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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见真身二人初约定 ...

  •   这是孟晚冬第一次来王府的书房。她并未多看,打量一眼,发现和王府别的地方比起来,这地方意外的朴素。
      燕王吩咐冷英,在书房外候着,所有人不允许进入,才关上了门。
      他摘下斗笠,见她正看着榻上的两只猫儿打架。
      “是雪梧和风黎。”燕王道,“雪梧的鼻头上有个小虎斑,风黎两个小耳朵是黑的。”
      孟晚冬坐上榻,雪梧立即跑了过来,钻进她怀里,仰着肚皮要她挠。风黎则走到旁边,慵懒地叫了两声,不愿过来。那边燕王坐下后,风黎立即跑得更远了。两只猫儿性格完全不同。
      他的牙仍露在唇外。孟晚冬好奇地盯着他,觉得他的模样第一回见,非常新鲜。
      “要摸一摸吗?”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摸着自己的牙道。
      孟晚冬摇头,她刚刚被这牙咬伤,伤口还疼。
      “你这样,日后怎么见人?”她突然道。
      “山人自有妙计。”他道,然而她望过来时,他却没说妙计是什么。
      “戴面具?”孟晚冬道,突然想起史书上记载过,兰陵王因为太过秀美,就日日戴着面具。
      “亏你能想得出。”他笑了,道,“过来给我拢发。”
      孟晚冬起身,问道:“哪里有梳子?”
      燕王指了指书桌旁的博古架,孟晚冬走上前,第二层放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燕王道:“就是那个,拿过来吧。”
      孟晚冬捧着木盒走到榻边,放在小机上,燕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梳子递给孟晚冬。她不由瞪大了眼,这竟是把通体白玉,上镶着五个璀璨红宝石的玉梳。孟晚冬咽了口口水,在衣服上擦了把手。
      “你这是干嘛?”燕王翻开木盒,翘起来架着,原来木盒里镶着面银镜,燕王透过镜子看到了她的动作。
      “你能换把梳子吗?”她道。
      “不能。”意料当中的回答。孟晚冬道:“还说为什么。万一摔了,又得让我赔。我可没那么多钱。”说着,没好气地接过玉梳。
      “原来是这样。”燕王道,“我还以为你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服侍本王的时候,要把爪子弄干净点。”
      孟晚冬道:“谁是爪子。你的才是货真价实的爪子。”
      银镜中投来一道寒光,孟晚冬瞥向镜中,见燕王正死盯着她,不由失手,死拉了一下他的头发。燕王忍不住眉头一皱,道:“轻点。你要把本王的头皮拽掉吗?”孟晚冬听说,却笑道:“谁叫你吓唬我。疼才对呢,你刚刚咬我时,不也发了狠嘛。怕疼,你自己搞就是了。”
      燕王阖上眼,道:“好。好。好。头发在你手上。你是大爷。”
      孟晚冬不免得意,动作却轻柔了不少,不时瞥向镜中。燕王唇角还沾着几滴血,已干涸了。这放在谁的脸上都是脏,在他唇边,却只是显得他整个人更妖冶。真是魅惑众生的一张脸,孟晚冬心道,那些女人,只怕也不全是为了权势和财富留在他身边的。
      她正想着,不觉手又重了些,燕王不满地哼唧一声,睁开双眼,见她正好拿起白纱束带,想也没想,手嘴并用,边咬边系,给自己扎了个大马尾。
      燕王一脸震惊,半天才道:“你……你不知道这样,你的口水会沾上去吗?”
      “不会哦。”孟晚冬道,“我很小心的。再说,到现在都没喝水,哪里来得口水。”就你矫情。她忍不住腹诽。
      燕王又道:“你不会束发吗?本王这样,成何体统?”
      “不然,我给你拆了,你自己来?”她道。
      “罢了。只此一次。”燕王将玉梳放回抽屉,折好银镜,示意她放回去。孟晚冬小心翼翼,这木箱看着平平无奇,但展开后,无论是银镜,还是雕花,或者是内匣里装着的首饰发带,都价值不菲,精致珍贵。孟晚冬不由好奇,一个男人的书房里竟然有化妆镜,而且里面的东西还都那么好,也不知道是他府上哪个姑娘的。
      等她重新坐下来,发现燕王已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没有尖牙,双眸漆黑明亮,仿佛星辰:吃惊道:“变回来了?你能随心控制?”
      他笑,不答。
      孟晚冬吃惊:“还可以这样。那那些鬼族要混到人群里,岂不是很容易。”
      “据本王所知,其他鬼族,没法随意变幻。”他道。
      “那就只有你能这样?”孟晚冬忍不住要赞,看他模样,又把夸他的后半句话硬忍了回去。
      “这就不影响出行了。”他道。
      “可是,能瞒得住吗?不是说,谢风眠会闻得到鬼族的气息。”孟晚冬道。
      “我既然能变回来,自然,不会让他察觉到什么。”他颇有自信。
      “那就好。”说完这一句。燕王从怀里拎起雪梧,递还给她。刚刚她帮忙束发时,小猫跑到了他怀里。雪梧似乎不乐意,呼噜着,刚放到孟晚冬膝上,又蹭得一下,窜回燕王怀里。
      燕王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孟晚冬道:“它喜欢你。”
      他突然道:“那你呢?”
      孟晚冬道:“这算什么问题?我又不是猫。”
      “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问你。”
      她一下被问住。
      见他盯着自己,两眼灼灼,道:“无聊。”
      说着,便起身要走。
      “开个玩笑就跑。难道,真被我戳中了心思?”他忽然嘲笑道。
      “谁说我要走!我不过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她道,“而且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知道不好笑。”他道。
      “那你还……”孟晚冬失语,突然愣神,惊诧地看着他。燕王侧脸看他,黑发如瀑,美人尖分外凌厉,双眸浮沉闪耀,如陷人的漩涡。
      他是故意要让她误会的吗?孟晚冬心生警惕,内心警铃大作。这一定是他惯用的伎俩。他素来各种恶名,身边又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是熟惯了的。
      燕王突然起身,走到她旁边,双手撑在她肩膀上。
      “冬儿……”他道。
      “别。”她站起身,打断他道,“别说那样的话。别说那些……那些会让彼此尴尬的话。”
      燕王微微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难道知道我要说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她道,“但我想,有些话说了,会让彼此难堪。尤其是,尤其是现在,你吸了我的血,便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会让我困惑。那些话,你说惯了的,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对我不一样。”
      燕王看着她,一张脸渐沉下去:“说惯了的?什么叫说惯了的?”
      “你不过是想吸我的血罢了。不用刻意拉进关系……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用这个来抵债。”看着他越发阴沉的脸,孟晚冬慌慌张张,一时胡言乱语起来。
      她太想撇清两个人的关系了,太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燕王的脸色仿佛是挨了一拳。他几次想要说话,唇角轻启,却始终没开得了口。
      “还有。不要……叫我冬儿。”孟晚冬道,“我不习惯。我不习惯别人突然很亲呢地叫我。”
      “好。”他垂下手,松开她,脸色冷的发紧,“孟晚冬。孟二小姐。你习惯哪一个?”
      “都可以。”她仓惶道,“殿下,今天只是意外。我那时候,只是为了救你。那时候,如果你不吸血,你会死的吧。”
      “会死。”他道。
      孟晚冬舒了口气,轻松道:“还好我机智。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总感觉,你得喝点血。”
      “那以后呢?”他问。
      “什么以后?”
      “你救了我,以后便不管了吗?”
      “我……我怎么管?”孟晚冬纳闷,“你府里,不是有很多姑娘吗?她们肯定都排着队等着殿下你呢……?”
      他神色一变,突然间,眉间隐隐爆出怒意。孟晚冬只觉得被他狠狠一推,她便摔倒在榻上,燕王整个身子欺了上来,一双眼变得猩红,两牙外露,又是鬼族的模样。
      “你干什么?”孟晚冬道,伸手要推开他。
      他箍住她手,在她要结印前,将她两手锁在榻上,压在臂弯下。
      野兽的俊容贴在她脸前,离得极近,带着愠怒的喘息,扑倒她脸上。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孟晚冬怂了,立马服软。
      “是为了谢风眠吗?”他突然道。
      孟晚冬一懵,这都哪跟哪,为什么又突然会提到他。
      “你这么刻意和我撇清关系,是为了他吗?”原来,他看出来了。看出来孟晚冬在刻意和他撇清关系。看出来孟晚冬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他?”孟晚冬反问道,“我也没有特意和你撇清关系。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我欠了你的钱……现在,你又吸了我的血。”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一开始没吸你的血?”他质问她道。
      孟晚冬微怔。她的确没想过。
      “那时候哪来得及想。”她道。
      “那你现在想。”他简直气得发疯了,额头青筋暴起。
      “现在这样也想不出来啊。”看着他一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吸干的模样,孟晚冬又诺诺道,“我想到了……有可能……是你不会吸。”
      “喂!唉!啊!……”
      她说了生平她会说的所有语气词,一脸懵地看着燕王。
      他擒着她手腕,拽开绷带,咬了下去。喝了几口血,他才抬头,继续看着她。
      她答错了。
      “有可能……是你怕谢风眠。不敢吸。”她话说完,便后悔了。
      野兽的脸简直抽搐起来。这一次,他吸得更多。
      “好吧。”她道,“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吸。你真幼稚,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又不是小孩子,答错了就得给人咬上一口。”
      燕王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晚冬觉得,那双猩红的眼有些难过。燕王突然松开手,站起身,回到榻边坐下。
      “本王刚刚失态了。”他道,已恢复了人的模样,“以后不会了。”
      “是不会再吸我的血了吗”孟晚冬坐起身,捂着伤口。洞眼比之前的更大更深了些,红红的,凝着血浆。她拿起掉在一旁的绷带,一嘴咬着,一手拽着,尝试把绷带缠上去。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燕王再忍不住,叹道:“我来吧。”孟晚冬瞅了他一眼,倒没拒绝,把手伸了过去。燕王一边帮她包扎,一边道:“冬……孟晚冬。我需要你的血。那些女孩,我没法吸。”
      “我是鬼族这件事。不能走漏一点消息。”
      “你这话的意思是?”孟晚冬茫然问道。
      燕王轻轻打好绳结,道:“你刚刚不是说,实在不行,就用血抵债。我想了一下,这笔买卖很公平。”
      孟晚冬吃惊,她很想说,那是她刚刚情急之下,胡言乱语来着。
      然而燕王没给她机会反悔,继续道:“我在左都待不了多久。等我离开左都。到时,你我两清。”
      他说着,垂眸,不再看她。
      孟晚冬略一思索,抽回手道:“这样很好。到时---两清。”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她觉得心往下沉了一点。然而有了这样的保证,她又觉得踏实和轻松。
      虽然换了副模样,但内心深处,她还是陈瑾。因为又活了一次,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洒脱超逸。就算遇到心爱之人,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燕王,很明显不是那个。
      “也不必搬出去了。”燕王道,“就留在本王身边。”
      “这样好方便你吸血?”就眼下的局势来说,这样的安排的确情有可原。
      燕王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神巫。”燕王道,“以客卿的身份住在我府上。”
      孟晚冬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血用来抵债,但是,如果在左都这段时间,你帮我做事所得,都是你的。”燕王道,“离开前,我会一并算给你。好两不相欠。”
      “殿下痛快。”孟晚冬道。
      燕王一笑,没再说什么。
      孟晚冬又道:“不过我也有要求,你不可以像刚才那样,对你来说,吸血就是吃饭吧。要学会尊重……”她本想说食物,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奇怪,只能把这两个字咽了回去。咕噜一声含混过去。
      “尊重什么?”燕王也是遇事云淡风轻的好性子,怎么会放过调侃她的好机会。
      孟晚冬白了他一眼,捏住自己的嘴唇,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意思让他闭嘴。
      “明天谢风眠来。正好,让他开个后门,给你弄个正式神巫的身份。”燕王道。
      “他为什么会来?”孟晚冬诧异。
      燕王打量了她一眼,一笑,并未说什么。
      “那他会开后门吗?”她更关心这个。
      “不会。”燕王道,“牵涉到左都的安全,他一向是翻脸不认人。”
      孟晚冬要晕倒了,腹诽道,那你刚刚说那么句废话干嘛啊。
      “等明天来了再说吧。”他淡淡道,“他说要来谢谢你,既然谢,就不能空口说说。”
      “这……这谢司命不是这种人吧?”孟晚冬有些犹豫,道,“他也是什么都能当生意谈的人吗?而且,人家特意来表示谢意,突然提这个事,倒有些要挟别人的意思。”
      燕王微微皱起眉头,不悦道:“怎么。你脸皮这么厚的人,会在乎是不是要挟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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