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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序回乌鲁木齐的第三天简飏收到了飓风俱乐部发来的反馈。他的简历在国内冰雪运动行业无可挑剔，对方的老板甚至亲自邀请他去参观青训基地。
飓风是韩程推荐的。总基地在将军山，薪资待遇都属于高标准，曾经走出过不少好苗子。隋添和阿淳小时候就在飓风训练，能力出众才被选到省队。
简飏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哪怕合同上的薪资对他来说少得可怜。
他不缺钱，只是憋着一口气要向简华州证明自己不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证明他和商时序在一起不是自甘堕落。
韩程第二天来接他过去的时候，简飏这口气还憋着，酷哥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全然不像之前那么放松。
“跟你家那口子吵架啦？”韩程想不到他现在春风得意有什么好板着脸的，嘿了一声，“闹什么矛盾跟哥说说，哥过来人。”
“没吵架，第一次给人打工有点紧张。”
简飏当然没忘了他和简华州是一个阵营的人，随口糊弄过去。
“得了吧，少爷。”韩程呛他，“还出来打工，我没见出来打工不惦记钱的。”
他心里的简飏跟“打工”俩字压根沾不上关系。小时候在家是大宝贝，长大了在河北那帮人眼里还是大宝贝，简飏这些年除了在覃楠身上栽了个大的，其他时候压根没吃过亏。
现在情况不同，工作上少不得要周旋应酬。飓风的老板虽然是个难得的实在老板，但身上也有生意人的精明市侩，说实话韩程担心简飏应付不来。
“一会儿在饭桌上他们要你喝酒你就说你过敏，这群西北人都爱干白的。另外飓风的曹总心眼虽然不坏，但他有时候嘴直，说话没把门儿，要是提什么要求，你看着办。”
“放心。”简飏给商时序发了条自己已经出发的消息，压根没在意韩程说的这些职场社交。
在家里胡闹了两天，最后一个休息日考虑到商时序要上班他才稍微收敛。
现在人一走他整颗心都跟着飞到了乌鲁木齐，每天睁眼就想得紧，发消息也不带停。商时序那头三班倒偶尔回一句话他都能对着满屏幕绿框傻笑半天。
商时序现在应该是不忙，他刚发过去就收到了一条回信让他路上小心，于是简飏从早起就结着冰的脸立刻被这四个字融化了。
“放什么心？”韩程看他一秒从酷哥变成傻笑小孩，有些无语，“你那脾气我怎么放心？好好听我说。”
简飏终于收了手机，“洗耳恭听。”
“今天这饭局恐怕还有个事儿。”韩程有些难以启齿，“你到飓风待遇肯定没得说，但是大概率不会让你带少年班，也不会让你去带青训的孩子。”
“那干什么？”简飏疑惑，“不会真把我当看板挂那儿揽客吧？”
韩程沉默了一下，他不会把自己跑遍阿勒泰几大雪场才定下飓风的事情告诉简飏。
现在北疆这些俱乐部和公司也就那么回事，资源和机会摆在那里，除非有天赋异禀的小孩能被选进国家队，大部分就是在砸钱玩票。
在心知肚明出不了成绩后，这些俱乐部放弃了纯粹的训练和冲奖。他们效益开始和文旅挂钩，聘请的滑雪教练大多是兼职，水平也不怎么样，为的就是在雪季用最低成本赚外来游客的一次性教练费。
不说这些俱乐部教练基本饱和，阿勒泰就这几个滑雪场，游客没得选，名人效益肉眼可见的没啥用处，他们不乐意多花一笔钱请公众人物带教。
飓风是这些俱乐部里面少数还在认真规训的公司，这得益于曹承鼎本人是滑雪爱好者，还有他儿子。
望子成龙这话永不过时，曹承鼎自己玩滑雪没玩出名堂，于是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全部期望。
从韩程到新疆以来，曹承鼎给曹赫请的专业教练就不下十个，最后他们离职的时候无一不是对曹赫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难搞。”
这个难搞倒不是教不动。曹赫天分不错，拿过国内大奖赛的牌子，也参加过国际青少组的预选，按理说不会难教，但他的脾气相当古怪。
韩程说简飏是少爷那是开玩笑，但曹赫是真的少爷。他吃不了一点苦，受不得一点委屈，稍有不高兴就会闹得天翻地覆，说话还阴阳怪气。
有的教练脾气急受不了就跑路，有的教练换套路采取怀柔政策，曹赫就一样软趴趴地怼回去，主打一个我不顺心别人也别想好过。
他找曹承鼎提简飏这事儿的时候曹承鼎眼睛都亮了，他说可以给简飏最好的待遇，条件是简飏可以亲自教曹赫。
韩程本来想拒绝，但是曹承鼎跟他再三保证简飏是曹赫的偶像，小孩喜欢，而且现在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韩程回去跟老婆商量了一晚上，最后觉得可以。
他本来就不看好简飏为了谈个恋爱留在这儿，那不如就让他去试试。
简飏脾气虽然不坏但也绝对不是个能忍的主儿，少爷对上少爷，肯定有一方先受不了，能让曹赫打醒简飏也是个办法。
话虽这么说，临了他又开始操心，生怕简飏吃亏，“曹总有个儿子叫曹赫，从小练大跳台的，他想让你带曹赫，这孩子天分可以，就是脾气大，你试试，要是受不了就跟他直说。”
“曹赫？”简飏转着手机重复了一遍，他退役三年对新一代没什么印象，但他没觉得是个事儿。
飓风出身的隋添和阿淳他都见过，都挺乖。小孩嘛，再别扭能别扭到哪儿去，处处就好了。
直到走进雾林山庄之前简飏都是这么想的，但他看见穿的很朋克系，翘着二郎腿坐在曹承鼎身边的曹赫时还是沉默了一瞬。
他看着曹赫那头蓝毛，曹赫也一脸傲气地看着他。
这顿饭就他们四个人算接风和闲聊，韩程和曹承鼎很熟，所以不用怎么招呼。
曹承鼎很热情，不像韩程说的嘴巴直，态度甚至算得上谦逊。桌上这位曹总没让简飏喝酒，反而一直在给他介绍新疆这边的风土人情，最后才绕到了曹赫身上。
“小赫从小练大跳台的。”曹承鼎拍了下曹赫的脑袋，搬出了大多数家长的自谦说辞。
“脑子好用，就是不怎么用心。我想着难得简老师这样的大明星难得有机会在这边发展，曹赫从小就喜欢你，想请您多带带他。”
简飏活了二十三年没人喊过他简老师，被曹承鼎捧得有点不自在。况且曹承鼎说曹赫从小崇拜他他是一点没看出来。
曹赫一直低着头玩衣服上的带子，好像大人应酬跟他没关系似的。
简飏当然不会驳曹承鼎的面子，他看着眼前的小屁孩，“曹赫，你现在基本上是训练哪些项目？”
曹赫骤然被点名还是一言不发，曹承鼎拍了一下他玩带子的手他才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睛，说话果然带着刺儿。
“简老师，你是练U池的，我是练大跳台的，怎么教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曹承鼎给儿子找补，“你不知道你简老师大跳台也拿过牌子吗，教你这种水平都是屈尊你还不乐意！”
“也就首钢沸雪那一次，还是个破银牌。”曹赫不为所动，“都五年了，谁知道他现在水平怎么样。”
曹承鼎被他堵得脸都绿了，韩程也有点头疼，只有简飏笑出了声。他不知道曹赫哪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但现在他有点相信曹赫确实喜欢他了。
“你知道那场比赛金牌是谁吗？”简飏边笑边问他。
“挪威的奥利弗肯恩，人家比你强多了。”曹赫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怎么了？”
“奥利弗四岁起练大跳台，参加比赛的时候已经练了十六年，我输给他拿了银牌也不丢脸吧？”
简飏不认可曹赫的话。成绩和良性对比固然存在，但运动员之间不应该是这种带着戾气的攀比。
他和奥利弗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在挪威和奥地利滑过雪，一起站上过领奖台。首钢那次中国队原定的运动员受伤，他没怎么训练就顶了上去，奥利弗压过他夺冠完全在意料之内。
不过那场比赛其乐融融，他们第一时间互相送上祝福。
他欣赏奥利弗的大跳台水平，奥利弗欣赏他临危受命的勇气，好运动员的心态不该是曹赫这样的。
简飏一旦专注起来就会压迫力十足，他仍然在笑，曹赫本能地有点犯怂，没再搭腔。
“这样吧。”简飏不理他了，话是对曹承鼎说的，“曹总，明天我先去看看他现在的水平怎么样再做计划。”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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