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十五章、绚彩灵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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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卿又在云梦石上打坐休息了一天一夜，欢颜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清晨，浮云山下雾气更浓，连绵不绝的云海如白色柔软的地毯，又似洁白的海浪一层一层地翻涌变幻。俄而，太阳从地平面升起初露微光，绵延交错的云层就被从远及近地染成了橘红。稍后，朝阳洒下的光束穿过云层，照在人的脸上，那种暖意足以驱散心底所有的阴霾。
等着欢颜看够了云海日出的景色，风云卿拿出短笛，吹了一首曲子，唤来了玉宇鲲鹏。
顷刻间，一只通体泛着赤金色光芒的神鸟，从浮云山顶飞掠而下。它的翅膀宽大无边，可以扶摇直上九万里，亦可接天连云招揽风与月；它的背宽阔平稳，足可以乘三四个人的地方，亦可同风而起载重万里。
欢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金桔，她在掌心变化出小鱼干，喂给它吃。
玉宇鲲鹏轻轻地从欢颜的掌心里取食物，它吃得很满意，不断地用小脑袋去蹭欢颜的手背。
风云卿决定，要带着欢颜去一趟六界最美的绚彩灵域，他要带她去看看这世间的小美好。
绚彩灵域，是精灵族生活的地方。灵域之内，绚丽多彩，光怪陆离，神奇非常。这里有很多善良的小精灵，它们心地单纯团结友爱；这里也长着很多神奇的仙果，对修仙之人大有补益。
波摇仙子，是精灵族的族长，住在绮翠殿。她的真身，是一只白色羽毛金翎冠的美丽的神鸟。
绚彩灵域里的小精灵，根本没有见过人心险恶，它们不懂得争权夺利，更没有损人利己的私心，处处都是快乐。
玉宇鲲鹏张开了金色的翅膀，等着风云卿和欢颜在它的背上坐稳。然后，它只煽动了两下翅膀，就带着师徒二人乘风而起。
玉宇鲲鹏驮着师徒二人，穿过洁白的云海。
欢颜只感觉云雾就缭绕在自己的身边，她伸出手去就能摘得棉花，握紧了掌心顷刻间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风云卿端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眼带笑意。
玉宇鲲鹏驮着师徒二人，继续在高空中稳稳地飞行。他们飞过了万顷森林，飞过了黄绿渐变的梯田，飞过了一片银白的雪乡，飞过了五颜六色的花海……
绚彩灵域归属于仙界管辖。风云卿入界，波摇仙子即刻便知。
玉宇鲲鹏从高空减速下落，波摇仙子已经等在域内迎接。
“拜见天尊！”波摇仙子认真尽责，恭敬接驾。
“颜颜，这位是波摇仙子。”风云卿给欢颜引荐，“之前，为师给你摘的佛手果，全都来自于绚彩灵域。你该好好谢谢她。”
“哦，欢颜拜见波摇仙子！多谢仙子，送我佛手果！”欢颜乖巧的样子，十分招人待见。
“不必客气，都是我分内之事。”波摇仪态端庄地还礼。
波摇引着风云卿和欢颜，进到绮翠殿。
风云卿借口与波摇仙子有事要议，让欢颜自己出去玩耍。
波摇抬起秀美的玉手，凭空打了个响指，瞬间变出两只漂亮的蝴蝶来：一只明黄，一只粉红。
波摇让这两只蝴蝶做引路的使者，带着欢颜四处走走。
刚出了绮翠殿，她欢脱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追着那两只好看的蝴蝶，一路嬉戏。欢颜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朗过，她的脸上重新展露出明媚的笑容，充满着灵气。
果然，纯净的心灵一旦相遇，就不再需要防范。
欢颜跑出去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与那些小精灵们快乐地玩儿到了一处。
“你是谁？从哪里来？”那些聚到一块儿修炼的小精灵们，好奇地问她。
“我么？”欢颜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这些小精灵们竟然会说话，而且还是在跟她说话。
“我从……我从浮云山来。”欢颜迟疑了一下，还是报上了浮云山的名号。经过了那些前世今生的际遇，她终于知道“浮云山”的名号，在六界当中有多么好用。
“哇……她从浮云山来！浮云山诶！”那些小精灵们惊讶着感叹。
“那你一定是小仙童啰？”它们好奇地继续追问，又怎么会知道，欢颜已经是玉清天尊的入室弟子。
“不，不是的。我还不是仙。”欢颜如实地回答。
“那你的真身是什么？”越是天真的思维，就越喜欢追根究底，那些小精灵们正是如此。
“真身？”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欢颜。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些小精灵们，七嘴八舌地向她解释：
“我们精灵族修仙，都不会舍弃原来的真身。”
“比如，刚刚引着你过来的小黄和小粉，它们的真身就是蝴蝶。”
“你看，咱们这一圈儿，从左往右数。他的真身是杉菜，她的真身是小鸟，他的真身是萤火虫，她的真身是小金鱼，他的真身是七星瓢虫，她的真身是小草莓……”
“所以，你的真身是什么？”
“我……我是人。”欢颜迟疑着回答，生怕它们再问“人”又是什么。
果然，那个带头说话的小精灵也迟疑了，她好像在认真地思考。
她在见识不多的小脑袋瓜儿里，搜寻着有关于“人”的定义。然后，解释给大家听：“阿娘说过，‘人’就是两脚兽，只会站立行走，既不会飞，也不会爬。”
“哦，原来如此。”那些小精灵们恍然大悟。
这下，它们与欢颜就算是相互认识了。
欢颜听到了那些精灵们对于“人”的定义，有点儿不可思议，却也并不介意。
欢颜看见，不远处一棵老树的枝桠上，悬挂着木质秋千，上面缠绕着五彩缤纷的鲜花藤蔓，非常好看。
小精灵们看着客人喜欢那个秋千，它们非常大方地让欢颜去坐。
欢颜迟疑着，问道：“我……可以坐吗？可千万别弄坏了！”
“不会的，它非常结实！”那些精灵们热心地引她过去，“你坐到上面，我们让树爷爷使法力驱动秋千，把你荡起来！”
欢颜试探着坐在秋千上。它果然很结实，吊绳一点儿都没有断开；也不知道是谁家妈妈为了哄孩子开心，才用仙法凝结挂在这儿的。
那些小精灵们聚集到老树的跟前，一起召唤：“树爷爷，树爷爷！树爷爷，树爷爷！”
“唉，孩子们！”老树回答道，“你们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请您，给这位客人荡秋千！”那些小精灵们一齐回答。
“好的，那就请这位客人准备好啰！”老树爷爷对这些孩子们，总是有求必应。
“哦，我准备好了，谢谢树爷爷！”欢颜礼貌地回答。
“那就开始喽！”树爷爷的声音慈爱又充满耐心。
随后，那个漂亮的秋千就慢慢地荡了起来，越荡越高……越荡越高……
欢颜坐在上面，高兴地笑出了声音。
那笑声像一串音符，从荡起的秋千上散落下来，怡人心悦……
绮翠殿的正厅里。
风云卿告诉波摇仙子，魔族并不安分，擎宇正在四处征兵，而且定制了大批量的武器。至于，这些武器到底有多少，他要等到去过了神铁山庄才能知晓。
风云卿还告诉波摇仙子，不久魔族就会有大动作，精灵们太过善良又少经跌宕，要波摇仙子多加提防。
波摇仙子认真地听，默默记下了风云卿所说的每一个字，时不时地还谨慎点头应和。
欢颜感受到了精灵们的善良，坐够了秋千之后，恭敬地谢过树爷爷。
欢颜玩得有些累了，她坐在草地上，背靠着老树，悠闲自在。
她看到树上有两只漂亮的小鸟。它们像是一对儿夫妻，正站在树枝上，用尖尖的细嘴给彼此梳理着羽毛，恩爱非常。
突然之间，欢颜恍觉，自己好像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
那天，她被驯狼族的迷雾幻阵问到“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师父”，欢颜没能及时回答。一来是因为，她觉得那太难以启齿；二来是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心里对师父的那种感觉算什么。
她的师父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文能通晓古今，以八卦之术推演天地变化；武能空手斗狼，行遍四海八荒处处匡扶正义；法术高超精湛，以一身孑然庇护天下苍生——这算是钦佩吗？
她的师父身姿英拔，神采炯然，处事宽仁，望重时流，只单单站在那里自有一种壁立千仞的摄人气度——这算是仰慕吗？
她的师父教她识字，授她本事，处处对她关怀备至；她的师父陪她渡劫，救她危难，时时对她忍让宽容——这算是依赖吗？
那么，什么才是爱情？
她心里对风云卿的那种感觉，到底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钦佩、仰慕、和依赖？
欢颜把自己弄糊涂了，她分不清楚！
一时间，她的心里生出了疑问，却得不到解答。这种问题，她又没有办法直接去问风云卿，只能想办法自己求证。
要如何求证才好呢？欢颜灵机一动：听爱情故事！
她想，在民间的时候，听那些折子戏里，总讲一些男欢女爱的故事；这让她对男女之情能有一些了解，却不过一知半解，既然如此，多听一些也许就能解惑。
欢颜很喜欢这些小精灵，它们诚实又善良，一定不会骗她。
于是，欢颜便也不吝啬，声称以十日仙力相换，嚷着要这些小精灵们给她讲爱情故事。
除去零头不算，欢颜一共有三千年仙力，都是她因祸得福而来。因为虚耗妖灵的缘故，风云卿给她度了两次仙力，一次一千年；再加上，风云卿过寿时，波摇仙子送去的佛手果王，也可补益一千年仙力。
小精灵们深知，依靠自己的努力去修炼仙法有多么辛苦。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滋味，看似不足为外人道，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一听说，欢颜以十日仙力，换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小精灵们非常兴奋。
它们围坐一圈儿，会飞的鸟栖在树上，不会飞的坐在地上，气氛热闹欢愉。
率先开讲的是一条长尾巴的小金鱼。她娓娓道来：
“我的初恋情人，是一只有着五彩羽毛的大公鸡。我喜欢他有一身漂亮的羽毛，不似凤凰美丽，却比凤凰更加能让我取暖；他喜欢我个性洒脱，自由自在，还有好看的金鱼尾巴。”
“于是，我们两个就到了一起。他对我特别好，每次我游泳游得冷了，他都给我暖身体。当然，我对他也特别好。”
“过了一段时间，在我们两个中间就发生了特别有趣的事情。每次，他送我回家，我一头扎进水里，顿觉全身舒爽，所谓‘如鱼得水’；可是，他却总怕我淹死，怕我不小心被水呛死，总都要伸着脖子‘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好长一会儿才肯离开。”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一旦爱上了，就难免为对方担心挂怀，有这种表现应该被珍惜。但是，直到某天他又送我回家，发生了一件事情，深深地触动了我。”
“许是因为，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一些，彼此也就更加在意对方。那天，我再次一头扎进水里，他以为我会被淹死，于是也跟着跳进了水里，舍身相救；可是，他并不会游水，扑腾着就要被淹死，我虽擅长水性却体格弱小，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水，无能为力。”
“幸好，这时有一只大雁从头顶飞过，好心地将他救到了岸上。”
“从此以后，我便不敢再跟他交往，生怕他为我断送了性命。我提出要分开，他向我争取了几次，为了不惹我生气，最后也只能罢休。这段感情，虽然最后以分开结束，但是在我心里仍觉得特别甜蜜。”
欢颜听得频频点头，不禁自语：“为对方担心挂怀的爱情，的确很美。”
最后，她信守承诺，给了小金鱼十日仙力。
忽然之间她想到，从前在浮云山的时候，师父要去临鹤仙岛讲学，她给师父收拾行李；溯回小镇，她在街头喝得烂醉，师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驯狼族的森林里，她遇到生命危险，师父舍身相救……这些算不算担心挂怀呢？
那么，这是爱情吗？
接下来开讲的，分别是小草莓、绿杉菜和七星瓢虫……
欢颜听得时而甜蜜，时而感动；她一会儿爽朗地大笑，一会儿又默默轻泣……
每次，她都信守承诺，分别给了它们十日仙力。
到了日暮时分，已近黄昏。
风云卿从绮翠殿里出来。波摇又凭空打了个响指，唤来了小黄和小粉两只蝴蝶，让它们引着风云卿去寻欢颜。
不远处，风云卿看见，欢颜和那些小精灵们玩儿到一处，十分欣慰；他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单纯善良得像这些小精灵们一样美好。
行至近处，风云卿才发现，欢颜在用仙力换故事听，而且特别高兴；他不能理解，轻轻地皱起了凌霜眉，依旧温和地唤欢颜跟他回去。
欢颜这才舍得跟小精灵们暂时告别，还约定了明天继续要来听故事。
小精灵们私底下商议，明天一大早它们就要排队才行，谁的位置靠前，谁就先讲故事，这样才算公平。
原本，风云卿打算只歇息一晚，明天就辞别。可是，欢颜玩得开心，根本舍不得离开，央求着要多住两日。
风云卿无奈，只能顺了她的心思。
同时，他也提出了要求：“明日，不许再用仙力换故事。”
欢颜迟疑了一下，知道狡辩无用，又理论不过，只能暂时妥协点了点头，心里面却另有想法。
第二天，师徒两人用过早膳。
风云卿留在客房打坐调息。虽然，他身上的余毒已经除尽，伤痕也都完全愈合；但是，他体内并没有仙丹，损耗的仙气还需要补益。
欢颜跟师父告了假，又去找那些小精灵们听故事。
老树下，秋千旁。那些小精灵们排着队，争先恐后地等着给欢颜讲爱情故事。它们经过了一夜的构思，想要把故事讲得更吸引人；而且，它们还从家里拿来了很多好吃的，热情地招待欢颜。
欢颜开心极了，承诺要以二倍的仙力换故事听；她还与小精灵们共享好吃的零食，一时之间有了很多好朋友。
只是这一次，欢颜学得聪明了。她没有等到风云卿来找，午饭之前主动回到了住处。
欢颜一走，那些没有换到仙力的小精灵们，觉得特别失落。
风云卿怎会不知道她去听故事了，难得她开心，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就也没有过多追究。
吃午饭的时候，欢颜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这两天收集的爱情故事；想到高兴处她就不自觉地笑，虽然没有声音，却都看在风云卿的眼里。
她这般蒙蔽尊长、举止失礼，如果是以前在朝露殿的时候，一定会被风云卿惩罚；可是现在，她历经几番劫难，脸上终于又展现出笑意，风云卿不愿苛责。
“颜颜！知道为什么，昨天师父说，不让你再用仙力去换故事吗？”风云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因为，那样不合规仪。”欢颜根本不明白，只是随口作答。
“非也。你这样做，会扰乱那些小精灵们的修习秩序。”风云卿语气平淡，不愠不怒。
“修习秩序？”欢颜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对，每一个环境内的生灵，都有他们自己的修习秩序。这种秩序一旦形成，最好不要被界打破，否则就会造成环境失衡；环境一旦失衡，身在其中的生灵，就会招来灾祸。”
“比如说，你这样轻易地用仙力跟这些精灵们换故事，你得到了开心，可是它们呢？”风云卿把深奥的环境论，浅显地给欢颜讲解出来，“天长日久下去，从你这里换得仙力的小精灵，就会心生懒惰，今后都不愿意刻苦修行了；没能从你这里换得仙力的小精灵，就会心生怨念和嫉妒，难免不会行差踏错。”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搅乱了它们修行的秩序？”风云卿说得句句在理。
“哦，师父，我明白了。”欢颜用一双黑亮水润的双眸注视着风云卿，态度真诚，“我没有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
“嗯，下午师父带你去游船，参观天然的溶洞，那里可能会比较冷，多穿件衣服。”风云卿满心宠溺，为了不让欢颜再去打扰那些小精灵们修习法术，他只能出此下策。
“师父不但没生气，还要带我去玩儿。”欢颜在想，这也太划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77章 第十五章、绚彩灵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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