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绝夕城》叶连青

6、惊雷夜

　　西城夜雪躲在马车底进的霹雳堂。
　　全程提心吊胆，她双手双脚勾住马车底的四个角，身体微微蜷缩，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车底。
　　这还是她在一条流浪狗尾巴绑了鞭炮，趋势奔向马车，马受惊，转弯时微微侧翻的那个瞬间，她躲进去的。
　　那时，大家注意力都被那条狗吸引了，加之西城夜雪推算时机准确，马车再度行驶时，她已经藏在了车底。

　　马车停稳在马厩旁，听着人声远了，精疲力竭的西城夜雪才终于撒手，爬到了一旁的马槽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藏在草垛中。
　　由于在车底时，她手脚一直用力勾住马车，这兵行险着之间，她早已浑身酸痛，四肢血流都有些不顺畅。
　　她闭目养神，驱动内力从丹田而出，在四肢流转。运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她才觉得浑身舒服了起来，枕着稻草，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西城夜雪屏息凝神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打更的人过去了，便站了起来。凭着之前早早做好的准备，摸着黑朝库房方向走去。
　　她之前便已经查到，霹雳堂火药进出入的册子有两本，库房一本，雷老堂主那里一本，每个月两本册子都要一一核对，以防火药账目出错。她现在要去拿的，便是这个火药册子。只要找到了那笔火药的来源，便可知道，暗算夕城之人究竟是谁了。
　　西城夜雪一边走一边避着守夜的人，霹雳堂是江南第一堂，院落极多，分布错落，即使她心里算着路线，走了几个院子之后，她还是有些迷路了。
　　她站在墙根下，借着窗户的光，要掏出怀中的地图看。
　　这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小姐，怎么办啊，这都快三个月了……眼见着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迟早……会瞒不住的！”
　　“怕什么，能瞒多久瞒多久。”另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想必便是小姐了。
　　“夫人今下午来，险些看了出来，奴婢真是后背一身冷汗……每日嘱咐小燕去厨房偷拿酸梅都极为小心，生怕那边起疑。”
　　“瞒不下去再说吧，”那小姐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是雷家的骨肉，父亲也许会念几分情义……”
　　“可是小姐啊……徐家的人……明天就到了。”
　　“我……我断断不会嫁给徐延昭的。”小姐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窗外的西城夜雪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大秘密，这雷婉容雷小姐竟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西城夜雪无心了解这样的八卦，时间紧迫，她要快找到库房。又走了不知多远，她终于见到了雷家库房画着火焰图案的铁门。周围虽有不少雷家护卫在巡视，但是夜深了，难免也打起盹来，精神不振。
　　西城夜雪顺利爬上墙头，发现整个库房都是精铁打造，根本无从下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看到库房旁的一块石头动了一下，这又是什么旁门左道？她一时分神没有抓紧，从墙头落了下去！
　　周围守卫警觉，迅速包围上来，西城夜雪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拔剑迎敌。库房重地，周围布防本就严密，不过一会儿，守卫便越聚越多，转眼间，西城夜雪走了几十剑，剑锋所至之处没无人敢靠近。可纵使如此，她想，若拖久了惊动更多人，自己插翅亦难逃！
　　念及此，西城夜雪一咬牙，闯进了库房大门。
　　方才进门，她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的拽到了一边。那并非是石头，是一个人。
　　那双手的主人站在库房墙角，一袭黑色斗篷，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低头看着西城夜雪，低声道：“快，一直往里走。”
　　语罢他纵身越上墙头。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又是如何潜进来的？西城夜雪来不及多想，径直往里闯进去。库房里和想象中一样空旷，西城夜雪未猜错，这种地方守卫外紧内松，主要的布防在外面。她见右边一个类似账房的地方，正欲一探究竟，听到了外面人声嘈杂，十分混乱，一个声音喊起来：“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
　　西城夜雪大惊，在火药库房外面放火，那个黑衣人竟以这种方法拖住外面的守卫，真是兵行险招！一个不小心，只要撩到了一□□，不要说自己与霹雳堂，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会被夷为平地！她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带汗，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守卫，用剑逼着一个管事交出火药记录册，那个管事浑身哆嗦，西城夜雪剑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红印：“要活命就快给我！”管事打开铁橱子取出一个蓝皮本，西城夜雪一把夺过册子，原路返回。
　　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到黑衣人与霹雳堂守卫缠斗在一起，看起来那个黑衣人武功不弱，只是也是受制于以少敌多。她看了看被烧红的天，迟疑了一下，出剑为黑衣人解围，逼退守卫，两人齐退了几步，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火势被控制住了，我们快走。”
　　两人一路杀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守卫，越来越多。黑衣人带着西城夜雪在黑夜中穿行。西城夜雪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头脑一片空白，只是跟着他走，遇人就杀，遇剑就挡。也不知道哪到哪了。走着走着，进入了一条小巷，终于不见了雷家的人。西城夜雪看了看天边要落下的月亮，脚一软，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