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83、第 83 章

　　入夜，大家坐在一处篝火吃粥，黑皮商人自我介绍道：“在下曹申，这些都是我的本家兄弟或者表家兄弟。”说罢一一介绍起来。

　　卫零看着这群高矮圆胖各不相同的商人，也并不算记他们的名字，敷衍点头了事。

　　“我们一路卖本家的绸缎粉黛生意，顺便去挖夜辉独有的矿石。传言中的夜辉石能回想心意。”

　　卫零疑惑道：“什么叫回想心意？”

　　曹申也不确定，“这是从夜辉语译过来的，所以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怎样，要拿到了才知道。”

　　卫零心想，夜辉矿石能值得几人冒险前往，想必是价值连城了。

　　“他们的官府难道允许你们去挖么？”

　　曹申黑色面皮略有些谄色，“那还需要姑娘您助力了。”

　　卫零“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曹申把煮好的第一碗猪油粥递给卫零，“姑娘先润润喉。”

　　卫零接过，慢悠悠喝了一口。

　　曹申继续说道：“夜辉石在夜辉境内的湖泊里，传言要深入湖水最深处挖掘，挖到的人若是能成功逃走，一块夜辉石卖到三五万金，也是稀疏平常的事。”

　　卫零虽然明明知道在黑市中的交易价格，此时也装作惊讶，“那么是谁会这么高的钱买这东西？”

　　曹申压低声说到：“据我所知，是扶光侯，她藏了许多夜辉石，不让其流入市面。”

　　卫零忆起扶光侯那豪奢的排场，在黑市叱咤风云的神采，“嗯，她确实出得起这个价格。”

　　曹申听她口气，以为她认识扶光侯，道：“姑娘也知道扶光侯么?”

　　卫零如实说到：“确实见过一次。”至于原因，她就没有继续说了。

　　曹申不禁心中更是敬佩，“看来姑娘果然来历不凡，我们也是如有天助，夜辉石若能得手，必少不了姑娘一份。”

　　其他商人面色各异讪笑侧目，毕竟多一个人分，自己就少一份利益。

　　卫零吃饱了，躺在驴车上睡觉，但她也不敢睡得太死，其他五个人轮流放哨，曹申没排她的班，她当然也乐得休息。

　　她脑海中还保存着各类功法的修炼内容，只是存而不用，她自己深知如果继续练，反噬只会让她成为真正的邪魔。她想知道适合自己先天体质的到底是什么功法，练什么才不会反噬，或许这里没有人能告诉她，但是离开九渊，或许别有出路。

　　天明之后继续走，一路上大家各自沉默，卫零思考自己的事情也不想跟他们多说话，只是藏在背后的剑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众人看着她这把被牢牢封裹的剑都啧啧称奇，但也不敢多问，毕竟卫零身份神秘，又懂一些神通，惹她不开心了离开了队伍，谁都不敢负这个责。

　　卫零也一直在观察这五个人，他们虽然长得高矮胖瘦各不相似，但动作迅速十分机敏，不像是一般的商人，更像是军队里的人，卫零看着他们手中的茧子，坐立的姿势，越发觉得他们必然对自己隐藏了什么。

　　就像自己对他们也没有完全展露。

　　留停地广，树木众多，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尤其到了秋天，更是萧索，落叶纷纷，走在道上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一刮就满天□□，黄牙的商人说到：“咱们还是要找个地方买件厚实袍子，这鬼地方还没入冬就这么冷。”

　　卫零也察觉到了，越往北，气候越冷。

　　这大冷天最想吃的就是一顿热锅子，吃锅子必须要有肉才香，卫零见到驴车上有挂着腊肉的痕迹，显然是吃完了。

　　可这荒郊野岭，除了墓地，鲜少人户。

　　黄牙的商人显然也觉得晦气，抱怨过几句：“都是死人穴，连个活人都没见过。”

　　胖商人接话道：“难不成去吃人家坟头祭品？”

　　大家一开始觉得胖商人在废话，后来看到坟头前的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卫零觉得奇怪，说了句：“这四面八方没什么人户，哪里来的人扫墓放祭品啊？”

　　驴车停下，众人仔细打量周围的墓地。

　　高瘦商人看得远，说到：“那墓碑上都没字儿！”

　　卫零看着祭品，熟悉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想起之前遇到的蛆化尸和三合九转颠倒阵。

　　曹申道：“姑娘，你看出了什么门道吗？”

　　卫零不敢肯定，只说到：“暂时看不出，不过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曹申二话不说，架着驴车就走。

　　卫零脑海中转动的轮盘一刻也没停歇，很快太阳落地，周遭树木越来越密，卫零说道：“等等，别往前走。”

　　曹申道：“怎么？”

　　卫零说到：“有人在此布阵，咱们走不出去。”

　　曹申勒马，朗声道：“不知道高人在此，若有冒犯，请高人海涵。”

　　久久无人回应。

　　卫零猜测是冲着自己来的，说到：“出来吧。”

　　顿时无数墓碑塌陷下去，数道身影从墓里破土而出，吓得几个商人抱头鼠窜。

　　“青阳观，赐教。”

　　卫零拔出金剑，“你们的观主莲花已经死了，就凭你们几个宵小之辈，敢请我赐教？”

　　赤须子抱臂而立，“哼，郁连华的金陀螺，也在你手里？”

　　莲花的本名叫作郁连华，但卫零不知道什么是金陀螺，“当然不在，只不过，她在我手心留下了印迹。”

　　卫零张开自己的双手，露出里面的三瓣莲花。

　　赤须子显然惊讶不已，“看来郁连华夺舍成功了，只不过成功了一半，可惜啊可惜。英才盖世，还是敌不过混沌天资。”

　　卫零收起双手，“你说的金陀螺到底是什么东西？”

　　赤须子没那么多耐心解释，“那就搜一搜，看看是不是说谎！”

　　无数身影直窜卫零，数千双手如莲花绽开伸向卫零，卫零周身顿时罡气四溢，似有声音在胸腔怒吼狂叫：“凭你们也配碰我身？”

　　卫零手中的莲花印迹如罩金身，将周围所有人激荡开去，赤须子道：“郁连华居然还活着，好笑，好笑极了。”

　　“那陀螺，必然还在你身上，快交出来！”

　　卫零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陀螺是什么。”

　　赤须子见她果真不知，只能解释道：“那是一个十一轮转动的金色盘子，因为倒过来看像个陀螺......”

　　卫零道：“我脑子里确实有这个东西，只是拿不出来。”

　　赤须子抚须叹道：“不愧是混沌，果然练成了。郁连华应该知足了。”

　　“练成什么？”

　　“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本来应该是外物，臻至内化，你说练成什么呢？”

　　“其实我不太懂，但实在，给不了你。”

　　赤须子道：“还是可以给我的。”

　　“啊？这怎么给？”卫零心想，难不成外化？

　　赤须子道：“把头拧下来不就成了？”

　　几个商人听到这句话，当场吓傻了，这见血乃行商大忌，于是准备抛下卫零就跑。

　　卫零心想，在阵法中能得出去才怪。

　　“这位仙师，若要拧下我的脖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道行。”

　　卫零拿起手中的金剑，就往赤须子砍去。

　　“这剑阴魂好甚阴狠，看来是铸剑侯许砚之的手笔，你跟他有什么渊源？”

　　“他差点把我杀了，你说是什么渊源？”

　　赤须子拔下胡须一吹，顿时幻化万千树木捆缚卫零，蛇形缠枝无尽生长，卫零砍杀不及，连连退后。

　　那几个商人在地上磕头求饶：“我们只是路过，求仙师通融。”

　　赤须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伸出一串树枝将他们倒挂起来，迫得他们口涎乱飞，显得十分滑稽。

　　“吵死了，我们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吗？”赤须子面色因不悦而显得极为炽红。

　　卫零在树木繁育中砍杀很快精疲力尽，要怎么用陀螺破解阵法呢？

　　赤须子的树木很快就遏制住了卫零的双手，树枝伸向卫零的脖子，将她勒得喘不过起，面色也如赤须子一般潮红起来。

　　“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赤须子慢慢靠近卫零，“郁连华发了疯一般的想要夺舍，也不过如此啊。哈哈哈。”

　　陀螺迅速转动，卫零因为喉间的紧勒不得不闭上眼，金色的轮盘最外一圈指向了“午”，随后从外至内快速转动，卫零双掌中的莲花印迹如火一般开始灼烧，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手握紧了树枝，顿时周围熊熊燃烧起来。

　　赤须子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弹射开来，周围树木顿时化为灰烬，就连被倒挂的六位商人也顿时摔落下来 ，抱着身子求饶叫痛。

　　“红莲业火，你居然会用。”

　　赤须子忌惮起来，毕竟五行之中，唯火最凶，杀人夺命，毁尸灭迹。

　　卫零搂着喉咙不住咳嗽，面色红潮消失后逐渐变得苍白。

　　“放我们走，我就不杀你。”卫零一字一顿，看着赤须子和他身后的青阳观门人，“你考虑清楚了。”

　　赤须子心想，这才是郁连华的气势，“哼，若是放你走可以，只是你必须把青阳观的掌门之位给我，昭告天下郁连华已死。”

　　卫零倒是不徐不疾，“若是昭告天下郁连华已死，你的仇家你对付得过来吗？我就不信你可以打得过其他宗派的人。”

　　赤须子双目如焚：“你！小瞧人太甚！”

　　卫零缓慢坐下，调理气息，“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会火阵，如此说来，五行缺一行，被人发现了，早就被烧死。所以郁连华叫你赤须子，是缺什么补什么的意思，我猜的没错吧。”

　　赤须子渐渐感觉到周围门人的怀疑，强作镇定，“一派胡言。我根本没说过自己的名讳！”

　　卫零也讶异，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毕竟郁连华，夺舍成功了一半，所以我当然会知道你的名字，也猜得到你的弱点，趁我还清醒，建议你先带着门人离开，若是郁连华在我体内苏醒，或者完全夺舍成功，你们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赤须子僵持再三，立刻一挥手：“走！”

　　见到青阳观门人遁入坟墓后，卫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怒视五位商人，“现在，你们想走，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