

　　店小二苦想许久，只能抱歉地说：“小的实在不知，就知道城东有个邪门的什么遗迹，其它就不清楚了。”

　　“邪门？”宗烟好奇起来。

　　店小二偷看了周围，悄悄道：“客官不要好奇，那遗迹很恐怖，靠近那片的人，都不见了，郡主还请好多仙者，都管不了。”

　　云默思忖，“城中可有那遗迹的记载？”

　　店小二挠挠头，他就是一干杂活的，哪里知道，随口道：“官府应该有。”

　　“听你所言，你们郡主还会去请仙者，你们可有福了。”云默岔开话题，聊起景水郡的风土人情。

　　店小二这就懂得多，说得起劲。
　　闲聊着，一餐饭很快就吃完了。

　　当夜，景水郡官府的藏书阁，细细碎碎的声音响了几个时辰。
　　“找到了。”一声低语，两个脑袋凑在了一起。

　　光点照亮书页，云默轻声道：“影君殿遗迹。”
　　“相传影君殿是位赫赫有名的仙者所建，于一千四百多年前被毁，腐毒之战后，朝国建立景水郡，后来才发现遗迹，并意识到了此地的诡异 。”

　　宗烟听在耳里。
　　千年前，修仙界以灵域为尊，灵域在大陆中心，此地往北走几百里就到了。
　　有仙者建殿于此不奇怪。

　　后来，灵域被封印空间影响，那一大片都不适合修炼了，仙门皆纷纷往大陆边缘外迁，影君殿没落也是大势所趋。
　　唯一无法忽略的是，请去探究的仙者名列之中，有封浮。

　　翌日。
　　二人低调地出城，行了几十里，才召出大笨。
　　飞越田野，进了山林间，到了一处山洼，大笨慢了下来，不安厮叫。

　　“有东西。”宗烟眺望山涧，重峦叠翠，看不出有何不对。
　　但幻鹫对危险极其敏感，示警定然不会出差错。
　　“去看看。”

　　山林青葱幽深，冷冷清清。

　　二人盲目走了两圈，乍然一声“吱啦”。
　　寻声而去，一块漆黑的横匾，斜斜钉在树干上，风一吹，“吱啦”作响。

　　宗烟翻过来一看，上面几个血红的字。

　　云默凑过去，弯腰打量，念出声：“影君殿。”
　　环顾四周，一片翠绿，并无什么遗迹。

　　宗烟在云默身后，随意扫了眼，猛地厉声喊道：“离远点！”
　　她见一团黑乎乎的正从牌匾钻出，一把将云默拉到身后，抬手支起风盾，挡住冲过来的东西。

　　它被弹开后，不死心地飘回来，却被一把抓住。
　　云默端详掌中扭动之物，麻布扎的娃娃，脏成黑色。

　　“好废的恶咒娃娃。”宗烟戳了戳娃娃圆润的脸，引来它更奋力地挣扎。

　　“它原本应该能变成各种形态，但过了太久，已经没用了。”宗烟用力一捏，它变成一团黑气，钻进牌匾中。

　　“这最多吓吓人。”云默疑惑，“哪会让无数仙者都解决不掉。”

　　宗烟蹲在牌匾旁，“定是还有什么没有找到的。”
　　她轻轻摸着上面的字，下一瞬，眼前景象突变。

　　天色阴沉，四周散落着破损燃烧的树木，血腥味浓重，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大战。
　　空气混浊，漂浮着诸多杂物，一缕扭曲的腐毒之气散开。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就瞬发了净化阵。
　　然而眼前的景象毫无变化。

　　她眨眨眼，惊觉闭上眼也能看到这场景。
　　顿时心沉下来，原是进了个幻境。

　　不一会，身边云默出现，环顾一圈，见了她，松了一口气，“方才师尊怎么突然呆住了，听不到我的声音似的，我就也去摸了牌匾的字。”
　　说完，才有空打量周围，问道：“这里是何处？”

　　“幻境。”宗烟伸出自己的手，拂过一旁烧焦的树，洁白的指尖便沾上点点炭黑。
　　“我们还在原地，只是五感进入了幻境。”

　　云默想起上次遭幻术，感觉像是到了其他地方，但实则只是感觉被影响了。
　　“师尊，可有法子出去。”

　　宗烟一滞，支吾道：“来都来了，先看看。”

　　云默观宗烟神情，竟看出了一丝心虚。
　　他压下心间的疑惑，指着高处的山，“要不上去看看？”

　　宗烟点头，拉着云默，转眼就到了山顶。
　　俯瞰整片山野，大块的裸露焦土，沟壑遍布，腐怪尸体零零散散。

　　一时，宗烟也分辨不出，造这场幻境之人意图何为。

　　极目远眺，有一圈明显的分界线，线外是阳光明媚。
　　“那里是幻境的边缘。”宗烟猜测道，“应该能从那里出去。”
　　说罢，她带着云默过去。

　　即将跨出分界线时，云默猛然往回扯住宗烟。
　　他眼神有些犹豫，期期艾艾道：“师尊，我记得幻境是不能直接从边缘出去的。”

　　宗烟努力回忆了一会，瞄了几眼云默，终是有些心虚道：“不能出去啊。”

　　“嗯？师尊也不知道。”云默微讶。

　　“咳。”宗烟脸微微灼热，试图挽尊，“我娘亲善于幻术，她一直想教我，但我觉得实打实的法术更有用，所以没好好学。”
　　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更丢脸了。

　　云默没敢笑，竭力为宗烟找补，“师尊已经很厉害了，哪有修士能面面俱到。”
　　十分耳熟的一句话。

　　宗烟万分赞同地点头，完全将当年各种撒泼打滚，逃避娘亲教导的事，抛之脑后。
　　她毫不羞愧地问：“小默儿，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云默犯了难，摇摇头，他只是看过些杂书，有相关记载。
　　幻境能困住生灵的五感神识，单靠蛮力，脱不了困。

　　这时，一道白影快速从山林中飞出，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二人望过去，一件像被子的法器，包裹着一团东西，速度极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宗烟目力更好，认出那件法器，“护羽，我娘亲的法器。”
　　一只白毛爪子垂着，甚是熟悉。

　　那里面……竟是幼时的她。
　　顿时，她心陡然乱撞起来，直直往护羽冲出的方向飞去。

　　群山之下，一座恢弘大殿耸立，血色字书写着：影君殿。

　　远远的，在堆叠的腐怪尸体中，宗烟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霎时，她脸上血色全无，放开云默的手，冲了过去。

　　“爹！阿爹。”她扑过去，想使劲摇晃，却扑了个空。

　　她呆滞几瞬，垂下了头。
　　阿爹早就死了，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幻境。
　　一千四百年前的幻境。

　　云默走过来，扫了一眼，那男子穿着深蓝妖族服饰，双目虽已无神，却仍望向殿内。
　　他看了看低沉的宗烟，还是开口，“前辈好像在看什么。”

　　宗烟猛地抬头，灵光一闪。
　　当年莘玥来不幽山，曾跟她说过，她爹娘死在腐怪手里。

　　她的呢喃声溢出：“娘……”
　　随即往殿里奔去。

　　殿内，无数扭曲的触手扑腾，它们像是腐烂的白肉，腥臭而刺鼻。

　　宗烟身形灵活，避着触手往里钻。
　　只是越往里面，触手越多，一个不慎，手背擦拭过触手。

　　瞬间，钻心的疼，一路从手背窜至全身。
　　她停下来，叫住跟上来的云默，“别碰到它。”

　　云默很乖巧，立在宗烟身后，不解问：“这是幻境，还能伤到我们？”

　　宗烟压下痛感，解释道：“没有伤到，只是会痛。”

　　云默明了，他们五感都在幻境里，自然会感受得到幻境里面的伤痛。
　　但是前面的路已经密密麻麻遍布触手。

　　宗烟低声轻叹，“早知道就不仗着阿娘疼我，就不好好学幻术了。”
　　说完，她留了句，“小默儿，你出去等我。”

　　然后，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往里闯，忍着一阵阵刺痛，走到最里面。
　　她停住，那里已然是被触手封住了大半条路。

　　宗烟脸色苍白，心里却安稳，看来自己找对了路。
　　只是若从这里进去，怕是得疼昏过去。

　　“走这边。”不知何时跟来的云默，从顶上一个缺口冒出头，“里面很干净。”

　　宗烟不疑，跃上小阁楼，弯腰前行半刻，豁然开朗。
　　从另一个缺口落入大殿，只见所有的触手汇聚成一滩灰白色，如同深埋土里的腐肉流出的恶液。
　　她自诩见过不少腐怪，但如此丑陋到倒胃口的，还是第一次见。

　　再往上看，一个人影赫然立在巨型腐怪之上，他全身被法器的光芒笼罩，看不清真容。
　　他挥手向殿内一角指去，触手竟顺着他的指令，攻向那一角。

　　宗烟定住看了会，忽然心毛毛的，这人能控制腐怪？
　　可是据她所知，唯有腐怪王才能。
　　而幻境里的时间，腐怪王还未出世。

　　还未想清楚，腐怪上的人似乎意识到了攻击没有用，便叫停了腐怪，自己走过去。
　　随着触手的离去，才露出那一角的场景。
　　一名女子双手支撑着防护法器，即使血流得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泊，仍无丝毫退缩之意。

　　“阿娘。”宗烟远远望着，语言间染了一丝脆弱。
　　像是小鸟离巢，失去了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