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没我不行［重生］》三晦

6、试灵（修）

　　自十恶魔君死后，千绝岭就被道盟收复。此地位于西北边陲，正所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四季严寒，生活极为艰苦。

　　谈玄探头打量，前面的队列已经排出老远，而在他们身后，不过几息功夫，又有一群人朝这边涌来。

　　谈玄戳了戳排在他前方的沈十二，感慨道：“十二兄，好多人啊！”

　　花辞树也在谈玄身后捧场地附和：“是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三人如同乡野村夫，看什么都觉稀奇。不多时，一道嚣张的嗓音却打破了眼下的和谐：“让让，都让让！”

　　几个青年闯进队列里，径直往前去，一路推搡，惹来连片叫骂：
　　“你怎么插队啊！”
　　“太欺负人了！”
　　“你撞到我了，赶紧赔礼道歉！”

　　花辞树被推得几步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谈玄忙伸手扶起他，就见为首之人回过头来，轻蔑地瞧着花辞树。

　　谈玄问：“你认识他？”

　　花辞树嗫喏道：“......不认得。许是他没看清有人，就撞上来了吧。”

　　谈玄心道：“一个大活人还能没看清？怕是嚣张惯了，眼睛长在头顶上吧。”

　　仿佛印证了谈玄的想法，为首的青年面向要他赔礼道歉的年轻人，吊着眼角道：“我是谈家远亲，连裴宁止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给你道歉？你算什么东西！”

　　年轻人憋红了脸，不敢跟他叫板，但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嘀咕道：“谈家又怎么样？还不是家风不正，养出了个大魔头......”

　　谈玄原本正想着，谈家人丁稀薄，哪来的远亲？
　　听到此处，唇角缓缓扯平。

　　裴宁止之名，如今可为谈家增添风采，而他却是辱没门楣了。

　　这时，有人认出了那嚣张成性的“谈家远亲”：“我想起来了，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王含章吧？”

　　周遭附和之声迭起：
　　“没错！逢人就说自己跟谈家沾亲带故的，除了他还有谁？”
　　“是他的话，倒也不奇怪。他家似乎还真和谈家有过一段渊源......”
　　“谈家虽然早就没了，但好歹出了个裴符师，谁敢招惹？”

　　谈玄挑了挑眉。

　　王含章显然也没能在一群人头中认出戴着面具的谈玄，可见这“远亲”远得很有水分。

　　此人有个诨号，叫作“散财公子”，什么都想着靠钱摆平。他洋洋自得道：“你们自觉点让路，我也不亏待你们，一人一块灵石。”

　　谈玄眯了眯眼。
　　这人还真是挺大方。

　　只是多些排队时间，就能拿到灵石，无疑是很划算的。
　　果然，众人口风一改，不仅心甘情愿地给王含章让位，甚至还夸赞他出手大方。

　　有钱便是爹，谈玄对此并不意外。

　　王含章下巴高扬，背着手一路走到队伍的最前列，路过花辞树和沈十二时，连个眼神也欠奉。
　　看见谈玄时，神色却似有疑惑，脚步一停：“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他伸手欲摘谈玄的面具，被谈玄轻巧一个闪身躲开，倒也没有再动作，只是怒道：“脸上戴着个破面具，真是装神弄鬼！”

　　谈玄不以为意，笑眯眯地从王公子的仆从手里接过一块光芒黯淡的灵石。

　　选拔有条不紊地继续。起初，谈玄还好奇千绝岭会怎样选拔弟子，直到后来被带到一间屋子里，看清桌上摆着什么，才恍然大悟。

　　那是一个石制的器皿，通体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底座可容纳一只手掌平摊其上，托盘上方镶嵌着五颗色泽各异的圆珠。

　　花辞树悄声道：“这是十恶魔君生前所制，名叫‘试灵仪’，用来相看修士的元素天赋。”

　　谈玄道：“花兄，你知道的还挺多。”

　　花辞树红着脸：“......只是一点打探消息的小爱好罢了。”

　　沈十二排在谈玄前面，手掌按在试灵仪底座上，金色的珠子霎时亮起，流光璀璨。

　　周遭传来一阵惊呼：
　　“是纯正的金系元素！”
　　“这家伙竟然只亲和一种元素！”
　　“单元素，最适合修炼的天赋！”

　　在众人的感慨声中，谈玄捧场极了，鼓掌应和：“十二兄厉害！”

　　下一个紧跟着便轮到他，千绝岭的修士抬头看他一眼，蹙眉道：“摘下面具。”

　　谈玄一顿，并没有依言动作。

　　修士眉心紧拧，重复道：“摘下……”

　　谈玄反问：“不是测试资质吗，为什么要摘下面具？难不成千绝岭招收弟子还要看脸？”

　　哄笑声四起，修士怒道：“安静！都安静！”又看向谈玄，冷冰冰道，“千绝岭不容藏头露尾之徒，你要是不肯摘下面具，就离开这里，另谋出路去吧。”

　　早已通过测试的王含章出言讥讽道：“没错，都来千绝岭了，戴着个破面具给谁看啊？”

　　沈十二忙道：“王行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替他担保！”

　　千绝岭确实没有那么多规矩。修士看在沈十二的面子上，没有再多阻挠，抬手示意谈玄上前测试。

　　沈十二盯着试灵仪上的五颗珠子，比谈玄本人还要紧张。

　　谈玄从容地抬手按下，片刻后，试灵仪毫无反应。

　　千绝岭的修士语气淡漠：“没天赋，下一个。”

　　沈十二道：“等等！”

　　千绝岭的修士掀了掀眼皮，对这位罕见的单元素天才到底客气几分：“怎么？”

　　沈十二笃定道：“他一定有天赋，这方面我从没看走眼过。”

　　千绝岭的修士稍作迟疑，决定相信他的说辞。

　　沈十二收回手，专注地看试灵仪。

　　等了又等，连谈玄都有些累了，千绝岭的修士更是不耐烦到极点。

　　他提笔在名册上“王行”两字后重重画了个叉，喊道：“下一......”

　　话音未落，忽听有人诧异道：“亮了！珠子亮了！”

　　沈十二原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闻言精神一振。

　　只见试灵仪上土黄的珠子微弱地闪着光，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千绝岭的修士诧异道：“这......倒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即便再微弱，仍是仅有土系灵石亮了，莫非这也是一个单元素天赋者？倘若是真的，那他们这一次真是走了大运！

　　仿佛为了嘲弄他的贪得无厌，下一瞬，试灵仪上火红的珠子也亮了起来，仍旧将熄不熄。

　　千绝岭的修士难掩失望：“火土双元素？火生土，倒也还不错......什么！？”

　　碧蓝的珠子闪起了光。

　　这一次并未时隔太久，翠绿的珠子和金色的珠子紧随其后，依次亮了起来。

　　千绝岭的修士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五行相生，却也相克，这是什么杂乱无章的天赋元素？真是闻所未闻！

　　莫说千绝岭的修士，就连沈十二都愣住了。

　　千绝岭的修士暗自思忖：“若说他没有天赋，试灵仪确实是亮了；可若说他有天赋，这也太寒碜了些。”

　　正当他犹豫间，沈十二已然回过神来，欣喜道：“既然已经确认他有天赋，千绝岭就应当收下他。”

　　修士却掀起眼皮，嫌弃地看着谈玄，那意思很明确——就这么个玩意儿，也配跟他成为同门？

　　沈十二道：“千绝岭向来主张摒弃门户之见，鼓励求学之心，不论资质好坏……”

　　“——那是从前。”修士出言打断道，“裴符师已是道盟第一人，千绝岭什么样的弟子收不到？沈十二，你虽说天赋异禀，但也不要得寸进尺。”

　　修士讲到兴头上，起身面向后面排队的众人，朗声道：“诸君远道而来，想必都是因为裴符师如今驻守在我千绝岭。我非常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千绝岭，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裴符师座下，不需要资质平平的废物！”

　　修士高扬起下巴，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若非他埋汰的就是自己，谈玄简直都想为他鼓掌捧场。

　　然而不及他接着作威作福，原本吵闹嘈杂的四周安静下来，似有一股威压于无形之中弥漫开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折服。

　　他狐疑地转过身，面色倏地白了，两腿发软，连牙关都隐隐打颤。

　　在看清那逆光而来的身影之际，谈玄也听见了修士恐惧的低呼声：

　　“裴、裴符师……”

　　来人五官无一处不锋利，眉眼舒朗，高鼻薄唇，分明是秾丽深刻的长相，却被周身积年冰雪般的冷冽衬得高远而不可攀折。

　　他着一身浅云道袍，行动之间绣银暗纹若隐若现，发黑如乌木，发辫垂落在肩头，表情同气息一样冷，像是浸透了千绝岭这苦寒之地的十数年风雪。

　　谈玄不禁庆幸戴了面具，因为他确信自己此刻的脸色必定十分精彩。

　　裴宁止怎么会在这里？！

　　240406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