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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云珩之下意识皱了皱眉,只觉麻烦。

      徐婉仪小声抱怨:“我在这破林子里呆了这么久,身上快脏死了……”

      话里话外都是一位没吃过苦,养尊处优的小姐做派。

      片刻后,云珩之妥协道:“我叫人去打水来。”

      徐婉仪连忙摆手:“不必麻烦,我来时路过一条小溪,你带我去那便好。”

      云珩之挑挑眉,顿了顿,便叫人将徐婉仪带去了那条小溪。

      小溪潺潺,在林子深处蜿蜒,静谧无声。

      徐婉仪趁着人转身,举起手臂,一只凶猛的鹰隼落在她光洁的小臂上,利爪在皮肉上摩擦立刻泛起了红。

      似是没有任何感觉,徐婉仪眼也未眨,迅速将一片碎布缠在它的爪子上,悄无声息将其放飞。

      这只鹰隼是师傅给她的,传信方便迅捷。

      她趁霍然拿药时用血迹写下字,让师傅立即伪造下乌鞘岭的现场,避免云珩之的人查出什么端倪,外加务必暗中保护好那名侍卫。

      她草草撩了几下水,少顷便穿好衣服上了岸。

      回到幄帐后,云珩之正坐在唯一的软垫被褥上,手中拿着本书,缓缓翻页,素白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瘦削腕骨,面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病气。

      徐婉仪没想到他现在还在这,顿了顿,笑道:“夜深露重,表哥怎得还不去歇息?”

      云珩之闻声缓缓抬起眼皮,语气疏淡:“这是我的幄帐。”

      徐婉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迈步直直朝着云珩之走去。

      坐得端正的云珩之见状,拧眉看着她走过来,毫不见外地躺在了他旁边。

      徐婉仪挑衅地挑眉,笑得灿烂:“既然表哥这么想与我同榻而眠,那我只好盛情难却了。”

      云珩之僵了僵,似是从没见过她这般厚颜无耻之徒,只得起身,甩袖离开。

      于是徐婉仪成功霸占了幄帐。

      须臾有侍从端上一盘烤好的鹿肉,徐婉仪略微惊讶,心道云珩之虽然看着冷漠,但对萧雨澜还是不错的。

      吃饱喝足后,她舒舒服服地在遮风保暖的幄帐里睡着了。

      ————

      徐婉仪睡眠浅,天还未亮,便被幄帐外的走动声惊醒,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幄帐。

      外面的人各司其职,迅速有人上前将幄帐收起。

      徐婉仪眼神在四周逡巡,瞧见云珩之正端坐在马车内,听属下汇报什么。

      她等人汇报完了,便迈步走过去,跳上马车,毫无顾忌地坐在他对面,秀美的眉眼生动意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云珩之一晚上没睡,面色不好,他揉了揉太阳穴,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立刻。”

      徐婉仪点点头,看出他的疲惫,眼眸低垂,叹口气道:“表哥是不是厌弃我了,要不是表哥您将幄帐让给了我,也不会在硬邦邦的马车里屈就一晚……”

      少女神情落寞,脸色苍白,云珩之一时间摸不清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伤心。

      他抿抿唇,拍拍身下的细绸垫子,认真安慰道:“无碍,坐垫很软。”

      徐婉仪一怔,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心下莫名好笑。

      还不待她说什么,就听云珩之问:“你的伤怎样了?”

      徐婉仪立刻装模作样地皱起脸:“疼死了……”

      云珩之眉心皱起,在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扔给她。

      徐婉仪单手接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延胡索,止痛之用。”云珩之淡淡解释道。

      徐婉仪挑挑眉,打开木塞,一阵清润药香弥漫开来,圆润的丹药一看便是上上品。

      她眼角弯出月牙,笑眯眯道:“却之不恭,那我就谢谢表哥了。”

      少女的道谢声清脆悦耳,云珩之眸间有一瞬罕见的柔合。

      马车内装饰得素雅,香炉轻烟袅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马车晃晃悠悠开始行进,徐婉仪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忽然闻到一股极为浅淡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中。

      是控魂香!

      徐婉仪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控魂香能操控人的神智将隐秘在心底的真相吐露出来,从西域流传进中原,极为罕见,连她也仅仅只有几支。

      思绪渐渐混沌,徐婉仪来不及多想,手腕翻转,一根极细的银针出现在指尖,她轻轻一推,银针刺进冠经穴,紧接着一阵巨痛蔓延全身,直激头部。

      她浑噩的脑袋被疼痛刺得清明一瞬,听见云珩之用清冷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萧家嫡女,萧雨澜。”徐婉仪声音平稳。

      云珩之眉头舒展开来,接着问:“你为何来此?”

      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郁,摄人心魂。

      徐婉仪接着用银针刺入皮肉,一根接一根,勉强扯回神智。

      “……为了躲避爹娘的逼婚。”

      云珩之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徐婉仪立马歪头装睡。

      中了控魂香的人会在吐露真相后陷入沉睡,她紧闭眼皮,呼吸平稳,没有一丝端倪。

      但是针刺冠经穴带来的疼痛延绵不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云珩之翻开本书,还没看几页,余光瞥见徐婉仪身上在轻颤,就叫人拿了个毯子,披在她身上。

      有了毯子的遮挡,徐婉仪动作细微地将银针拔出来,疼痛这才稍稍缓解。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徐婉仪强迫自己睡着。

      ————

      日落西斜,他们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赶到了扬州。

      云珩之的临时府邸建在郊区,进了府邸,穿过一扇垂花门便是长长的抄手游廊,廊腰缦回,阶下石子曼成甬路,庭内种有白梅玉竹,假山叠嶂,掩映成趣,水榭池塘澄澈空明,整座庭院都有种素雅的致趣。

      徐婉仪被安排在了云珩之旁边的院子,她在院里养了好几天的伤,云珩之公务在身,格外忙碌,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的面。

      但是徐婉仪感到院子周围有不少人在暗中潜伏。

      许是云珩之在乌鞘岭调查没什么异样,加之萧雨澜帮忙遮掩,监视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都没有了。

      继续安分了几天,徐婉仪便坐不住了。

      月明星稀,清透的月光从倾斜下来,在地上聚起一洼澄澈的水波。

      一道身黑影迅速掠过,徐婉仪穿着夜行衣,避过所有巡逻卫兵,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府邸。

      另一边,云珩之双手颤抖地拿出延胡索,打开盖子便往嘴里倒。

      他脸色白得吓人,额角青筋暴起,挥手将桌子上的瓷瓶扫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叫霍然过来。”

      不过片刻,霍然便匆匆前来。

      他为云珩之号了脉,面色凝重道:“万足蛊已入五脏,再不服入解药,对身体有损不说,来日必会影响大人神智,成为下蛊之人的傀儡。”

      霍然起身在药箱里翻翻找找,开出一味药,叹道:“卑职只能减缓蛊虫行进速度,大人还需尽快找到下蛊之人,取其心头血熬制成解药,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才可。”

      云珩之眉心紧皱,眸色寒凉,他挥了挥手:“知道了。”

      所有人被云珩之遣走,他独自坐在檀木长桌前,俊美的眉眼裹着一层寒冰,屋外月光洒落一地霜白,寂静无声。

      ————

      扬州是仅次于京城的大都市,举目青楼画阁,绣户珠帘,物产丰富,常有蕃商来往。

      夜色渐浓,随之而来的便是锦绣华灯,花楼酒馆灯火辉煌。

      徐婉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几个纵跃间来到一间茶楼。

      茶楼名为韵秋坊,里面低调奢华,布置处处精妙,茶楼老板更是位赫赫有名的茶艺师,手艺精湛,泡出来的茶味道醇厚,万里挑一。

      韵秋坊的客人大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庶之人,但偏偏这韵秋坊老板是个极有个性之人,即便豪掷千金也未必能求得一杯茶。

      这个时间茶楼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一位清丽如出水芙蓉的女人独自在雅间煮茶。

      徐婉仪无声翻进雅间,女人闻声,迅疾出腿,扫向徐婉仪面部。

      腿风逼近,徐婉仪弯腰闪躲,低声道:“楚无霜,是我。”

      楚无霜连忙停下动作,退后几步:“门主?”

      她面上依然警惕,皱眉看着徐婉仪,指尖暗器蓄势待发。

      徐婉仪只得出声:“你最爱喝西湖龙井,大小姐脾气,喜欢附庸风雅,爱看话本,曾经钟情一落魄书生,结果被人骗走全身家当……”

      “门主,您就别说了……”楚无霜最后的怀疑也打消了,红着脸打断她,“过去多久了的事门主您还记得。”

      徐婉仪摘下面罩,将贴在脸侧的发丝往后捋,坐在凳子上,呼出一口气,道:“快,给我倒杯茶。”

      楚无霜看清她的面容,微微一愣:“门主,您怎得又易容?”

      徐婉仪摆摆手:“有点事情,不必在意。”

      楚无霜一边把刚煮好的茶倒进茶杯中,一边点头道:“门主怎么来我这里了?扬州和京城可不近,有什么事情找人吩咐一声就行。”

      云珩之喜静,暂居的府邸在郊区,徐婉仪纯凭一双腿跑过来,累得不行,接过茶杯,吹了两下便仰头饮尽,把空了的茶杯往桌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抱怨道:“有没有大点的茶碗,这么小根本不够喝。”

      楚无霜看不惯她这般牛饮,不情不愿地找了个碗倒满,放在她面前:“能不能慢点喝,我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万金难求,就被你这么一口喝光了……”

      徐婉仪只得敷衍点头:“好茶好茶,手艺精进不少啊。”

      楚无霜脸色肉眼可见得愉悦起来。

      喝完茶解了渴,徐婉仪用手背抹抹嘴,正色道:“我被暗影阁的人围堵了。”

      楚无霜脸色一变,忙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发现她肩膀上的伤口后,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染上怒色:“我现在就带人杀了那冷南浔!”

      虽说那几个黑衣蒙面人自称是暗影阁的人,但她事后细想之下却觉得不太可能,冷南浔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精明人,他知道动手杀她的后果是什么,不可能因为意气之争而出手。

      徐婉仪抬手拦住她,直言道:“我怀疑隐门出现了叛徒。”

      楚无霜一愣,下意识追问:“是谁?”

      对上徐婉仪沉沉的黑眸,她才反应过来,咚地一声跪下:“门主,要不是因为您救了我,我楚无霜早就成了一堆枯骨,我的命就是您的,此生此世绝不可能背叛您。”

      徐婉仪顿了顿,随即叹口气,让人起来。

      “我没有怀疑你,否则就不会来找你了。”

      楚无霜年纪尚小,性格莽撞冲动,徐婉仪并没有让她插手这些事情,所以现在最为可信。

      徐婉仪声音冷肃:“你先不要透露出关于我的任何消息,看看最近隐门的人谁趁我不在时蠢蠢欲动。”

      指尖在实木桌上不急不徐地敲击,她接着道:“还有,替我去查查暗影阁,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冷南浔派来的,我过几天会再来一趟,到时给我结果。”

      楚无霜低头,恭敬道:“门主放心,无霜一定会查清楚的。”

      徐婉仪点点头,起身想走,楚无霜见状焦急道:“门主,还请留在韵秋坊,无霜会保护您。”

      跃上窗户,徐婉仪一手抓在窗边,她转头看着楚无霜,冲她扬眉一笑,迫人的气势消散干净:“放心,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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