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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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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杀……”
厮杀声不绝于耳。
几个回和下来,元行之只受了些轻伤,正有些得意,一把金错刀却凌空劈来,他躲闪不及,被一刀斩到左胸,刀刃穿透铠甲,鲜血瞬间喷涌,手中紧紧握住的长剑也“哐啷”一声掉到地上。
“公子!”杨涵现心神一振,顾不得腰间中箭,忍着痛向前一刺将人挑落马下,那胡人落马却轻巧的一个躲闪,从靴子里抽出两把小刀,斩断眼前的马蹄。
“嘶嘶——”
马声凄厉,元行之一阵天璇地转,还没反应过来,硕大的身躯就被甩飞出去。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是一把弯刀直愣愣的劈来,元行之抽出配剑奋力一挡,他虎背熊腰,力大无比,胡人被振的虎口生疼。
一脚将人蹬开,贴身护卫已被打乱,还是有两个拼死赶来,杨涵现从后方乱刀将人砍死:“公子,骑上我的马,快跑吧!”
跑?跑去那里?元行之举目望去尽是敌军铠甲,密不透风,除非变做天上的麻雀,不然绝无可能逃走。
程武举在后方大营看的真切,见元行之落马,不禁拍手大笑:“好好……快,快杀了他!”
班达尔也喜不自胜,恭维他:“恭喜可汗,又斩敌军一员大将!”说罢对一旁的少女说道:“我把你中原的将军杀了,你高兴不高兴?”
少女忍下屈辱,嘴里柔情蜜意:“恭喜陛下,天下唾手可得,恭喜大汗,不日即可放马南山,恭喜班大将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不错。”程武举很是满意,按照老规矩,军无积蓄,掳掠为资。入城后要抢掳三日以犒三军。
他笑道:“等进城后,我把最珍贵的珠宝都送给你,好不好?”
“能跟随陛下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没有陛下,再名贵的珠宝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彩色的石头。”
程武举受用极了,手伸进她的衣裙里揉捏:“好甜的小嘴!”
少女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元行之不施仁政,整日只知道游乐打猎,任由马蹄践踏农田毁坏庄稼,还放纵手下,掠夺百姓的财物,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早就对他恨之入骨。陛下和他不同,陛下爱民如子,杀他是替天行道,晋州的百姓翘首以盼,陛下入城之日只怕都要夹道欢呼,以迎王师。陛下入城后不必大动干戈,只需发布召令,百姓们自然会争先恐后的把家里珍藏的宝物拿出来进献给陛下。”
一番话说的程武举高兴不已,班达尔也不由得点头,“怪不得可汗离不开你。”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哒哒”马蹄。
“杀……”
一队轻骑兵不知何时忽然从后方无声包抄过来。
“嗖嗖嗖”
利箭如一张大网朝他们扑过来。钱论在地上滚一圈,随手拉过一个人挡在身前。
一匹烈马飞过,抬手一箭,将两人手臂射个对穿。
“哪里躲!”
马上一个少年探身,将两人捉住,用力一挥甩在马上。
程武举吓的肝胆俱裂,班布尔立马反应过来,用胡语大喊几声,胡人侍卫立马围在一起,竖起长槊,阻拦骑兵。
那队骑兵人数太少,眼见要被围剿,也并不恋战,边打边退。
元行之抹一把脸,一个护卫正准备将他扶上马,不防被人捅了个对穿,血喷了他一脸。
元行之脸上一热,心头却一凉,利刃近在咫尺,已经要刺穿他的喉咙,却听到“嗤嗤”两两声,眼前的人应声落马。
胡人的战队忽然开始骚动,接二连三有人倒下,原本绝望的将士总于燃起希望,有人大喊:“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银白的月色下,一只轻骑兵从后方突围,胡人的一字形的阵队很快被冲破,中间豁开一个小口。
“嗤嗤”
又一箭,右边准备偷袭的胡人被刺中眼睛,疼的满地打滚,元行之这才发现身边摸近的敌人,额头上瞬间滚出冷汗。
夜色深深,黑色头巾裹住脸,看不清来人面容,只见他身形格外高大威猛,骑一匹枣红马,利落的收了弯弓,回头嘲他大喊,“还不快撤!”
元行之回过神来,急忙上马,众将士紧随其后,都想奋力逃脱。
那匹健硕的枣红马儿圆月下奋力一跃,马上一柄长槊横扫四方,将面前围挡的敌人扫落一片,徒留原地惊惶失措的骏马长啸。
“好身手!”赵长风心里暗暗赞叹,跟在他身后,策马狂奔,终于逃出包围。
一盏茶的功夫,胡人重整队形,将来不及逃走的士兵团团围困住。
侥幸突出重围,元行之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路奔驰,将士兵的哀嚎甩在身后。
彻夜狂奔,直到快要天亮,元行之才感到有些力竭,喉头似有千斤干草堵塞,呼吸之间又痛又痒,这一队百来人的轻骑兵却个个神色如常,轻快的扬鞭带着他们进入一处绿洲修整。
老远就嗅到水的味道,战马也忍不住兴奋的嘶鸣,一行人都来不及取水囊,连滚带爬,捧起水“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轻骑兵中为首的那个从他的枣红马上一跃而下,元行之被阴影笼罩,狼狈的抬头。
这人身量格外高大,体格健壮,粗布青衣里都是喷薄的肌肉。摘下头巾,一夜颠簸,脸上尽是尘土也难掩俊丽的面容,一个侧面已是极其震撼的美貌。
乌发有些散乱,松松挽在脑后,额间一粒极小的黑痣,垂眸间带着悲悯的神性。眼窝很深,黑眸沉沉,鼻梁高挺,美中不足的是嘴唇有些薄,紧紧抿住,又透露出少年的倔强。
元行之已经喝饱水,任由手下为他包扎伤口,伤口倒不深,从左胸斜着一长刀,皮肉翻开来,疼的厉害。盯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有胡人血统?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将军麾下的士兵?”
那人扫了他一眼,并不回话,捧起水喝过两口,自顾自的从马背上解开一个口袋扔给他,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吃。”
元行之捡起布袋解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炒米,他确实已经饿极了,也顾不得对方冷冰冰的态度抓一把狼吐虎咽。
那人盘腿坐在沙地上,身姿挺拔,侧头又对一人嘱咐道:“有生,将食物分给他们。”
杨涵现喝过水,不能忍受对方无礼,扬首呵问道:“你们什么来头,说话!”
那个叫有生的男子一脸污垢,高高大大,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似乎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嘶哑:“我们是安西都直武使潇如海的手下,在下潇有生,这位是我们副尉潇时君。”
“安西都直武使?”赵长风奇道:“我听说他早就被叛贼所杀……”
潇有生少年心性,闻言心中一酸,喉头哽咽道:“不错,潇武使追随郡守带兵平叛,被逆贼钱论出卖……已经……已经以身殉国了……我是说,如果潇武使效忠的那个国还存在的话……”
赵长风松了一口气,他这一路都在疑虑:大漠之中如此强悍的轻骑兵什么来头,会不会是敌人的圈套?别不是直接把他们带入敌人大本营?如果真是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的计谋,他都要十分钦佩了。
元行之由衷赞叹:“潇副尉好身手。” 他不由得对这位潇如海起了好奇:这队轻骑兵这样年轻身手却这样厉害,这位潇武使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虽对此人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豪爽侠义之人,只是没有机会结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甘心屈居大漠这么多年。
三千精兵,逃出来不过数百,元行之心里回想这一夜的遭遇:这样训练有素,武功了得又忠心耿耿的的士兵如果能为我所用再好不过了。
“叮铃铃……叮铃铃”
大漠里忽然传来一阵驼铃声,杨涵现心想:边关乱成这样,居然还有商队?
正想着,远处的沙脊上出现十几来人的驼队。
“小姐!大小姐!”潇有生扬手欢喜的高呼:“这里!我们抓住他啦!”
由远及近,众人终于看清,驼队中间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十四五岁,用红绳扎两个蝴蝶发髻,腰间别一把镶嵌红玛瑙绿松石的短刀,一柄黑色的牛皮软鞭。一脸稚气,圆脸圆眼圆嘴,肌肤健康,眉眼淡淡,顾盼之间虽不美丽,但是古灵精怪,也有十分可爱。
少女拽着缰绳,侧身骑在一匹单峰骆驼上。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一个比她还小些,十来岁的样子,双臂很粗,胖乎乎的,一团孩子气。一个是四五十岁的妇人,粗布衣裙,一脸皱纹,十分精瘦。
“那逆贼在哪里?”少女脆生生的问道。
潇时君几个跨步,半跪在骆驼旁,少女踩在他的背上,一个翻身,利落的下地。
潇时君站起来,扬手拍了两掌,一匹白马驮着着一男一女自人群深处出现。
钱论前一夜还在为升官发财欢喜的上蹿下跳,这会却被捆住手脚,横在马上,一夜颠簸,求生不得。
“唔唔唔……”
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奋力抬头想要哀求他们放过他。
潇有生扶着一个青衣少年从骆驼上下来,那少年面容清瘦,神情憔悴,体态风流,右臂和额头裹着纱布,隐隐约约渗出红色的血迹。
那少女问道:“哥哥,怎么处置他?”
青衣少年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唇色发白,喃喃道:“怎么处置?杀了他……杀了他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少女点头赞同,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他这一条狗命,怎么能和我们潇家上百条人命相比?让我来想一想,该怎么折磨他。”
“唔唔唔……”
听到要杀他,钱论害怕的挣扎些跪在少女跟前,不住的叩头出求饶:“大小姐饶命。”
他在潇如海麾下效力时间并不久,但也早见识过这位混世魔女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