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禁书（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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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藏经阁的常客，谈玄在此地堪称如鱼得水，没人知道机密要地混入了一个活生生的奸细。
然而抄书偷懒之余，谈玄把藏经阁的七层楼都逛了一遍后，仍旧毫无发现，甚至连一丝可供深究的疑点都没有。
头一次逗留到了宵禁时间，轮值符师把他“请出”了藏经阁。
谈玄对此不以为意，心想：“如果真让我这么轻易就找到所谓的‘暗道’，反而像是陷阱了。宵禁之后，或许才是去探查的好时机。”
待到子时，夜色深沉，谈玄再次悄悄潜入了藏经阁。
这次，他带了一个帮手。
“防御符阵？”沈十二道，“为什么要破解藏经阁的防御符阵？”
谈玄早想好了借口，坦然道：“因为我想找禁书看看。”
沈十二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腾一下就全红了，支支吾吾地答应了帮他。
谈玄：“？”
沈十二怎么回事？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没有灵石，对上符阵寸步难行，沈十二是个不可多得的免费......不是，好帮手。
谈玄心安理得地让沈十二帮他隐匿身形，解决藏经阁外防御符阵的事也全然交给了沈十二。本以为千绝岭能人众多，这符阵足够沈十二焦头烂额，谁知他摸索片刻，便顺利地带着谈玄进入藏经阁。
谈玄看向沈十二的目光十分炽热，黑暗中像是发光的兽瞳。沈十二搓了搓胳膊，懵懂道：“怎么了？”
谈玄诚恳赞叹道：“十二兄，没想到你的天赋这么好，假如......”
假如有机会，他都想提点这后生一二了。
沈十二眼神陡然黯淡：“我是金元素天赋者，比起符术，倒是更擅长处理灵器阵法之类的东西，这次只是恰好占了熟悉阵法的便宜罢了。万般皆下品，唯有符术高，我学的这些终究是旁门左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符术高。这是谈玄昔年修炼时，最常听到的话。但他毕竟不是循规蹈矩的新晋弟子，对此嗤之以鼻：“谁说灵器阵法是旁门左道？我看千绝岭这个符阵做得就不错。尚灵均不是说过么，符术于武技，可以是襄助，用在其他领域也是同样的道理。”
沈十二微怔，道：“你......当真这么想？”
谈玄道：“当真。”
沈十二道：“你这种想法，实在太......”
谈玄一笑：“离经叛道？”
沈十二沉默一瞬，颔首道：“确实离经叛道。”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我喜欢。”
谈玄大笑起来。沈十二怕他们潜入藏经阁之事暴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谈玄举起双掌，高过头顶，示意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沈十二这才放开他。
谈玄眼中笑意未散，道：“你的天赋如此出众，千万不要浪费。你不是崇敬那位十恶魔君么，端看他做出的试灵仪，就该明白，这世上的修炼之道，并不止符术一条。”
“说到底，符术这么受人推崇，不过是因为能够驱动灵石里的天地灵气。倘若有一天失去这条优势，符术和炼器、阵法、武技，便再无差异了。”
沈十二道：“可是只有符术才能催动灵力，就连试灵仪上不也刻着符文，要依靠灵石才能运转么？”
他天资出众，在同龄人中又常是被信任依赖的那个，向来很有几分责任感和傲气，鲜少像此刻这般，流露出些许沮丧。
谈玄心道：“那是后人仿制的啊！我最初做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用灵石提供灵力！”
但这话他当下不能明言，否则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十恶魔君做出的世上第一个试灵仪的具体细节？
谈玄心里苦啊，苦着苦着，化悲愤为力量，终于有所发现：“哎，十二兄，你到这边看看。”
沈十二快步走到他所站的那列书架前，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最上方摆放的一本书。
沈十二道：“《杂谈录》？”
谈玄道：“我在宵禁前就留意到，这一列书架，收录了符术界所有大能的心得，可谓众家之说应有尽有，可是偏偏没有十恶魔君的《天行道》。”
沈十二道：“《天行道》是讲占卜之术的，生僻难习，何况以道盟对十恶魔君的态度......这里没有才正常。”
谈玄道：“是。可这本《杂谈录》，我曾经翻阅过，书中摘录了《天行道》的片段。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在宵禁之前，这里并没有这本书。”
沈十二道：“那我们把书拿下来看看？”
换作其他书架，沈十二完全可以直接把顶层的书拿下来，可偏偏千绝岭藏书阁的书架比一般书架都要高，他刚才就试过，够不到最上面的书册。
虽然不愿承认，但王行确实比他要高。他本以为王行听他此言，会自觉伸手去取《杂谈录》，谁知这家伙仿佛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正色道：“当然要看，此书定有玄机。”
沈十二咬了咬牙，踮脚往最上层摸，好不容易碰到书脊，指尖却不小心将它又往里推了推。
沈十二：“......”
他木然转头，对上了谈玄戏谑含笑的眼睛，平日里脾气再好的人也被惹毛了，顿时气结，一字一句道：“王、行——”
谈玄无声地笑了一阵，逗弄得沈十二脸颊浮现两坨微红，才道：“别急别急，我这就把书拿下来。”
他轻松地取下《杂谈录》，然而还没来得及翻看，就听见一声“咔嚓”轻响。
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围的书架迸发出道道金光，随即自发移动起来，将他们围挡在正中，形成了一个迷宫。
沈十二道：“果然是符阵。”
他在四周观察摸索，忙忙碌碌，谈玄乐得清闲，躲在一旁把《杂谈录》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天行道》的第一章赫然正在其中。
刚看完“章一曰：天有时，地有节”几个字，就听沈十二嘀咕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谈玄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沈十二示意他看自己面前那列书架上浮动的金光，道：“这个符阵我曾经见过，需要按照符号提示画出相应的符文才能开启。其他几个我都已经画完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个。”
谈玄道：“厉害！只剩下最后一个，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沈十二摇头：“很奇怪。这个门型符号，代表的分明是十恶魔君所创的穿墙符，可我画的穿墙符却被符阵判定为错误。”
他百思不得其解：“穿墙符不是高级符术，我入门时就画过许多回，不可能出错啊......”
谈玄绘制穿墙符时年岁尚轻，众人只称赞他天纵奇才。后来声名狼藉，时人便常以此符诟病谈玄心术不正，净想着些偷鸡摸狗的浑事。
谈玄忆起什么，心念一动，道：“中间那笔，你削短一点，稍微改下方向。”
沈十二道：“改方向？可我就是按照道盟公布的标准拓印画的呀。”
谈玄：“你先试试，不行再另想办法。”
沈十二边依他所言重新画符，边狐疑道：“王兄，你不是不懂符术么？”
谈玄扶额道：“这个以后再解释......”
话音未落，沈十二最后一笔落下，书架上金光游走，如同活物般聚在一处，为二人指引方向。
符成，阵破。
谈玄与沈十二面面相觑，在沈十二发问之前，抢先一步道：“先找东西。”
两人沿着金光所指的方向进入迷宫，七拐八弯，仿佛走不到尽头似的。众列书架上浮现出手写的符文，远观如同一条泼墨长廊。
沈十二道：“传送阵法，按理来说应该直截了当才对，这个设阵人是想把自己也困在迷宫里吗。”
谈玄随口道：“世上最不缺想不开的人。”
沈十二若有所思，正要说些什么，忽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出口处，肃容道：“当心有暗器。”
谈玄应了声，目光散漫地打量四周。
很小的一间屋子，没有门窗，干净整洁，只摆放着书案和床榻，案头堆着几本书，像是学子挑灯苦读后的临时休憩之所。
他闯过的暗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里横看竖看，也不似什么布满机关埋伏的地方。
沈十二翻了翻那几本书，疑惑道：“《招魂》《引梦》《尸傀》......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前两本还算是正经符术，最后那本不是早被道盟列为邪法禁术了么？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千绝岭的藏经阁里看这些东西。”
谈玄心道：“首先排除那位道盟公认的端方君子。至于尚灵均，此人从不会鬼鬼祟祟地看这些东西，他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两人把暗室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千绝岭里有一个私下钻研邪术的符师，可能是门内弟子，但更有可能是地位非同一般的人物，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藏经阁里为自己留出一间暗室的。
沈十二遗憾道：“唉，可惜没能找到你想看的禁书。”
谈玄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随口拿来诓骗沈十二的理由，心想这些也算是能交差吧。遂故作天真道：“这些不就是我想找的禁书吗？”
沈十二：“嗯？你想看的，难道不是......”他红着脸，讲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春、宫、吗。”
谈玄脸上自信的笑容陡然消失。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禁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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