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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的训练基地有两个，一个是将军山A区的天然大跳台和曹承鼎出资建的室内滑雪基地。
简飏拎着雪具到这条人工开凿的坡道时，曹赫已经在雪山顶国窖1573的广告牌子下坐着了。
他好像对头发有执念，即便带着头盔口罩也要把一小撮蓝毛从下边缘露出来，像个尾巴似的在寒风里发颤。
也许是被曹承鼎骂过了，今天他看见简飏过来态度软化了一点，居然肯朝他点点头。
简飏不记仇，他“嗨”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心里却装着别的事儿。
其实坐缆车上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看这条人工塑成的跳台场地。
借着山体形成的天然跳台长度足够，助滑区高度足够。但第二段起跳台的结构高目测不到四十米，跟首钢雪飞天的高度差至少在十米以上，对于专业大跳台来说太矮了。
而起跳高度缩短会直接导致空中滞留时间减少，运动员根本没办法做出更多动作。
换句话说在这里训练要么降低难度，要么抬高受伤风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曹赫坐在山顶透过雪镜看着他。
“我只有冬天在这里训练，其他时候都在国外，将军山说到底还是赚钱为主，修不出雷弗尔斯托克那种不要命的架势。”
“嚯，你还知道雷弗尔？”简飏收回目光，他有点惊讶。
国内大跳台能接触到最优越的场地就是首钢，雷弗尔斯托克这种加拿大野雪天堂只有特别专业的雪友才敢挑战。
曹赫才十六岁就知道这些冷门圣地，说明曹承鼎是真的舍得投资。
“练大跳台的谁不知道雷弗尔。”曹赫对他的轻视有点不满，他不耐烦地站起来，抖了抖双板上的积雪，“快点，你指定动作，我练给你看。”
“不急。”简飏指了指一边的休息区，“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先去那儿聊聊。”
他昨晚上回去就在网上搜索了曹赫之前的比赛。坦白来讲，曹赫的天分确实可以，十二岁就是技术大奖赛总赛区的亚军，此后奖牌不断，最高成绩是自由式锦标赛的冠军。按理国家队来选青训队员，他的履历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十五岁后他突然开始走下坡路。
曹承鼎有些事儿藏着没说，比如曹赫在几场比赛视频里动作都出现重大失误，摔倒了两次。
结局是他没能再拿到重量级奖项，也没能像隋添和蒲跃东一样被国家队预定。
简飏没做过教练，但他做过运动员。
青春期的少年心态波动大，一点芝麻小事都可能导致重大失误和训练成果，他摸不清曹赫为什么这两年不在状态脾气又为什么这么差，所以不打算贸然让他上雪场。
商时序还不知道他接了个烫手山芋。
晚上简飏边找视频边和他说起这事儿也没提餐桌上那些不愉快，所以他还当曹赫是个陷入瓶颈的可怜小孩。
彼时他正在公寓里写行车日志，对简飏道，“如果拿了那么多奖项，最后又落选了国家队，心态变化情理之中，你能捞一把就捞吧。”
商时序只是业余爱好者，他不懂这些技巧性项目，只会单板竞速，还是没坡障那种。但他能理解简飏的心情，在国家队呆了这么多年，总归有点惜才。
但是简飏惜才也就惜了一会儿，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就是找个话题粘着商时序多说会儿话。
“我没给人当过教练，怕给教废了。再说了，这小孩不大喜欢我，傲得很。”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商时序那头忙着，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柔声道，“你可是央媒盖章的‘单板小王子’。”
商时序太清楚怎么拿捏他了。
简飏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声控，但商时序的声音他就是喜欢地不行。
尤其是他放低了声线，状似耳语的时候，小简飏差点隔着电话表演原地起立。
“不逗你了。”商时序察觉到他诡异的沉默和陡然重起来的呼吸，在电话这头直笑。
直到简飏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商时序才保证道，“我这边忙完，争取后天早点回去看你。”
这话像是定心丸，所以即便今天一天都要对着曹赫，简飏的心情也很好。
“你其实没必要非要追求bs quadruple cork 1800。”
山顶休息区的风雪里，简飏话音刚落，曹赫就从不耐烦的情绪里回过神。
他不意外地看向身边一脸淡定的家伙，嘲讽道，“你也看出来了？”
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执念动作，好比花样滑冰追求阿克塞尔四周，u池追求五周转体1800。对于早就进入quadruple cork时代的大跳台而言，不断追求更高的转体细节和周数是很多顶尖高手的梦想。
青少组挑战想高难度也在情理之内，曹赫摔倒的两次都是想尝试反脚1800，他看不出来就有鬼了。
他对曹赫道，“对于比赛来说，基本动作的完成度比追求高难度更重要。”
国际赛事上评委其实看得更多的是抓板落地细节，个人风格以及动作完成度，如果跳不出quadruple那么干脆利落的完成三周也不是没有夺冠的可能。
这就好比语数外算总分，一味追求单科高分不如追求平衡。
简飏相信曹赫从小比到大深谙这个道理，可他还是选择了在大跳台完成不擅长的动作，然后一次次失误。
“别想劝我。”曹赫果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别过头，“我就是想跳怎么着？”
简飏挑眉，“那你是不想拿奖吗？”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运动员，有的功成名就只是为了更高难度留在这个赛场上，有的只是为了国家争光，有的实在点为了奖金，当然还有他这个为了教练的傻子。
曹赫的回答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身边的小孩依然是冷漠的，他正了正自己的头盔，只回了一句，“那你能跳1800吗？”
简飏还没来得及说话，曹赫又补充道，“就在这里跳。”
A区的跳台高度做出1800其实有点勉强，何况大跳台并不是简飏真正擅长的领域。曹赫能问出这个问题很明显是对他不服。
他在19年首钢拿下大跳台亚军并没有选择挑战性的动作，最高难度不过是1620求稳，那一年奥利弗倒是跳出了bs quadruple cork 1800夺冠。
这些年这个动作逐渐普及，但完成度最高的还是巅峰那几个选手。他突然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喜欢奥利弗。
简飏虽然胜负欲不重，但心气还在，他对曹赫道，“如果我今天跳出来了，你能不作妖好好儿练吗？”
曹赫在雪镜下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对于你们来说跳不出这种难度才是耻辱。”
简飏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甩了下手套对曹赫放狠话道，“小子，等着。”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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