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们与你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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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会不会当这个逃兵？”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打赌不？”
“赌什么？”
“莱兹啊，还能赌什么。”
“那你可别后悔，我赌十万莱兹。”
“十万莱兹？我可没有这么多钱。”
“输了当奴隶呗。怎么，不敢吗？”
“不愧是公爵家的，就是豪横。可以，欢迎。”
“我多叫几个人来下注。”
……
阳光落在绚烂的窗花上，五颜六色的光芒组成了圣子诞生的图画——有圣父，有圣母，还有羔羊。窗花最外一层，是垂下的稻草，包裹着画中的三人，又像是天使的翅膀保护着他们。
薇欧拉虔诚地跪在十字架下喃喃地祈祷着。
“主啊，请保佑她……我愿意付出我仅有的爱情，亦或是我的生命……请您保佑她，平安度过这一场浩劫……”
“主并不想要你的爱情或者生命。”牧师拿着圣经走到讲台上，他听见了薇欧拉的祈祷，“主也同样希望我们渡过这场盛大的劫难，所以请不要觉得要牺牲什么，才能得到庇佑。”
“那我能为她做些什么……我感觉我什么都做不了。”
牧师本想随意点拨几句，但是没想到她追问了下去：“很多，比如说给她钱，给她准备红酒，或者帮她照顾民众。抱歉，我还有准备工作需要完成，失陪了。”
“先生！”薇欧拉打断了他的模拟工作，“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得到，但是，就这次而言我能做什么呢？”
牧师思索了一番。
“相信她。”
威廉推开教堂的大门，走向他的大小姐。
“小姐，”威廉走到薇欧拉身边，“名单都在这里了。”
薇欧拉接过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名字，后面跟着有多有少的中间名和家族姓氏。
“伯爵家少爷那边呢？”
“已经誊写了一份给哈里森少爷了。”
薇欧拉的呼吸有些沉重。她看着十字架，心中默默地再次祈祷了一遍。
“走吧，我们该去集市广场了。”
哈里森收到威廉给的名单，便打开看了。就前后脚的功夫，名单上的反对派便敲门。
“少爷，您准备好了吗？”
哈里森抬眸看了一眼那个人，不动声色地再次确认了一遍羊皮纸上的名字。
“少爷在看什么？”
“没什么。”哈里森收起羊皮纸，在新的羊皮纸上写下一串名字，“把这几个人都绑起来。”
那个人看了一下名单：他本来还在怀疑有人告密，但是看到名单之后瞬间放松了。名单是有什么情况，他看不出什么——里面有人打赌了，也有人没打赌。可能这是针对其他事情的？还有其他的情况他不清楚？
“是。”
去往市集广场的路上，凯莉和薇欧拉两行人都被哈里森这边的情况吸引了：士兵们一个又一个被绑着跪在地上，而哈里森穿戴整齐，在他们身边踱着步。
他要做什么？
凯莉眼神询问薇欧拉他们。他们几个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看着现场人都来齐了，哈里森将其中几个士兵松绑。
“今日，我把你们都绑在此处，全因一场赌局。”
听见“赌局”一词，那个收到名单的人旋即反应过来自己也大祸临头，立刻拔腿就往马厩的方向跑。然而威廉早已蓄势待发，一膝盖把人摁倒在地。其他侍卫们也纷纷将这个人的盔甲卸下，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你！”哈里森抽出他的单手长剑指着被抓回来的那个人，“三番五次在军队里违反军令，多次赌博，并且酿成严重后果。”哈里森收起没办法很好使用挥砍能力的长剑，转而拿出更能发挥全部力量的双手剑——同时也是凯莉更加趁手的武器，“我以伯爵之子的名义，处决你——”
“死刑！”
一颗头颅从身体上掉落。身体还没凝固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汩汩而出，溅到了在地上跪着的其他囚徒心里。
没有避开洒落一地的鲜血，哈里森一步一步踩着鲜红的地毯走到了下一个人的面前。
“啪嗒、啪嗒……”
踏在鲜血的脚步声就像踩着舞步旋的步伐，又似是打着军鼓的节奏。听着微弱，但是每一下都是死亡气息的逼近。
“你！”
哈里森停在其中一个人面前，拿着剑指着他的额头。
“对不起少爷！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哈里森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继续说着：“我早就告诉过你，她的命令是你们最高的指示。然而你三番两次都不把她当回事，那么，你，也不需要留。”
又一个头颅落地，新的地毯铺到了下一个死囚的跟前，红色的喷泉淹没了那些待宰羔羊的理智。
“少爷！我忠于你！我忠于布朗热家族！我无罪！”
他大声喊叫，但是唤不回哈里森的心软。
“安静。”
哈里森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犹如镰刀割过麦田。那恐怖的压迫感是他们第一次见。他们一直觉得伯爵家的都是仁善又软弱的东西，而这一刻新的认知呱呱落地。
还想求饶的人终于放弃无用的挣扎了。
“如果不是需要人手，我将会处决你们所有人。”
轻飘飘的一句变成了巨人的脚掌踩在了他们这群蝼蚁的头上。
上一刻还在围观的威廉此时拿着几份羊皮纸走到了哈里森身边。
“成为奴隶，”哈里森转了一下手上的长剑，上面的血滴沿着刀锋落下，“或者，”
“死。”
有人再次嚷嚷着要让赌局继续，看着像博一个出路，实际上是想给自己不甘心留一个去路。
“少爷，我们的打赌还没有结束。我不应该成为奴隶或者去死。规矩如此。”
“我，才是你们的——律法。”
波澜壮阔的语调起起伏伏。音调落，又一挥剑，跪着的人数再次少了一个。
“即使她最终不愿意尝试这种新的方法，她都曾经鼓足了勇气。”哈里森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到了凯莉的身上，“我要为她做些什么。我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她努力前进的时候做拖累她的阻碍。”
凯莉红了眼眶，她一步步靠近哈里森，似是在靠近她许久未见、热烈跳动的心脏。她轻柔地抚摸着哈里森的脸颊，无声而又感动的泪水悄然落下。
“你希望我现在把他们都处决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等他们的赌局结束吧。”
“是，我的公主殿下。”
树林的微风吹散了空气中的阴霾，给此刻的柔情增添了几分清爽。
哈里森恋恋不舍地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她手上有些茧，是平时写字和练剑所磨出来的茧。
“去吧，我的凯蒂。我将永远在你的身后。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将永远成为护住你的翅膀……”
凯莉拉着哈里森的手。她不知道说什么。呼吸间，她花尽自己的努力地平复着波澜壮阔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还好今日她没有用面粉装扮，不然又要回去重新捯饬。
“好。”
凯莉站在天使雕像前的小阶梯上，声音虽然很清亮，但是控制不住、抖动的尾音无不揭示着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路布诺的臣民们，吾乃拉美王国第二王女凯莉·阿伦亚·阿特兰蒂斯，也是诺亚领地新封的女爵。”
凯莉看着聚过来的无数目光，大脑一阵晕眩。她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即将下雨打雷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
“公主？”
“她看着好像是公爵小姐？”
“看不出来。那个特别白惨惨的。”
“听听她说什么……”
……
“今日，吾站在这里，是为了带来里昂医生对于急性红梅病的新型治疗方式。”
“新的治疗方式？”
“她要抓我们去实验吗？”
有人在人群中高呼：“是什么方法！”
凯莉看向说话人的方向：“生病的人使用草药进行治疗。而没有生病的人将使用病人身上的脓液涂抹到身体的伤口上……”
方法还没说完，人群已经爆发出强烈的不满。
“不！你把我们的生命置于何地！”
“这个方法简直天荒夜谈！”
“你怎么不接受这种治疗呢？！”
“嘭——！”
一声火枪响起，在场的人都把到嘴边的话压回肚皮中。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的，吾现在就要接受。”
凯莉快速扫了一眼开枪的人——是劳伦斯先生。那一声响亮的火枪用着最高亢的声音，告诉着凯莉：我们与你同在。
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内心的不安多少被缓解。她的演讲终于进入状态。
“吾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吾要亲自进行这个预防性治疗。”
听到这句话，人群一片哗然声。
“里昂医生说……”如果是平时，凯莉可能会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这一次她没有反思，她非常坚定和果决地继续陈述着自己的计划。人们几乎，或是主动或是被动，以最快的速度安静了下来，聆听这个看似天荒夜谈的计划，“患过这种病的人以后就不会再次患上这种病。这个预防性治的目的让我们提前感染——我们可以控制感染的程度，从而人为获得抵抗这个疾病的能力。吾知道，这种方法非常凶险，所以吾愿以身作则，”
“为各位臣民试探虚实。”
天使雕像伫立在凯莉的身后，盛大的羽毛翅膀为她展开。阳光冲开天空久久不散的乌云，似是来自天堂的福音圣光。
牧师紧紧抓着胸口中的十字架，喃喃说着：“阿门……”
“若吾幸存，在场所有人都要进行这个预防性治疗。在此之前，尔等需要跟随牧师进行祷告，祈祷上帝保佑尔等康健。尔等是否清楚？”
这一次，他们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她说的话，他们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终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您可否再说一遍？”
“当然。”凯莉微笑地重复刚刚所说的话，“在吾康健归来之前，尔等需要跟随牧师进行祷告，祈祷上帝保佑尔等康健。这一次，可否清楚？”
是的，他们听清楚了，听得清清楚楚。
“是的，公主殿下。”
站在广场上的人纷纷屈膝，向着他们的公主献上最诚挚的敬意。正是这个角度，他们看到那双天使的翅膀长在那位明明并不熟悉、本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公主背后。
所谓权威的审美最爱绘着长发女子如何洗心革面皈依真主，可那冲破云霄的光辉落在公主的短发上，竟是如此美丽动人。
“里昂。”
凯莉呼唤着，进行这次演讲最后的高潮。
里昂和一个士兵抬着一个病人出现在雕像前。他用红酒倒在柳叶刀上，刺破了病人的脓包收集其流出来的脓液。
“殿下，要开始了。”
里昂拿着柳叶刀，手很稳，但是心却有些抖。他再次提醒着凯莉——如果她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凯莉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她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里昂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之前受过伤，他判断凯莉并不需要进行放血这一步骤，因此现在要做的，便是涂抹——一比一复刻之前给她所演示的。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凯莉完成了她嘴里的预防性治疗。
“若我还能呼吸……”
凯莉眼中闪烁着迟来的泪花，声音里埋藏着沙哑。
“请不要……放弃我……”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我们与你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